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時候?」顧西爵輕吟出聲,嗤笑一聲,他忽然間轉過身子,整個人逼近安雅的身側,迫的安雅下意識的想要後退,只可惜狹小的空間內,她哪里還有什麼退步的地方,只稍微往後挪了挪,她的身子就已經抵在了車門上,隔得有些難受。
「那個,顧西爵,我的意思是……」
「就是,那個……那個……」
安雅被他那緊盯的眼神給弄得有些六神無主了,都不知道要怎麼開口了,生怕說多了一句,他要誤會,但是現在真的不是最好的時候啊,她急的都要冒汗了。
看著安雅這個樣子,顧西爵忍俊不禁起來,「逗你的!」
他盯著她好看的眉毛看了看,右手輕輕一帶,把他帶到自己的懷里,「總不過你人都是我的了,我們的婚期你父親早就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不著急讓他知道,我有的是時間。」
這思想,安雅心里白了他一眼,安心的窩在顧西爵的懷里,沒有辦法了,雖然他的想法可氣了一點,但這是事實啊,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被他吃的這麼死死的了,動一動都不行。
「顧西爵,你之前是不是故意不說我們解除婚約的事情的?」安雅閉著眼楮,忽然間問道,她越來越覺得,顧西爵當初那麼做,好像是有預謀的耶,但是這麼做的風險不大嗎,萬一她真的和周瑾走了,他要怎麼收場?
顧西爵不回答她,她繼續開口,「要是那天,我真的和周瑾走了,你要怎麼辦?」
要怎麼辦啊?大手揉著她滑膩的秀發,顧西爵的唇角漫過一絲淺笑,他還真的沒有想過要怎麼辦,當初他確實是做了兩手準備的,最壞的打算他並不想用到,但要是安雅當時真的走錯了一步,選擇了和周瑾走的話……
想到這里,他的目光不由的一沉,手上的力道牽扯著安雅的頭發,讓她的頭皮有些微微的疼痛,她輕哼一聲,顧西爵立刻驚覺著放開了手,抱歉得沖著安雅一笑,「我想事情呢!」
「什麼樣的事情,讓你這麼大動肝火的?」安雅不滿的瞪了他一眼,遂整個人趴在顧西爵的腿上,拿著他當起了自己的枕頭,「我睡會子,到了喊我。」
「嗯。」
輕哼一聲,他取了車內的靠墊墊在自己的腿上,好讓安雅睡的舒坦一些,一手攬在她的腰間,指尖觸及到安雅身上的羊毛尼,連帶著讓他的心里也泛起點點暖意來。
這樣的時刻,他很像就這樣留住,幸好丫頭選得結果是讓他滿意的,不然他真的不知道,另一個方案,會把他們兩個推進什麼樣的深淵里面。
幸好,幸好她的決定,沒有辜負他的期許。
他看了一眼窗外,繁星點點的小雪花,胡亂的飛揚在空中,沖著車窗一點一點的打進來,榮城是一個多雪的城市,盡管是在初冬的季節,也極易下雪。
顧西爵並不喜歡下雪天,甚至是討厭的,但是他知道自己懷里的這個人喜歡,連帶著自己的心里也不是那麼討厭了,車里的暖氣和車窗外的世界,在溫度差的踫撞中,在連個世界相互交界的地方,形成了一道霧蒙蒙的屏障。
他瞧了一眼睡的正香甜的女子,一手扒著靠墊,一手墊在自己的臉上,恬靜安詳的睡姿,真的像足了一直曬著陽光浴的小貓咪。
連唇角的笑容似乎也感染了他的,連帶著他一貫冷峻的面容都有了些許的溫度,他在心里不由的感嘆,薛浩這小子的眼神真毒,給她取的外號都是那麼的貼切。
就著自己的位置,他小心的挪動了自己的身子,微微的轉過去一些些,骨節分明的食指在車窗的玻璃上寫下了一串的法文,他很少會做這樣幼稚的事情,但是踫上安雅,他似乎總是在做一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做的事兒。
「唔,顧西爵,你干什麼呢?」
感覺到自己腿上重力的減輕,顧西爵偏過頭去,就看到安雅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醒了過來,一邊揉著自己的睡眼惺惺的眼楮,一邊看著他,兩只小爪子不停的搗鼓著,頂著有些凌亂的發型,她正瞪著一雙大眼楮,無辜的看著她,好像是怪他打擾了她的美夢一樣可憐兮兮的。
他知道她昨天晚上睡的不是很好,但是這又怪誰了,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哪個小丫頭半夜不睡覺,先是讓他破紀錄,後來又用著一副快哭的眼神看著他,說她沒安全感的。
