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陽光始終如一的明媚,卻照不亮殿中的一抹塵灰。
揮揮手,將立在身前的兩個黑色幻魔驅散,縴長的手指輕輕敲打著膝蓋,秦義絕眯起漆黑的眼楮,里面一道厲光閃過,她勾起嘴角,無聲地冷笑一聲。
那些在窗外偷听的人,是沒有什麼膽量向里面偷看的,就算有,也不會發現立于她前面的黑色幻魔。
此時她的位置在紅漆大殿靠著內里的角落里,別說看清,便是連一絲的光線都難以透入到這里,所以她便更是放心大膽地召回放出的幻魔,收取她們獲得的情報。
本來面無表情的臉上,然而听得越多的情報,獲得越多的消息,她臉上的表情便是越發的冷,最後幾乎可以用冰霜來形容。
嘴角噙著的那一絲冷笑弧度愈發小,她在心中暗自冷哼。
那些渡劫教的大膽之徒,還真是處心積慮,竟能想到調虎離山,不過既然他們這般布置,那她何不陪他們玩上一玩?
放下腿起身,她來至窗前,窗紙上一道模糊的暗影嗖地竄走,一聲冷哼,裝作沒有看到,抬起手,輕手撫上那層薄薄的窗紙。
都是為了那個女人,那個叫做成華的前任教主!
眉頭微微蹙起,心中煩悶,似是被一層布簾緊緊包裹,密不透風,也上不來氣,叩在窗上的手指不自覺用力,只一下,便撕裂了那薄如輕紗的紙,細細的風從缺口中透入,打得她手指發疼。
什麼時候才能有人為了自己這般遁入黑暗?
胸口悶痛,她小心翼翼地呼吸著,感覺著心髒在胸腔里一下一下頑強而疲憊地搏動,她忽然覺得累了。
如此這般的勾心斗角,爭來奪去,最後獲得的,又是什麼?
是永世不衰的盛名?還是一時之快?
她不懂,也不想懂了。
她對成華並沒有什麼偏見,相反,是覺得她會是一個好教主。她知道是自己半路摻進,打擾了渡劫教正常的生活,但魔皇之命,又有誰敢違抗?她還有未完成的事情,不能在這種時候半途而廢,出現不該有的岔子!
所以縱使是被所有人怨恨,她也要完成心中那個宿命!
但她同時也是羨慕成華的,畢竟,還有那樣多的人肯為她豁出性命,而自己,怕是死了,得到的都是萬年的辱罵和唾棄。
秦義絕死了,是江湖上一直渴望听到的喜訊。
這一點她很早以前便了然于心。
只是,她說過,只要有一個人需要她,她便要為那個人而活,她便不能死!
即使沒有一個人肯站在她這一邊,負了天下人,她也要活下去!
沒有一個人•••不!心口一顫,一道修長的黑色身影赫然閃現,讓她心忽地一窒,那個男子•••
不知道該如何去想,只要一涉及到和那個男子有關的事,思緒便一片混亂,因為他的言行實在是讓她無法理解。
時而溫柔,時而冷酷,時而不擇手段•••
這樣的人,又有誰能預料到下一刻他會說出什麼,他會做出什麼?
罷了,她累了•••與其如此的累,還不如只為那一個需要自己的人而活,而那個人,現在對她而言,便是那個凶殘狡詐,人人痛恨而欲以誅之的——魔皇!
咬緊牙根,她的目光忽然垂下,落到掛在牆上的藍色長劍身上,心底驀然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她也說不好那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受,只是柔軟,似是一片柔柔的浪花,打在冰冷的心上,于是心中也終是有了一絲酥癢感,讓她意識到自己還是活的。
還沉浸在自己的傷感中無法自拔,卻猛然抬起頭,手迅速抬起,指向窗外,一道凌厲的火光擊出,正正打在一個欲躲未及的人身上,只听得一聲慘叫,那人已然捂著脖頸,癱倒在地上緊合的指尖滲出汩汩鮮血。
又是一個偷視未成的小賊!
秦義絕恨恨地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句,眼下情況已是夠混亂的,自己竟還有時間在這里傷懷,真是•••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暗暗啐了一聲,指尖用力幾分,又是一道亮光,卻是綠色,擊到那人身上,卻仿佛活的一般,非但沒有透入其中,反而在身上躍動,連續穿過幾個來回,全部準確封住他的穴脈,直到他的真氣無法運轉,才終于消失。
而這時,那人倒在地上,已經是和死了差不離。
真是沒用!
冷下目光,秦義絕慢慢踱至他身前,眼中緩緩浮現一層冷冷的殺意。
想死,好啊,讓你們死個痛快!
晴朗無雲的空中,忽地飄過一朵烏黑,遮住耀眼的陽光,大劫,似乎馬上將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