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鈺哥兒,你這是做什麼!」老太太被驚住,急忙讓孔媽媽上前把沈鈺扶起來。
倒是沈鈺怎麼也不肯起身,正色莊嚴的磕了個頭︰「老祖宗,您今兒要是不答應,孫兒就不起來了!」
沈老太太從小把沈鈺捧在手心里拉扯大,自然明白他說的不是玩笑話,滿臉心疼的頷首應下︰「快起來!什麼話好好說」
「孫兒想娶方將軍家的小姐為妻!」
老太太先是高興的不得了,想著這小子終于松了口答應娶妻了,轉念一琢磨︰方將軍家的姑娘,不就是方宓嗎?
「你如何認定了宓姐兒!方家太太是說了的,她命格與世家公子無緣,偏偏你」雖說方家家世不算差,方宓是認下的姑娘,自己一直想尋個門當戶對的世家小姐做鈺哥兒的嫡妻。
沈鈺不忍這個理兒︰「我知道老祖宗是瞧不上方家,我這也不是頭一回娶妻了,要說是繼室,方家能還不願意呢!」
「你」沈老太太最不願听誰提起程家,明明是他們平白耽誤了自己孫兒,還弄得一副侯府欠他們的!「鈺哥兒,要不咱們再看看別家的小姐,總是有」
「不,孫兒要定了蜜姐兒!要是老祖宗不答應,孫兒這輩子都不再娶妻,您抱不上重孫,別怪孫兒不孝!」
老太太沒料想沈鈺如此決絕,頓時松了口軟了下來︰「鈺哥兒,要不你納方姑娘進府為妾,也是」
不待老太太說完,沈鈺絲毫沒有猶豫︰「老祖宗,蜜姐兒她不會答應的,連我的正妻說不定都不願做,何況是為妾」
老太太正奇怪兩人是何時踫面的,卻听見沈鈺把在平水城的過往一一道來了。
孔媽媽在沈鈺進屋之後,便將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全打出了屋里,等待沈鈺說起平水縣城之事,知道老太太要與鈺哥兒促膝長談,便靜靜的掀開門簾到了隔間。
恍惚過了許久,沈鈺的腿都有些麻了,老太太才擺了擺手︰「罷了罷了,既然你執意如此,我又能說什麼呢!正好過兩日我要去何家見老姊妹,何家媳婦與方氏交好,多半是能應下幫你去說媒」
沈鈺欣喜的磕了個頭︰「多謝老祖宗成全!」
「你呀!」老太太是見過青蜜的,單單看她那雙顧盼生輝的眸子,行事說話絲毫不扭捏做作,大方得體,日後稍加提點,應該能接下後宅的擔子
待孔媽媽見到沈鈺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模樣,明白老太太是答應了,等到進了屋,正打算笑著排場幾句,卻見到沈老太太蹙眉落寞的嘆氣,上前問道︰「老太太不是盼著鈺哥兒早些成家嗎?雖說媳婦不是您親自瞧上的,只要對鈺哥兒好,早些開枝散葉,您也不用太在意家世了。」
何況程家以前的程茹素,過門才多久就病逝了,平白給鈺哥兒留下個克妻的污名,氣的老太太差點斷了與程國公家的往來。
「唉何嘗不知曉,只要鈺哥兒喜歡,我也不會阻攔。我惋惜的是蜜姐兒沒留住的孩子,要是能平安出世,咱們都能抱上重孫了!」老太太仔細思量了方家與青蜜的關系,看來多半青蜜是方氏親生的閨女,所以才會在青蜜出事之後立馬接回了方家。大戶人家隱晦之事頗多,並不稀奇。
「孔媽媽,你派人去侯爺書房看看。」
「是。」
沈老太太終歸是要與老侯爺商量鈺哥兒的親事,不如早些說的好。
到了侯爺的書房前,孔媽媽立于門外屋檐下候著,老太太獨自一人進了里屋。自從老侯爺越過自己替兒子做了主選了媳婦,兒媳婦又自作主張定下鈺哥兒的嫡妻,老太太心里生著氣,都不願與侯爺好好坐下說一次話。
沈老侯爺听完,沒有同意也不反對︰「鈺哥兒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張。我們侯府不需要鈺哥兒與世家小姐聯姻來鞏固勢力,既然你應下了,我沒意見。」
老侯爺眼光看得遠,青蜜對外雖然是方家認下的干閨女,到底是進了族譜,又得方大將軍歡喜。沈鈺能與方家結親,對太子一派和鈺哥兒自己或多或少有幫助。
沈老太太頷首回道︰「鈺哥兒千萬交代別說出了蜜姐兒以往的事,我們也只當不知情吧!」
回了屋里,孔媽媽半扶著老太太躺在湘妃榻上,順手放了個金蘭纏絲的軟墊在她背後倚著
︰「老太太,雖說方家姑娘的事您裝糊涂,她既然跟了鈺哥兒一段時間,身邊也是有人伺候,加上還有曹姨娘呢,會不會?」
「你是怕曹盈秀亂說話?」老太太嗤笑一聲︰「她如今主意大著呢!面上對我畢恭畢敬,指不定心里已經有了自己的算盤。她要是還想留在府里,就不會嚼舌根,就算認出了青蜜,也只能裝作不認識。」
孔媽媽明白老太太的意思,曹氏還指望著鈺哥兒呢,總不能撕破臉添亂,讓鈺哥兒嫌惡了她,不然以後的日子該仰仗誰?