視線在她的身上凝視了幾秒,最終顧西爵還是把這些抱怨的話都藏在了心里,抱歉的開口,「我吵到你了?」
安雅看著他,極為認真的點頭,她這個人睡著的時候就特別的敏感,只要有一點的風吹草動,她立馬就能醒過來,但是她和顧西爵兩個人都是睡覺極為規矩的人,只要一睡著,就不會有任何的小動作,所以,即使是心細到了塵埃里的顧西爵,也並不知道安雅這樣的小陋習。
還真是給根藤,她就麻溜的順著往上爬了,顧西爵心里有些失笑,不過這樣的丫頭,可比之前那個踫到什麼事情,都沉穩安靜,以不變應萬變的小丫頭強太多了。
「窗花耶!」
安雅原本還可憐巴巴的盯著顧西爵,但是余光撇到車窗上顧西爵剛才寫的一串法文,立刻就興奮起來,她還是很小的時候,在安溪瑞的車里,和母親一起在霧蒙蒙的車窗上畫過一些歪七扭八的符號,雖然記憶很朦膿,但是她每次都會在這樣的車窗上寫些東西。
她的指尖一點一點的靠近顧西爵之前留下的記號,微眯著眼楮,一副小學究的樣子,但是他並不擔心她看的懂,在他的印象里面,安雅雖然意大利語一流,但是她對法文真的是一點都不知曉的。
盯著那串符號看了幾面之後,安雅果然轉過身來問他,「顧西爵,你寫的什麼?」
「初雪的意思,外面下雪了哦,丫頭。」他淺笑著回答,故意說了個錯誤的答案給安雅,她似乎並沒有在意到,一听到下雪兩個字,她的手已經飛快的把剛才他寫下法文的地方擦掉,劃出一小塊清晰的玻璃窗,透過車窗,窺探著外面飄著小雪的世界。
她竟然笑的純真的像一個孩子一樣,隨著一個又一個的法文字符在她指尖的消散,顧西爵又恢復了沉默,靜靜的看著她,默默的听著安雅說話,那是她小時候的經歷,很小很小的事情,她樂于告訴他,他也樂于傾听。
時間似乎過得很快,車很快在安家大宅前停了下來,顧西爵輕聲的提醒安雅到家了,她想起今天老佣人打來的電話,心里隱隱有些不安,連帶著拿著包的手都不由的有些輕顫。
雖然她在公司的時候,已經想好了一套說辭,但是她自己都不是很能夠信服,又怎麼能夠讓安溪瑞信服呢,她正想著有沒有更好的說辭的時候,顫抖的手心不由的一暖,抬眸對上的是顧西爵幽深的眼眸。
「好了,快去吧,我在外面等著你好不好?」
「說好了,不準反悔,要是我出來看不到你的話……」安雅故意揚了揚自己的小拳頭,惹得顧西爵一笑,他點了點頭,幫著安雅打開車門。
深深的看了一眼顧西爵之後,安雅慷慨就義的打開了車門,急匆匆的朝著家里跑過去。
又穿著高跟鞋跑步!
真是不怕扭到腳,這都是什麼壞習慣,顧西爵的眼神一暗,這樣不好的習慣,一定要讓某人改掉,實在是有些危險了,平時就算了,這下雪天的,路該有多滑?
透過車窗,他可以明晰的看到安雅的步子不是很穩,沖到家門口的時候,已經快要滑倒了,事實果然證明了他的想法是正確的,他心里更加堅定了自己剛才的決定。
看到小丫頭關上門消失在自己的面前,他才緩子,還說自己緊張呢,看這火急火燎的速度,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在逃什麼可怕的東西呢!
身子朝後倚了倚,眼角的余光很容易就瞥見到剛才安雅擦出來的小方塊,之前那上面留著他一時興起寫下的一串字符,他現在還可以回憶起她剛才問他的生動表情。
在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他說了慌,其實那根本不是初雪的意思,而是一句,他永遠都沒有辦法向安雅開口說出來的一句話。
即使她想一粒曼陀羅花種,在他的心房里面扎了根,開出了妖嬈燦爛的花朵,讓他浸泡在啐了毒的一方天地里,他都沒有任何的意見,但唯獨那句話,他永遠都沒有辦法說出口。
他轉身看向剛才安雅消失的地方,明明知道她離自己是這麼的近,緊緊只是一扇門的距離,但他卻沒有法子在前進一步,擱在他們之間的東西,宛如一根刺一樣,讓他寢食難安。
眼前的房子他並不陌生,和十幾年前一模一樣,甚至連花草都沒有改動分毫。
十幾年了,他估計安溪瑞不會想到,當年的那個人的孩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