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義絕對于天下而言,無異于妖魔孽障,必須要殺之除之,以解天下人之難,之恨。
只身于‘天下四杰’中解救魔皇,猶如探囊取物,後又先後殺害了四位英雄,鏟除洪門派,歸順魔皇,棲身風帝國,並被風帝國的皇帝任命為相國,手掌大權,俯視蒼生,更是無人能與之抗衡。
所有人都將其看作是世間的魔物,禍亂人間,若是不將她從這個天下間除去,怕是人人都會提心吊膽,心驚膽戰地度過一生,不知何時便會身首異處。
身為渾天教教王的玉清散人也不例外。
在看到秦義絕的瞬間,老者便一手將迦憶拽到身後,護了起來,另一手凌空一橫,劃出一道筆直的線,掌心真氣凝聚,漸漸顯出一把短刀的形狀,直直指向黑衣女子,散發著凜然的殺氣。
秦義絕見此情景,也是手掌一翻,虛空握拳,在掌心升起微弱的火苗,眼里殺機涌動。
一個大力將玉清散人拉開,迫使老者手中的短刀急急散開,消影無形,迦憶擰眉沖著玉清散人低低喝道,「你做什麼?」
老者一把甩開迦憶的手,凜然威立,目光中是不滅的氣勢,他緊盯著秦義絕清麗的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由內而生,直達大腦,讓他恍惚了一瞬。
這個女子•••不,這個孩子,感覺完全不同了,但又感覺一點也沒有改變,還是曾經那個費力地揮動著鬼天劍的少女,眼中閃爍著不服輸的堅強。
「夕•••」顫抖著嘴唇,玉清散人從喉間溢出一字,卻陡然看到黑衣女子冷漠的雙眼,心中一顫,轉而改為怒喝,「秦義絕,你又有什麼陰謀?難不成是想趁著御龍林危機,前來趁火打劫?還是•••」他目光一轉,看向身旁的黑衣男子,語氣更冷,「還是想將迦憶也蠱惑,拉進你們魔族的陣營?」
沒曾想他會將話頭落在自己頭上,忽然被提及的迦憶驀然怔了一下,隨即臉色沉了下來,帶著點微怒,冷冷地睨著玉清散人,身上層層殺氣猶如破裂的脆殼,一片一片迸裂開來。
沉默良久,他才慢慢放緩了神色,無聲地輕嘆一聲,伸手放在秦義絕的肩上,似有些無奈地對她道,「別介意,教王最近勞心勞力,難免有些敏感。」
秦義絕不應,仍舊冷著目光,牢牢盯著對面神情嚴肅的玉清散人,忽然大笑,也不言語,只有笑聲環繞在幾個人的周圍,盤旋升空。
迦憶等人皆是被她駭了一跳,驚了片刻,還是迦憶首先反應過來,漠著臉走上前去,探手拉住秦義絕,伏在她的耳邊輕輕道,「冷靜,別亂來,在這里打起來對你們沒好處。」
抬頭定定看著他,目光柔了又冷,散了又聚,她緩慢而用力地呼吸了幾下,才復而看向前方,漠然道,「難道你還會幫我們不成?」
迦憶不答,卻也沒否認,只是靜靜低頭望著她,深藍色的眼中忽而平靜無波瀾,忽而閃過一道道亮麗而柔軟的光,猶如浩瀚的大海,隱忍而包容,漆黑而深邃。
看他在一瞬間的靜默,秦義絕心下陡然發涼,眼神涼涼的,猶如午夜春水,流過雪山峽谷,攜起滴滴冰涼。
幾個人如此沉默著,互相也不相望,都只安靜地立在原地,任殺氣彼此沖撞廝殺,然後交匯破散。
很是頭疼地看著眼前的一幕,迦憶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相信秦義絕絕不是那種沖動,做事不顧後果的人,她是聰明的。聰明到一談及有關魔皇的事,她便會不著痕跡地將話題轉移,或是一兩句搪塞過去。
她絕不會不顧全大局。
而玉清散人•••他朝著老者的方向瞥了一眼,他是知道他的曾經,她的曾經,十三年前的事他是知道的,也是明白的,況且他說過他不相信她會是那種人,那件事他不相信是她做的,這就夠了。
對她沒有敵意的人,他自然也不會存在敵意。
最終,還是玉清散人抗不過這段窒息般的壓抑,舉手投降,搖著頭嘆氣,「罷了罷了,現在還是先把沖角團的事解決掉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這老身子骨,可是有些熬不住!」
听他這麼一說,迦憶也是忙輕聲對秦義絕說道,「先別在意其他事了,有我在,他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秦義絕繼續沉默,如墨的眼中驀地映出晶亮的光,好似一道閃電,從天劈了下來,劃過一絲傷痛,刻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