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劍千魂劍和陽劍鬼天劍本就為同一結晶所造,自然惺惺相惜,心靈相通。
自古以來,陰陽一體,不可分割。
這兩把絕世神劍也不例外。
但最先練就這一功夫的並不是打造出這兩柄長劍的力王洪玄公和玉清散人。雖說這陰陽劍跟隨他們多年。從而立到花甲之年,一直執掌神劍,游步天下,卻並未對這兩柄劍研究透徹,運用自如。
第一個發現可以陰劍引陽劍,或以陽劍引陰劍,陰陽互引這一道術奧妙的,反是陰陽劍的第二任主人——迦憶和秦夕顏,兩個方才成童的少年和少女。
那可以說是一個巧合。
那日,兩人一如往日地在半月湖畔舞刀弄劍,比武試煉,對于剛剛入手一載有余的新寶劍疼愛有加,愛不釋手。
卻還未得心應手,用得熟絡。
「看劍!」妙齡少女揮舞著長長的劍身,有些笨拙卻滿臉開懷的興奮,舉著發著藍光的寶劍刺向站在遠處的黑衣少年,目光一瞬不瞬地死死盯著他手中明暗可現的紫光長劍,嘴角繃得緊緊的。
面對這極力刺來的一劍,黑衣少年並不驚慌,反而露出一絲嘲諷的冷笑,身形向後,足尖一蹬,迅速朝後方退去的同時舉起手中的劍,不偏不倚地格住了少女得意的一擊,譏諷道,「嘖嘖,就這樣?看你那樣大的聲勢,還以為是有多厲害?」說著,將劍身斜挑而上,微用力一揮,將藍光寶劍從少女的手中擊飛出去。
嘩的一聲,應聲落水。
這下,連少年都愣了。怎麼?這麼寸勁,這麼準地落入水里?
他撇了下嘴,有些心虛地看向跑來身邊一起向水中搜尋觀望的少女,心上都流下了冷汗,拳頭緊了又緊,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偷偷瞟著少女的表情,邊向一旁悄悄挪動了幾小步,唯恐一會兒她突然發作起來,又是一次災難。
誰知少女向水中張望了一會兒,只是輕聲嘆了口氣,抬起頭看看有些歉意的少年,淡淡地撇下一句話,「替我撈上來。」
嗯?似是沒有從她冷靜的態度中反應過來,少年疑惑了一下,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方才鬼天劍落水的地方,一下又有些為難。
那位置,在湖的正中心。
洪玄公曾和他說過,無論如何,都不能前往半月湖的湖心。傳說那地方是月神居住的場所,位于湖心的最深處。曾經有過一個不听老人言的少年,一個人偷偷跑到湖心,好奇心旺盛,竟要潛入湖底一探究竟,結果在他下湖的半個月後,前來尋他的村民終于在湖心發現了他早已浮腫發白的尸體,兩只眼楮幾要探出眼眶,似是見到了什麼怕的不得了的鬼怪般,猙獰可怖。
自此以後,所有的大人都會耐心戒告自己的孩子,千萬不要去半月湖的湖心,否則就會觸怒月神,死無全尸,甚至就連靈魂都無法升入九天,以求安寧。
力王洪玄公也是這樣警告迦憶的。當時老人的語氣語重心長,迦憶還以為他要告訴他什麼神秘的武學秘籍,興奮了好久,結果等到了一句‘千萬不要前往月湖中心,不然月神要你的小命去祭奠’,搞得他不知所雲,反而更加想要去一探究竟。
半月湖水並不像碧水池中的水,那般清澈見底,甚至連湖底有著幾顆石頭,都是可以數得清楚的。相反,半月湖的湖水,更似一汪深不見底的黑譚,潭水深如墨筆,宛若一眼望不到底的萬丈深淵,神秘而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但迦憶現已是一名十六歲的少年了,當年那些強烈的好奇心早已隨著時間的過往,年齡的逝去而逐漸淡化,現在的他,早就失去了對那所謂的月神的好奇,雖不懼怕,卻也不想憑空惹下麻煩。
執劍立在岸邊,徘徊不定,迦憶的目光是難有的猶豫。
秦夕顏站在離他不遠的一棵樹旁,也不催促,只是默默地看著,似乎看少年為難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思索了大約不到一刻,迦憶陡然神色凜了一下,眼里浮現一絲淺淺的笑。他試探性地向手中的千魂劍上注入真氣,讓千魂劍驟然發出劇烈的蟬鳴和震顫,紫光乍現,通體明亮。
旁邊的秦夕顏不知他在做什麼,只是被千魂劍忽然間的激烈反應給嚇了一下,瞪大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
只見裹著千魂劍長長的劍身的紫光,愈發刺眼,最後竟兀自從迦憶手中躍出,筆直地立于他的眼前,劍鋒沖上,蟬動如哀怨的嘶鳴。
只不一會兒的功夫,半月湖中就有了反應。一連串細小的氣泡自湖底涌上,紛紛冒出水面炸裂,一道通透的藍色光柱從湖底沖出,切開如墨的湖水,同樣筆直地豎起,如神靈附體般矗立在湖心上空,嘶聲鳴叫,與千魂劍的聲音交相呼應。
天!秦夕顏低低驚呼,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武學功夫啊!
迦憶微微一笑,輕輕勾動手指,那鬼天劍就仿佛有生命般飛向千魂劍,被迦憶一把握在手中,「怎麼樣?厲害吧?」他得意地向少女炫耀,眼里有著掩不住的驕傲。
「引劍?」一聲不敢相信的驚呼從身後傳來,驚得沉浸在剛剛一幕中的少年和少女紛紛轉過身去,只見滿頭花白的洪玄公和仍舊秀麗的劍仙飛月正驚訝地看著他們,眼中滿是夾雜著愕然的寬慰,「誰教你的引劍?」洪玄公以無比訝異的口吻問少年,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陰陽劍上。
迦憶皺著眉頭愣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我只是冒險試一下,沒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伸手接過他手中的兩柄長劍,端在眼前細細打量,飛月的指尖驀然法力,「看來這陰陽劍也是逃不開道學術法的束縛。只是向兩柄劍中分別注入真氣,它們便全然沒了鋒利的殺氣,和一把普通的刀無異,既不會以劍氣傷人,也不會像剛才那般,直接飛過來另一把劍的旁邊,陰陽劍,果真是天劍!」兩柄長劍在她手中安靜地躺著,滅去了一直環繞的光澤,只留下兩把頎長光亮無比的劍身。她瞬地停止了真氣的渡入,兩柄劍一下又泛起幽幽地光來。
迦憶和秦夕顏兩位年輕人則是一臉很不可思議地看著,嘴巴都快要合不攏。
這就是陰陽劍引劍的第一次現世。
此後,就不再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