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沈鈺接過雙福承上的信件,既然是京城快馬加鞭送來的,定是局勢出現了變化,不然老侯爺不會如此心急催促即刻回京!
「爺,侯爺派人來了幾次,您要是再不回京,怕是他老人家要親自來請了!」雙福也是沒了法子,上面壓的緊,自己是貼身服侍的,還不加緊勸勸,耽誤了大事可擔待不起。轉念想到自家主子是為了誰不肯離開,憂心的安慰道︰「爺,您已經尋了青娘子大半個月,平水縣都被您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沒結果,我看您還是放下的好。」
「她從小在這兒長大,連青家也不過沒幾門親戚,怎麼會找不到她的人呢?平白無故的就不見了,我怎麼能離開!」沈鈺派出去的人手得來的消息全是石沉大海,連日夜守在青家和江家的也不見回音。
「許是青家將人帶了回去,因青娘子身子弱,支撐不住」香消玉焚四個字還沒說出口,雙福被自家主子的怒視給震住,只能低頭不語。
沈鈺何嘗不是如此想過,可青家人的態度,擺出五百兩白銀和欠條送到了沈府,只留下一句從此互不相欠便走了。銀子不是從江華陽那拿的,青家哪里還有出手這般大方的親戚呢!
雙祿瞧著不對,只好開口緩和氣氛︰「爺,您已經將秦家打回原形,錢財散盡,便是秦家那祖宅估模著多半不保,您看那些親戚,恨不得趁著失勢吃了秦垣母子,也算是替青娘子出了口氣。」
「他既然能蠢到被人當靶子使,就應該知道會落得這般下場!」沈鈺一早發現有股不明的勢利潛到了平水縣里,這麼巧兒,青樓里來了位與青蜜長得相似的外地女子,又恰恰好讓秦垣幫忙贖了身。當初接觸名叫的雁雲的女子時,便察覺她身懷武藝,不是普通柔弱之人,何來落魄至青樓之說!
可沒算到是青酥唆使秦垣替雁雲贖身,故意引來青蜜見著自己與那女子糾纏,更沒料到府里盛芳洲死性不改居然敢明目張膽的加害青蜜!
「爺,已照您的吩咐,命人審問雁雲,可是她無論如何也不開口,實在是」雙壽知曉自家主子開始的謀劃是故意順勢而為,讓他們身後的人以為他們已經上了當,可青娘子出了事,徹底的讓主子亂了分寸,恨不得殺了雁雲。
「哼,她既然不肯說,就送她上路吧!」沈鈺一開始也不敢斷定是哪方的勢力,可盛芳洲按耐不住的蹦出來,一切都指向了三皇子一派。揣度盛芳洲回盛家,定是說了青蜜的事,才讓盛老爺留了心替三皇子出謀劃策,這回想讓盛氏除了青蜜,那自己多半會將寵愛轉移到相似的雁雲身上,只要雁雲成為枕邊人,便可事半功倍!
雙福即刻明白沈鈺的意思,就算雁雲認罪,單憑一個女子也動不了三皇子一派的根基,白白讓人看了侯府的笑話,也會給太子一派留下口舌之弊。
「是,奴才馬上去辦妥!」
冬梅幾個正在收拾青蜜用過的衣裳首飾,雖然當日明明有丫鬟婆子守在院子門口,可青娘子偏偏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在青家第二日來人送來銀兩,說是互不相欠,才讓主子爺放心是青家接走了人,可到了今日,青家也沒承認。
「冬梅姐,你說青娘子真的是回了青家嗎?」冬竹服侍青蜜這麼長時日,真真兒是有了感情。
冬梅搖了搖頭︰「要說青家不承認,可是也沒見他們著急上火的要找人。主子既然尋不到青娘子,他們肯定是知道青娘子安好。」
此時青蜜正在客棧的一處廂房里听方氏講著京城方家的情況。
方將軍自小跟隨著輔國大將軍在軍營里長大,後來世道太平了,輔國大將軍告老還鄉頤養天年,卻向聖上舉薦讓身為養子的方將軍接管了京城的要職,守護皇城安危。
要說方將軍雖然沒有家族顯赫的家世,可耐不住別人有輔國大將軍撐腰,也算是一門炙手可熱的人才。卻偏偏拒絕了京城貴戚的世家小姐,從偏遠的西北之地娶回一位嫡妻,放話出來絕不納妾,傷了京中一片世家小姐的芳心。
這位嫡妻,正是如今在青蜜面前的方氏!
