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華,可以……嫁給我麼,」
陸寧華驟然睜大眼。
「我已經想起很多事情了,知道這種事情應該先去找媒婆說親的,三媒六聘那些事的,只是……我覺得來不及了。」王韶苦笑一聲,「我覺得,我快要全都想起來了。」
「想起越多的事情,了解越多事情,我便越加沒有勇氣說這句話。剛才我腦子里一直有人在說,‘身為僕役,肖想主家,大罪,’,我覺得我在想起些什麼來,大概永遠都沒機會把這句話說出口了。」
完全不知道應該再說什麼,手心不斷地出著汗,聲音帶著點顫︰「如果……如果……可以麼?」
雖然不是不知道王韶的心思的,可是听到這求婚的話,陸寧華還是忍不住發怔。听完王韶的長篇大論之後,回過神來。
「啊,好啊。」就像是一個本來已經肯定的問題,終于等到人問出來一樣。
她曾經考慮過很多,也無數人給她考慮過,有的希望她和王韶的,也有不希望的,關于她的婚配問題一直以來都沒有斷過,這類的文書都已經可以堆成山了,而她的答案都是不予批復。而心里的決定都是不同意的,一直到之前王韶重傷才動搖過。
而現在真的經歷了,陸寧華才發現,原來自己心中從來沒有過否定的答案。沒有什麼利益得失,沒有什麼分析,心中完全不需要考慮直接就得出來的答案。
是什麼時候開始在意心屬的,陸寧華無論怎麼想也都不知道,就像是一種從歲月中一點一點沉澱下來的感覺,不知所起也看不到終。
「陸府,還要去看嗎?」
「我想全部都回想起來。」曾經的記憶,曾經所有的記憶,和……你的。
…………
……
在參觀玩陸府之後,王韶回去就睡了,起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三天後了。這一覺王韶睡了三天兩夜,醒過來的時候正好天蒙蒙亮,王韶還沒有意識到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了。
忽然涌出來一堆記憶的感覺並不算好,哪怕那些記憶本來就是他的,哪怕現在他已經清醒了,依然有一種精力不濟的感覺。好好梳理了一下他失憶這段時間的記憶,然後就被「昨天傍晚」他的英勇舉止驚呆了。不過緊接著就是一種狂喜感,恨不得馬上就過去找陸寧華確定昨天她說的答案是不是真的。
就像是還在睡夢中一樣。
大約是听到屋內的動靜,外頭很快就有丫鬟敲門問道︰「王將軍醒了嗎?」
王韶揉了揉額頭,起床給丫鬟開門,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體力下降的厲害,肚子十分的餓。門開了丫鬟門魚貫而入,十分麻利的伺候起王韶的洗簌,之後領班的丫鬟就問道︰「將軍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現在是否就用餐?」
這時候王韶才意識到時間的不對勁︰「我已經睡了三天了?」得了肯定的回答之後王韶也沒再問什麼就讓丫鬟擺餐了,這樣睡了三天肯定是和他恢復記憶有關系的。王韶在城主府里也待過時間不斷,知道這伺候她的領班丫鬟也只是輪班的,在城主府里的地位屬于中下,問她肯定不會有結果,還不如一會兒自己去問個能知道的。
吃完飯王韶琢磨了一下現在他的情況。
就記憶里的樣子,魏氏是暫時沒什麼事了,估算時間南王這會兒應該已經和他們打了,前線的情況應該就這兩天就能夠到東曲。西南邊目前比較空,只是鄭銘目前暫時和他們結盟打不起來,陳氏在積蓄精力,打算玩一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等著南王那邊的情景,若是南王攻不破陸氏,那南王潰散之後他們就趁火打劫大肆圈佔南王土地。若是他們陸氏敗了,趁他病要他命這個道理也算是人人都懂,陳氏馬上就會派兵強勢攻打她們。
不過無論王韶怎麼算,大概前線都不會有他什麼事,按現在的他身體情況,也只能在東曲里面好好修養觀察觀察有沒有什麼後遺癥。
吃完飯後,王韶心里已經有數了,然後轉頭就對著領班的侍女問道︰「今兒主公在府里麼?」他作為陸氏有數幾個大帥之一,恢復記憶和勢力主報備一聲絕對是有必要的,只是他還等不及自己多日沒進食的身體再恢復點體力就這麼著急的要去,心里頭究竟私心有多少,大家也都可以知道。
只是王韶並沒有得到他希望的答案。
「前日秦氏使者來訪,請主公前往秦氏,如今主公已然出東曲一日余了。」領班的侍女老老實實地答道,「主公說,若是您已恢復記憶的話,東曲城便暫由您統管,童大人協助。若是尚未,則童大人會再堅持些時日,等待師大人從秦氏歸來。」
