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開元年間,舉國上下,國泰民安。糟糠之民雖在,但魚肉之家不鮮。至于鐘鳴鼎食之戶,熊掌燕窩已煩。面對滿桌高膏肥,真是難以下咽,捋著頜下美髯,蹙眉慮著新鮮。
話說陝西華州境內,有一座山,此山方圓不廣,但懸崖絕壁,林木參天。因人跡罕至,不可高攀,當地人稱「不登山」。
環繞山腳下幾座村落,十之**戶人家殷實富足。只因此山出產的木材質地堅硬,紋理密集,枝挺睫拔,宜以建造房室宮殿,山中常有「坎坎」伐木之聲。
這日,一官宦之家闊少帶領一幫奴僕,引著幾條狗,肩托一只鷹,前去田獵。
忽然在一處伐過樹木之處,竄出一只小怪物。體積如貓,貌似人面,跳躍攀援,伶俐便捷。
一幫人馬,好半天也沒抓住。闊少性急,搭箭便射。不偏不倚,正中其項。小怪物應聲而倒請頃刻嗚呼哀哉。奴僕等人皆拍手叫好「郎君真是李廣再世」、「郎君懷有萬步穿楊之超絕本領」……
一僕人撿起來,問道︰「這叫什麼玩兒物?我怎麼沒見過?」
——這……這、就叫它‘人面貓’吧。
——好!還是我們少主有見識……
奴僕們伸出大拇指夸不絕口。
「可惜呀!」少郎嘆道,「沒能擒只活的,給阿郎嘗嘗鮮!」
——是呀,老阿郎近來胃口淺,山珍海味的都吃膩了。
——那麼就叫阿郎吃死的吧?
「混賬,掌嘴!」少郎听覺不雅,怒斥下人。說話的連打了自己兩個耳光︰「我胡說!我該死!」
少郎轉首面對管家︰「哎,管家,找個地方,把這稀罕物燒烤了,分給家人們吃,待會兒再弄只鮮的孝敬阿郎。」
一幫人馬三下五除二,把人面貓燒烤熟了。一股股從來沒嗅過的異香沁人心脾。
有人按耐不住,站起來流著哈喇子︰「少主,我先替您嘗嘗,試試有沒有毒?」伸手摳了點兒肉,塞進大口。還沒咽下去,涎水又流出來了,邊伸手抓肉邊道︰「少主……沒、沒事兒……香的厲害……簡直是天下第一香,比國色天香還香呢!」
少郎立刻下馬,扯了一條腿,然後道︰「管家,小的們,剩下的犒勞大家!」
話音未落,香噴噴的人面貓上早扎了一窩蜂。
從此以後,一傳十,十傳百,方圓村落都知道了山里有香味鑽骨的人面貓。便爭相捕獵。以圖口快。如此一來,罹難的不僅有人面貓,還有各種世人從未見過的其他稀罕物。這一下,一只只山里靈變成了一盞盞盤中餐。
再說這人面貓可不一般,乃是山中千年修煉成精但還未得正果的一只麀鹿收下的弟子,不料今日出來覓食,竟遭此不測,轉瞬成了他人的口中物。還好,血肉之軀是沒有了,可魂魄早已到了師父那里告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