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御龍林通往大漠的路程本就遙遠,即便是已經到達了綠明村,但村子距離大漠邊緣還是有相當距離,帶著南素柔一人上路,迦憶已是覺得耽擱了行程,現又加了一個幻鬼易雲山,迦憶心性再傲,也不得不下馬,將那獨有的一匹馬讓給矮個子的老者和粉衣女子,而自己在下面牽著馬匹,不時觀察一下左右的風聲。
從竹林村出來到達這里已經用了近十日的功夫,相比去的時候,已是慢下許多,但現在騎虎難下,迦憶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向前,畢竟身後還有一位‘天下四杰’中的英雄人物,無論心里再怎樣難以置信,現在也只好信他的話,其余的事,以後再說。
天空艷陽高照,走在蔭蔭的林間也難以減少燥熱的程度,反倒是清晨凝結在枝葉間的青霜,經烈日一照射,全部融化開來,不斷滴落,掉在幾個人身上,很快,便是一片陰涼,露水混合著汗水,搞得迦憶覺得身上此刻黏黏的,衣服全部貼在身上,十分不自在,便琢磨著尋一處小河,在里面泡一泡。
他面無表情地向後掃了一眼,只見馬背上的二人看似神游卻也都老神在在,見他望過來,便一齊向他看去,迦憶淡淡轉回頭,漠然說道,「天太熱了,找個溪流沖一下吧,在這麼走下去,馬就受不了了。」說完,便只身引馬,根本就沒有想要听兩個人意見的意思,直奔一條隱在草叢里的小路而去,走不上一刻,便見一處潺潺小溪,自上而下流來,將馬拴在一旁的樹上,讓南素柔先去林里避上一避,待女子的身影消失後,一老一少便齊齊褪去衣物,趟到水里,柔軟的清爽自腳底向上襲來,驀地便讓人神清氣爽。
將身上用清涼的溪水擦拭一遍,就又穿上了那件黑色長褂,迦憶讓幻鬼在原地等待,自己進林間將南素柔叫出,隨後和易雲山一起鑽進林里,把粉衣女子一人留在溪邊,陪伴她的,還有一匹立在一棵繁密樹下歇息的馬。
他也不是那樣一成不變的冷漠嘛!
看著身影隱在一片陰暗中的黑衣男子,南素柔手撫上腰間的衣帶,啞然想到。
等待南素柔的期間,迦憶和易雲山也沒有閑著,起碼,有迦憶在,易雲山就別想閑著。
其實迦憶和易雲山算不上熟絡,‘天下四杰’中和他最沒有芥蒂的應屬劍仙飛月了,其次便是力王洪玄公,而幻鬼易雲山和武神千甄拳和他幾乎是沒有什麼太大的交集,即便偶爾遇上,他也只淡淡點下頭,算是打了個招呼,其他的,就連一起吃個飯說個話,都是妄想。
但好在也不是說陌生。
手里把玩著一片小小的葉子,用指甲一掐,一道彎彎的印子便顯在濕涼的葉片上,溢出點點樹液,迦憶也不看旁邊顯得略微有些緊張的老者,只是自顧自地玩弄著手中的樹葉,心里卻是略有所思。
該怎麼讓他松口,將事實全部道出?
雖說知道易雲山的記憶也如秦義絕一樣被人篡改了,但卻找不到絲毫可以解決的辦法,只能猶自苦惱,滿心煩躁。
一下一下掐著手中的葉片,直到滿手都是濕涼柔滑的汁液,迦憶才住了手,頭也不低地將那片葉子隨手一甩,簌簌一聲響,也不知落到了哪里,身旁的幻鬼也是一言不發,見他這般,迦憶也不再想要去問些什麼,心知也肯定問不出什麼,還不如等到了合適的時機,讓他自己全盤托出,現在再如何逼問,效果也定是不好。
沉默了些許時間,忽听頭頂有輕微的聲響,心下一凜,手下意識地撫上腰間的千魂劍,然而就在千魂劍即將出鞘的下一刻,迦憶便住了手,抬頭望向頭頂,臉上忽然有了笑意,微微翕動著嘴唇,念出兩個字,讓呆住了的幻鬼易雲山也是渾身一震。
「白澤。」
那白色的上古神獸帶著一心,直直來到迦憶身前,也不理會身後目光一直凝聚在一心身上的易雲山,俯身到迦憶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麼,迦憶目光中陡然閃過一絲狠戾的笑意,看得白澤心中暗驚,卻也不動聲色,千魂劍忽地發出一聲尖嘯的長鳴,刺破靜謐的林間,驚得方圓百里的林子一陣騷亂,更有萬只鳥兒沖天而起,撲稜著翅膀,掙扎著跑出樹冠。
想不到這麼快就開始了。
唇角帶著一絲桀驁的笑,迦憶手輕輕撫模著乖順的神獸,神色陡地冷酷無比。
渡劫教,本就是個不該存在的雜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