「呃娘」青蜜還是覺著叫的有些繞口別扭,畢竟在自己心里,青大娘才辛苦把自己養大的娘親,誰想突然告訴自己,眼前這位才是親娘,一時半會兒確實接受不了。
不過好在大半個月的相處,骨肉至親血脈相連是誰也阻隔不斷的親情︰「娘,要是方將軍他不願接受我怎麼辦?您不就」
「不會的,此次我原意便是認回你,然後一起回京,可見著你過得如意,本想等你隨沈」方氏發現自己說了不該提及的名字,見青蜜沒什麼反應,才接著說道︰「本想等你到了京城,我就會去沈侯府提出認你為干女兒,有了方家撐腰,說不定能讓你做平妻。雖然如今發生了些不好的事,可你還是我的女兒,夫君也答應到了京城,就向外宣稱認了位干閨女。」
青蜜有些咂舌,這位威風凜凜的方將軍,還是真是胸襟廣闊。方氏的娘家雖然地處偏遠的西北,可在當地也算得上是有些名望的大商戶,方氏此次二嫁,居然能把方將軍弄的服服帖帖,連方氏以前的孩子也甘心接納,由此見得是多麼痴情。
京城的繁花亂入不僅沒迷了眼,還死心塌地遠去千里接方氏進京,不介意她是棄婦之身,明媒正娶許下一世一雙人的誓言。
方氏直小生活在民風開放的西北,芳鄰之時戀上小戶出生,飽讀詩書的翩翩公子,怎嘆好景不長,過門半年相公便因病去世,婆婆認為她克夫,一封休書趕她回了娘家。好在娘家只有她一子,從來都是掌上明珠的捧著,雖然慪氣,也還是自家女兒。
誰知道不出兩月竟然查出方氏懷有身孕,可那位婆婆本就是孤家寡人,失去了獨子,早已搬離不知去向,方氏不忍心,想要生下孩子,家里怕有了這個孩子,方氏再難找到門好姻緣,于是偷偷將孩子送到了青大娘這里,才有了青蜜和青酥這對雙生子!
自然這些故事都是從方氏身邊的那位媽媽口中得來,畢竟是從娘家就跟著伺候的,經歷過許多事。
青蜜怕方氏又想起過去的委屈,只好扯開話題︰「那娘,您能和我說說,方將軍是怎麼非您不娶的嗎?」想來這位方將軍出生不好,定是痴心不改心心念念著方氏。
「這」方氏如今生活的美滿,覺著上天賜了她這段好姻緣,當初方毅帶著聘禮親自登門的時候,確實讓人吃了一驚,誰會料到在自家做過半年幫工的他會成為威風凌凌的大將軍!
「說起來也是我兒時的事了,算起來應該不過六歲左右,到鋪子里貪玩見著了他,黑黑瘦瘦的餓極了,也瞧不出威猛勁,就讓丫鬟端來好吃的送他,方毅一股腦的往嘴里塞,樂的我不行,結果我吃壞了肚子,還被娘責罰。不過後來我每次去瞧他,都會送些到他,誰讓家里就我一個姑娘,沒個人陪我玩呢!誰想他卻記下了,後來告訴我,當時他願意跟著輔國大將軍走,就是打算掙個名堂回來光明正大的娶我為妻」
青蜜突然覺著,除了大姐青蒲的江華陽是個好相公,上陣殺敵眼楮都不眨的莽漢也是個痴情種!發現方氏還像個小姑娘似的臉紅,便打趣兒道︰「娘,說不定方將軍是自小就被你的美色所迷,眼里裝不下別的女子了哦!」
「你這丫頭」方氏容顏的確姣好,雖出生在西北,也有些南方女子的婉約動人,更是有西北風貌的姿形秀麗,眉目清雅不比二八年華的女子遜色。
「蜜姐兒,到了京城事情落定成了方家的姑娘,日後你便不是青蜜了,我幫你想了個名字,方宓如何?這樣你听著也順耳」
青蜜點了點頭,同音不同字,是怕自己得換個身份活著覺著難受吧
休養了大半個月,青蜜的身子恢復了不少,主要還是益于方氏精心的照顧,也該是到了啟程的時候。
沈鈺與青蜜出城的時候兩隊人馬不巧踫見,從馬車里瞧見是他,讓青蜜緊張的連氣都不敢喘,方氏更確定沈鈺終是放棄找人決定回京了。
沈鈺讓女眷和下人提前出發,自己在平水縣又待了幾日,還是沒得到半點青蜜的消息,不甘心的留下幾人繼續探听消息,自己先回京。出城的時候看見是京城的馬車,派雙福前來詢問,不想是方將軍府上的人,也就打了個招呼策馬而去。
方氏發現握著的青蜜手中全是冷汗,只能無奈的撫著她的額頭︰「蜜姐兒,上天決定的事你無法改變,是緣是劫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