「剛才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來了,將軍請暫時在屋中多呆一會兒,一會兒大夫來再讓大夫診診脈。」說完,領班侍女又補充了一句,「這是主公臨走前吩咐的。」
王韶驟然得知這個消息,只能啞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好在很快大夫就來了,給王韶診了診脈,又問了一些王韶的詳細情況,得知王韶如今已經完全恢復記憶的時候,在場的眾人齊齊一喜。其他人是單純因為王韶恢復記憶而高興,而這位大夫高興的只是他又多了一份有關失憶病情的資料,立刻就追著王韶問起恢復記憶時候的種種感受。
作為建立錦山的人,王韶對于這些一心學術的人並沒有什麼排斥心理,只是真的遇到這樣情況還是有一種哭笑不得的無力感。對著這位從北邊大營開始就跟著王韶病情的幾個大夫之一,王韶也很感激的把有關的感受都說了出來。當然,在和大夫說這些事情的時候,王韶也遣人去找童望說明一下自己的情況。
其實也不用王韶派人通知,在東曲消息在某些人的手中是十分靈通的,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有人通知童望王韶蘇醒的事情,當然也有一封書信飛往已經不在東曲的陸寧華手中。
童望來的時候,大夫還在追著王韶問些七七八八的瑣碎事情,邊問還拿著筆做記錄,見到童望進來一副頗有遺憾的樣子,給王韶開了一個滋補養神的方子,就離去了。作為個大夫他也是有眼界的,不會留這里打擾人辦正事的。
得知王韶已經恢復記憶,童望松了口氣。之前陸寧華不在的時候他確實是頂了挺長時間的,只是那滋味並不是太好受。陸氏除了陸寧華之外,都可以說是文武兩權分立的,童望司屬整個東曲甚至于整個陸氏的文職,幾乎可以說的上是一個王朝的丞相了,和他同一個地位的文臣也只有師廉和岑鈺兩個人而已,而武職童望卻是管不了的,整個東曲的武力全都在陸寧華手里,陸寧華一走,沒有武力威懾之後,尤其少了虎賁衛和狼牙衛對東曲的監控及鎮壓,童望到後面隱隱有些壓不住的感覺。
可以說,如果不是童望是錦山出身,不少城中的百夫長千夫長都是錦山調來的,童望壓根堅持不了這麼久。
只是若是王韶在就不一樣了。首先王韶本身就有虎賁衛和狼牙衛的調度權力,再加上陸寧華臨走前的囑咐。只要有王韶在的話,別說陸寧華這回離開,估算一個月左右就能回來,就是半年不歸,童望都有信心能夠保證東曲一切安然。
就說那些老臣吧,他們敢和陸寧華哭鬧,和童望發脾氣,但是絕對不敢在王韶面前多說什麼。之前塑造出來王韶殺敵如麻的英雄形象還是非常管用的。
當然,現在主要的還不是這些權力分工的問題。之前陸寧華可以說把之後半個月的工作都給解決了,現在陸氏要處理的只是一些小事而已。
現在童望這麼積極的過來找王韶為的是另外一個大事。
童望手一抖,一個紅通通的折子就展開了來︰「這是經過諸位大人連續研究了三天定下來的日子,王將軍是不是現在就考慮考慮哪一天把該弄好的三書六禮都給補上了呢?」
三天前陸寧華雖然把幾個暗衛都打發遠了,只是做暗衛的五官感覺沒有哪個是不敏銳的,王韶和陸寧華當時說的那些話那些暗衛可都是听的清清楚楚。
暗衛自然是嘴巴嚴的,不會隨便對外多說什麼的。只是這回情況不一樣啊,他們錦山出身的,完全是力挺自己家主公和王韶在一起的,只是之外自己主公不願意他們也不敢說什麼。看著外人一封封送文書上來推薦人選,他們心里頭也是干著急。
如今終于有了好結果了,那些暗衛壓根就一點都靠不住大嘴巴的往外傳,恨不得一下子全陸氏的人都知道了,讓他們兩個沒有反悔的機會。然後,在泄漏了消息之後,這四個暗衛也自覺的去領罰了。這個消息大範圍傳出去,至少錦山之中沒有人會不高興的,雖然不能明說這四個暗衛做的好,但所有人心里都悄悄給他們豎起大拇指。于是本來應該抽打一百八十鞭的刑罰,這暗衛懲戒堂有史以來第一次放了水。看起來那些傷口十分的慘烈,實際上全只是皮外傷,趴上半個多月起來又是一條好漢。
童望他們也是這個心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早陸寧華證實這事情了,得到確定的答案之後,馬上就一臉我家主公終于嫁出去的欣慰表情,聯系起那些他一直恨的牙癢癢的老臣們研究這婚嫁的事情。在興奮的熬了一天夜之後,終于定下了幾個日子只等他們兩個當事人確定時間,卻發現……陸寧華去秦氏一去要一個月左右,而王韶更是還沒醒過來。
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imaginist的地雷
第一次看到霸王票的留言,哈哈,你個磨人的小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