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的目光中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溫和,她只是死死的盯著顧西爵,直到進了醫院的加護病房,顧西爵隔著門窗盯著安雅,凝望的出神,卻又不敢去驚擾了安雅,他心里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安雅會知道自己就是當年的顧長風,她不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
安溪瑞的身子本來就不好,又有心髒病,醫生說他是暫時性的昏迷,但具體什麼時候會醒過來,這是一個謎,誰也不能給出一個準確的說法來。
安雅在病房里面陪著安溪瑞一直到晚上,她所有的精神似乎都和安溪瑞一樣,沉沉的睡著了,甚至連顧西爵帶著她回到凱悅酒店最頂層的時候,安雅都只是疲憊的窩在了被窩里面,她不說話,也不看他,整個人安靜的可怕,仿佛這個世界都死寂了一般。
顧西爵知道安雅現在是沒有氣力和自己爭辯的,她的世界,在不經意間,已經毀的徹底,隨著安溪瑞的昏睡,分崩離析的厲害,這一次,顧西爵忽然間發現,有些事情,自己明白的太晚了一些,他原本準備好的話,全部都因為這忽然間發生的事情,變成了永遠的秘密。
之後的幾天,安雅都出奇的安靜,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甚至,連安溪瑞都不去看,這對于顧西爵來說,並不是什麼好的事情,他甚至甘願她沖著他發火,或者是走出那間屋子都好,但是安雅沒有,她把自己封閉了起來,不去上班,也不去看安溪瑞,就是一個人蜷縮在角落里面,有的時候,他晚上下班回來,都會看到她在地板上睡著過去。
婚禮的事情還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安家的事情被顧西爵滿了下來,安雅對此也沒有任何的意見,顧西爵總想著,等他們結婚了,時間會沖淡一切,等安溪瑞好了,他就帶著安雅回英國去,離開這個滿載傷心的地方,他們就會有一個不一樣的結局。
但事實總歸和人想象中的是不一樣的,那些不過是顧西爵天真的想法,在婚禮前的三天,周霆琛把安雅身上的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周瑾,他甚至意外的以一個長輩的身份,讓周瑾去看看安雅。
周瑾去了,還帶著周霆琛所謂的善意的文件,這個時候安雅,在周瑾的眼里看著是格外的憔悴的,他一進門就拉住安雅的手,有些氣憤的環顧了一周,「小雅,顧西爵呢,這才幾天的功夫,你怎麼就成了這樣子了,難道說是上次……」
「我很好,你不用特意來看著我,真的,還是走吧,不然他回來看到你,估模著又要不高興了呢!」安雅眯著眼,自嘲的譏諷著自己。
「難道說,他把你禁在這里不成?」
「禁,倒也沒有,是我自己一步一步踏進牢籠的,那一點一點的情思,把這個牢籠編織的密不透風的,是我自己做的孽,與他人無由,周瑾,你還是走吧。」
安雅無神的看著周瑾,她現在甚至害怕看到人了,尤其是周瑾,這個被自己狠心拒絕的男人,他除了在某些案子上面做了些手腳之外,真的是一個極好的人呢,至少比她愛上的那個男人要好的太多,那個男人簡直就是一個惡魔呢,他怎麼能夠這樣精心的,刻意的,以至于她現在只要想起來,就渾身磨骨悚然的。
「小雅,我只是……」周瑾目光有些焦灼的看著他,「要是他對你不好的話,我真的可以……」
可以什麼?
她雖然把自己關在這里,但她知道周瑾已經和程然結婚了,往事已矣,早就化成了萬古的塵埃,隨著清晨的寒風,消散在了無盡的天際。
他們再也不是彼此心中的年少時候的模樣,一切都已經面目全非,再也回不去了。
安雅疲倦的揮了揮手,她累了,真的累了,「回去吧。」
周瑾看著她這個樣子,怎麼可能會放心的下,但安雅已經朝著門外的保全揮了揮手,冷眼看著周瑾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當中,安雅沒有管玄關那邊的文件,一個人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接下來的兩天,顧西爵並沒有來找她,安雅活的平靜,每天除了睡就是曬太陽,她似乎已經進入到了一個長期的休眠當中。
結婚前一天的下午,安雅照舊出來曬太陽,卻無意間看到那天放在玄關那里的文件被人挪到了客廳的茶幾上,估計是經理看到拿進來的,她記得是周瑾送來,本來她並不像看的,卻無聊的發慌,就打開來看了一眼。
里面的資料很詳盡,當年顧家、安家和周家之間的恩恩怨怨,以及顧西爵心心念念的知識產權,上面所有人的名字寫的是安雅的名字,其中一份法律文件上赫然的注明,顧西爵只有和安雅結婚滿三年,這些知識產權才能夠轉讓,包括安家在還海邊的別墅也是,而這些都是顧家十年前的產業和東西。
從中午到晚上,安雅一直坐在沙發上,她只感覺到自己身子冷的發寒,所以,顧西爵接近她,全部都是假的,他娶她,也是為了知識產權和海邊的別墅,他是回來復仇的,回來拿回屬于顧家的東西的!
