孤村一戰,渡劫教掠劫了大量孤村的婦女,將她們置于渡劫教紅漆大殿北面的葉連開長老住所的背後,另置了一所平頂茅草小房,簡陋至極。
里面潮濕陰涼,常年昏暗無光,陽光總會在到達茅草頂前就被身前高大氣派的長老殿給遮擋得一絲不剩,只有寒風會不時光顧小舍,帶著舍棄不掉的嗖嗖的冷嘲和悲戚,應和著女子們淒淒慘慘戚戚的心情,狠狠拍打著懸懸欲墜的木門。
女子們一個抱著一個,緊緊縮在一起,身上的衣物被渡劫教的一些教徒撕扯得破爛不堪,衣不蔽體。瑩白的肌膚**在空氣中,泛起一層層細小的疙瘩,在流水般的光中泛著青白色的流光。臉上不約而同地驚恐,瑟縮著找到房屋的四個角落,只恨不能將自己也貼在這稻草牆中。這些女子在此刻是弱小而無能的。
黑暗中,無法看清屋外發生的事,只能听得一陣穩重有韻律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忽然,門被一陣狂風卷著飛向了後牆,重重地落在地上。一道細長的身影踱步進來,背光而立,,長長的黑發被風攜卷著沖向空中,飄揚飛灑,宛如冥界遣來的使者,裹著某種黯淡的光輝,湛藍色的瞳孔在黑暗中迥然生輝,發出冥冥亮光,駭得那些本就渾身發抖的女子更加縮向角落,眼神也在劇烈波動。
男子邁步進來,快速巡視了一圈,見到那些顫抖的女子,目光頓了一下,又默默收回。他垂下長長的睫毛,對著跟在後面的葉連開道,「將這些女人放了,還有,那些動了她們的教徒,找出來給我狠狠地罰!」語調中有著化不開的怒火,使他不自覺提高了嗓音,仔細听來,甚至有些微微發抖。
身後的青衣男子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欺身向前,「無塵護法,這•••恐怕不妥吧!幽蘭護法臨走前特別叮囑要好好看著她們,不許出半點差錯,現在要是放了•••」
「讓你放你就放,哪里那麼多的廢話!」無塵已是有些激動,一些破碎而雜亂的碎片閃過他的腦海,讓他頭痛欲裂,胸口發悶,說出的話已經成了霸道的命令。
一見白衣護法目露些微的殺氣,葉連開也就不再多嘴,听話地上前將女子們身上捆綁的繩索解開,不耐地驅趕,「快!快!快滾!不然一會兒我改變主意你們誰也走不了!」
女子們本就害怕得不知所措,現將束縛解開,竟是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只是怔怔地愣在原地,左瞧瞧右看看,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個白衣男子雖神色冷漠,不欲親近,卻不似身邊那個青衣男子一般,怪癖而頑劣。但畢竟是他們將自己擄來了這個滲人的鬼地方,現在又說要放人,難不成是有什麼陰謀?幾日來的非人對待讓她們對這些魔教教徒失去了一切信任,于是她們就呆立在原地,不坐也不走。
本來被無塵喝得心中煩躁的葉連開,此時一見這些柔弱女子竟也心設防備,對自己的話充耳不聞,不禁狠聲罵道,「還磨蹭些什麼?趕緊滾!難得今天護法和我心情好,對你們大赦,否則你們早就身首分離!明白了嗎?明白了就快滾!」
還在猶豫的女子們被他一罵,更加肯定了他們有陰謀的想法,臉上都有了一絲了然和決然的神色,淒然而壯烈。一個女子從眾多女子中挺身叱道,「笑話!難道你們渡劫教還有了人性?竟會放了到手的獵物?別打什麼陰謀詭計了,一句話,要殺要剮,隨便你們!」清秀的臉上剛毅而不屈,巾幗而不讓須眉,讓一直淡著臉色的無塵都有了輕微地動容。
不作聲地打量著眼前目光堅強的粉衣女子,肩上裹著一圈薄薄的絨毛,年輕而美麗的臉上是說不出的決絕,白發飄然披在肩背,即使是在如此昏暗的環境下也炯炯有神的褐色眼眸內流轉著千回百轉的女子的強硬和尊嚴。「有膽氣!」無塵嘆道,語氣中難掩贊賞,「區區一介女輩,竟有如此膽量,實令無塵欽佩!姑娘所言極是,我渡劫教從不會放過到手的獵物,但也不至于會窮凶極惡到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下手,此番我等是真心實意要放你們走,別無他意。」一番說辭甚是誠懇真摯,不含半點虛假和欺瞞之意。
女子懷疑地上下打量著他,半晌,終于遲疑著對身後那些僵硬著身軀的同胞揮了揮手,示意她們快些走,千萬別錯失良機。
那些女子一見她給出的手勢,立即放心大膽地洶涌而出,猶如魚貫,以的速度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待那些女子全部離開,粉衣女子才舉步欲去。經過白衣護法身邊的時候,被一只手臂攔住去路,她挑眉看向白衣護法,冷笑,「怎麼?難道無塵護法還想反悔留我不成?」
無塵搖頭笑笑,道,「非也。在下只是斗膽想要請教姑娘尊姓大名?可告知否?」
粉衣女子愣了下,然後眯起眼笑了,彎著眼角看著他,「秋湘玉。」她調皮地眨著眼,嫵媚中不乏孩子氣,「護法可會記得?」
這下輪到無塵無奈,「姑娘巾幗不讓須眉,無塵佩服!自是想要結識一下,又怎會輕易忘卻?」
秋湘玉勾起唇角,突然大笑,「哈哈,我不過一個玩笑,護法何必當真?真是沒了樂趣!」
認識到自己被耍了,無塵也不惱,只是淡淡地陪笑,對著一旁仍是表現不滿的葉連開吩咐,「護送秋姑娘回去,不得有意外。」說罷,最後看了一眼粉衣女子後,轉身離去。
目送他漸漸遠去的背影,背對著葉連開的粉衣女子,眼里一道凌厲一閃而沒,隱入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