「再說,方家也是明白人,蜜姐兒只要打死都不承認,誰敢說世上沒有長相相似的兩個人?」老太太心里盼著,青蜜能讓沈鈺回侯府,住到自己跟前的院子里。不然又像以前,明明是自己府上,還得讓丫鬟婆子去侯府側旁的別院傳話!
另一邊,沈鈺正在琢磨該如何讓青蜜點頭答應嫁進侯府,畢竟是自己傷了她的心,還想起無緣的孩子,沈鈺也是一陣揪心之痛,是自己大意了,只希望找出三皇子一派露出的馬腳,忘了青蜜才是最重要的!
「爺,大晚上了,您去哪兒?」雙福端著泡好的熱茶才踏進屋里,差點被自家主子給掀翻。
沈鈺只留下一句‘出去逛逛’,留下雙福,便大步踏出了院子。
一輪圓月掛于窗外的雲邊,朦朧月色灑在梨木雕花床沿,映出青蜜羊脂玉般的縴手,襯的她的臉龐更加白皙,竟讓沈鈺看入了迷,忍不住伸出手去輕撫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兒
「小乖」
青蜜睡得不沉,恍恍惚惚見總覺得听到有人在耳邊低聲呢喃,半夢半醒之間睜開眼︰「怎麼會是你」
「蜜姐兒」沈鈺清幽的眸子透出一絲笑意,「方家小姐是怎認識我的,小乖」
青蜜咂舌,看就算這時候,自己依舊被他帶著繞走了!恢復了清明,默默的往後挪出一點距離,冷冷的問著︰「你來干什麼!」
將軍府里的下人都是會功夫的,沈鈺居然能無聲無息不驚動一人,輕輕松松進了自己的院子不被現,看來以前真是小瞧了他!
沈鈺十分懷念青蜜沒睡醒時呆愣的模樣,總比眼前帶著刺兒且冷冰冰的好。「我來看看你」平水縣城一別,每到深夜獨自入眠,閉上眼全是青蜜的影子,揮之不去想好好的抱著她,告訴她自己是多麼後悔沒能保護好她和孩子
「看完了嗎?那你以走了,恕不遠送!」青蜜沒好氣的蓋上被褥側身往里躺了下來,不再搭理沈鈺。
「蜜姐兒知道你不願見我,是我實在是想你」沈鈺也沒在意青蜜不吭聲,默默的訴說著離別之後的思念之情,又說起了兩人之間的誤會,仔仔細細將自己多年的謀劃、顧慮與三皇子一派的詭計,侯府和朝堂的暗里紛爭告訴了青蜜。
嘆了口氣︰「蜜姐兒,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你與我是最最親密無間的夫妻,無論我做什麼,都不會以傷害你為代價,事事都會提前與你商量!」
半響兒沒見青蜜回應,沈鈺知曉她在听︰「蜜姐兒,今兒見到你和劉勤在一起,就明白不能放手!我已經稟了老祖宗,求了她應允娶你為妻。還記得以前你說過,不是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的正室,總是我的過錯,如今侯府一定十里紅妝,風風光光!」
青蜜忽然半支起身子,猛地推開沈鈺欲接近的手,冷笑一聲︰「憑什麼!憑什麼你小侯爺一句話,我就得趨之若鶩的嫁進侯府,甘心做你的正妻,你以為你是誰!告訴你,我不稀罕!」
听出青蜜哽咽的帶著哭音兒,沈鈺不知所措,最後只得獨自愧疚的回了侯府
青蜜捂著被子失聲痛哭,她萬分委屈和難過,雖然知道當日之事卻有誤會,失去了孩子是事實!沈鈺總是覺得自己在他身邊,只要乖乖听話,被他寵著就應該甘之如殆的感激,然後死心塌地?
任何一個女子,在心中都渴望被另一半平等真心的對待,而不是擺弄個玩偶,揮之則來呼之則去!
在青蜜心底深處,最不能原諒的,其實是她自己!只要能小心一點,不被青酥騙去,好好關心照顧肚子里的孩子,又怎會讓人有機乘推下石階!
到頭來,還是因為自己太自私,希望沈鈺能全心全意的愛著自己,才惶恐不定的想去求個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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