這個男人是有多可怕,他對自己演戲得到時候,表現的是那樣的情真意切!
關門的聲音落在安雅的心頭,她整個人的心里都咯 了一下,然後茫然的抬起頭來,顧西爵正一臉關心的朝著她走來,手上還拿著一碗餛飩。
「我听經理說,你還沒有吃飯,這樣下去,你的胃病又該犯了,乖,我們吃一點好不好?」
顧西爵說的很耐心,這些日子里,他對自己真的很有耐心,只要他來就是這樣的姿態,但這背後呢,只要一想到自己看到的文件,安雅就覺得自己渾身都不自在。
「顧西爵,不要再演戲了,你真的不累嗎?」安雅蒼白的看著他,顧西爵整個人的腳步都僵在一邊兒。
「我們的婚禮,還是取消吧。」
手里的餛飩應聲掉在了地上,湯汁濺得到處都是,顧西爵走到安雅的跟前,「小雅,你這是怎麼了,之前你不都是好好的嗎,怎麼今天忽然間……」
「專利權,別墅的所有權,你要的是這個吧?」安雅低頭看著顧西爵,冷笑出聲,「不用這麼麻煩,我全都還給你,安家欠你的,我全都還給你,用不著顧少千辛萬苦的娶我,對著一個自己的仇人浪費三年的時光,顧少覺得怎麼樣?」
「你怎麼會……」顧西爵不知道安雅怎麼會忽然間知道這些,說話間,他的余光瞥到了茶幾上的文件,他憤然的抓起那些紙張,「是周瑾,是周瑾對不對?」
「派了這麼多人在外面監視我,他們難道沒有向顧少匯報嗎?」
冷漠的眼神再一次刺痛的顧西爵的眼眸,他認真的看著她,似乎有些急切,「小雅,我之前真的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但我……」
「但是什麼,顧少,這場游戲,我輸了,輸的徹底,你滿意了吧,我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你放過我行嗎?」
安雅忽然間猛地推了顧西爵,她已經很久都沒有這般的用力了,甚至感到了一陣的暈眩,顧西爵忽然間明白了,不管自己現在做什麼說什麼,她都听不見看不見。
「是,安雅你說的不假,我就就是回來復仇的,安家欠我們顧家的,我全都要討回來。」顧西爵忽然上前,死死的拽著安雅的手,他的臉色都變得凶狠起來,「你覺得現在這樣就夠了嗎,不夠,我會把你放在我的身邊,慢慢的折磨你,這是你們安家欠我的,你自己記住!」
「明天的婚禮,我不會取消,我還會告訴所有的人,你是我顧西爵的妻子,你最好記住,這輩子,我們都得這樣糾纏下去!」
他霍的松開了手,將她整個人都甩在了沙發上,然後轉身離開的利落。
既然不能愛,那就恨吧,至少這樣,他還會活在安雅的心里,即使那是一個不好的存在,如果他們之間注定不能幸福,他也要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不死不休!
顧西爵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安雅這個女人已經深入到了他的骨髓里面,甚至連自己的呼吸里面,都有她的身影,只可惜,這一切來得太遲,他終究是明白的太晚。
有些話,他再也沒有辦法說出口,安雅,你可知道,在某一個大雪繽紛的日子里,有一個女孩子帶著她莽撞的笑容闖進了我的世界,從此我的世界亂了,心亂了,再也沒有辦法平復下來。
只是後來,世事難料,滄海桑田,迷失了最初的那份純真,當我在想重拾最初的那一份純真,想要找回那個莽撞的小女孩的時候,我們之間已經隔開了太多,我再也沒有辦法說出那三個字。
因為我知道……
她不會相信那個叫做顧西爵的傻瓜喜歡上了一個叫做安雅的冒失鬼,
而且,不止十年!
如果你已經不在愛我,
我也會用盡一生將你圈禁在我身側,哪怕是暗無天日的煉獄,我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