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墨羽無奈地搖頭,認命地轉身走向低頭假泣的瓊鈺,伸出一雙手,不溫不熱道︰「公主,起來吧,地上涼。」
「不要,你們個個都欺負我,個個都不要我,我討厭你們……走開!」瓊鈺狠狠地拍開他的手,轉過身去不再看他。看著眼前雙肩輕輕顫抖著的她,冷墨羽不由眉心輕皺。這丫頭……該不會是……來不及多想,他急忙將瓊鈺的身子掰了過來,卻見她烏溜溜的眼楮里溢滿了委屈的淚水,一雙秋眸撲閃撲閃的,沾著水珠,更顯得我見猶憐的模樣。見她傷心,冷墨羽心中忽的一痛。
「別哭了,是我不好。快起來,听話。」冷墨羽試著牽起她的手,誰知這一動,瓊鈺反而哭得越凶。
「我不起,我死了,皇兄才會想起我,我死了,就不用招你們嫌,我死了,你們不就稱心如意了嗎?」
「你——」忽然間,冷墨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想他身為絕殤門的少主,什麼樣的大風大浪不曾見過,卻偏偏對她這個小妮子無可奈何,他都待她如此掏心掏肺,難道,她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嗎?為什麼,每一次她受了委屈,想到的,永遠只是她的皇兄?難道,她不清楚,親血緣的兄妹,是不可能有結果的嗎?回想起往昔生過的點點滴滴,冷墨羽感到一陣不悅,再看她絲毫沒有要停歇的意願,終于,他忍不住低吼了一聲︰「別哭了!」這一喝,瓊鈺果然停止了哭泣,愣愣地看向他,不知所措。
「你心里就只有你父皇母後,就只有你皇兄嗎?難道你不知道,你跟司徒耀宸,是不可能的嗎?到底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能明白,他是你親兄長的事實!」
「親兄長又如何,我就是喜歡皇兄,就是不願意讓別人搶了他對我的愛!」
「可是,那種關愛,只是因為血濃于水,並不是男女間的那種愛,你究竟明不明白?」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不喜歡他喜歡慕容雲凝!」瓊鈺索性耍起性子來。
「瓊鈺!」冷墨羽忽地抓住了她的雙肩。這是第一次,他喚著她的名字。也是第一次,沒有以君臣的身份面對眼前的她。
「怎,怎麼了?」看出他眼中明顯的怒意,瓊鈺忽然間覺得有些害怕,這樣惱怒的他,她還是第一次見。
「為什麼,,你永遠都不明白我所說的話呢?你這個……這個……」話,來不及說完,冷墨羽終是無奈地垂下雙手,轉身,留下一個落寞的身影。
「墨,墨羽……」身後,瓊鈺眼睜睜地看著他漸行漸遠,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種奇怪的情愫……
陰冷的石洞內,冷墨羽一盞接著一盞,已不知自己早已狠狠地灌下了幾壇濃烈的酒。冷風拂過,帶著絲絲的淒涼,抬手狠狠地將酒壇一摔,「啪!」,只見酒壇子應聲落地,成了碎片,美酒順流而下,流入了玉池之中。
八年前,那是冷墨羽第一次,遇見瓊鈺的時候。十歲的冷墨羽孤身一人,來到北淵的皇宮,成了司徒耀宸的隨身侍衛。只是,那時的他,還不是絕殤門的少主。宮里政變,他為司徒耀宸擋下了多多少少的刀劍,身上,留下了多多少少的傷疤。甚至,差點丟了自己的性命。只是,一個小小的侍衛,又有誰關心,有誰照料?而她,卻不顧公主身份的高貴,深夜潛入侍衛所,就只是為了給他送傷藥。想起那時天真地想要掀開他的衣衫給他上藥的瓊鈺,冷墨羽的嘴角難得地浮起了一絲笑意。後來,司徒耀宸順利地成為了當朝的太子,而他冷墨羽,自然而然地,成了功臣。為了收集貪官污吏的情報,他一手創建了絕殤門,成了北淵有史以來,最年輕有為的少門主!只是,樹大招風,自然,絕殤門門主的身份也給自己帶來了不少的麻煩。可是,為了能夠履行瓊鈺當初的那句︰「侍衛怎麼了?本公主沒讓你死,你就不能死!」的承諾,他一次次地咬牙撐了下去。如今,他功成名就,默默地跟在她的身邊,卻偏偏,換不來她的回眸一顧。難道,就因為他不是她的皇兄,不是那個從小陪著她,慣著她,寵著她,憐著她的司徒耀宸嗎?不,他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少主!」石洞外,忽然傳來一個聲音。他緊皺起了眉頭,冷聲道︰「我已經說了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擾,你是找死嗎?」
「少主恕罪,只是,只是屬下真的有事稟報,那個……殿下駕到。」
「殿下?他來干什麼?」略一翻身,冷墨羽道了句︰「讓他進來吧。」
「是。」那下屬急忙退了下去,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冷墨羽便听見了一個熟悉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