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婭雙手掩面又是笑個不停,笑得盧劍好生不自在,便卷起鋪蓋趕緊走了。回到沙丘上,他心里依然怪不是滋味,一句話也不說,尋得一個平整的地方鋪開被褥就躺下了。海明感覺好奇怪,因問道︰「盧哥,你咋的了?壓力挺大嗎?」
「是啊,咋能沒壓力呢?」盧劍語氣有點生硬,好像心里憋著一口氣。
海明湊了過去笑道︰「盧哥,天還早著呢,跟我說說話,心里也就寬松了!」
盧劍霍地坐起來,若有所思說道︰「是啊,大敵當前,就不應該胡思亂想,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呢!」
「盧哥,你是在說我嗎?我可沒胡思亂想啊!我的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海明感到莫名其妙。
「不是說你,是說我呢!」盧劍沉吟了片刻,像是自言自語道,「唉,托婭她根本就不該來,擾得人心神恍惚,還怎麼去打仗啊?」
「盧哥,別老是打仗打仗的,多讓人緊張啊!我知道你喜歡托婭,但也不能心里老是想著她,若是真打起來那會分散注意力的!你沒听說過嗎?歷史上好多英雄都是因為女人,吃了敗仗不說還壞了道行,壞了功夫!」海明認真提醒道。
「你小子想哪兒去了?誰說我喜歡她啊?我是說,還得替她操心!好了,別胡思亂想了,好好放哨吧!我先睡會了,十二點我替你,準時喊我啊!」盧劍長吁短嘆說著又躺了下去。
「還說我胡思亂想啊!」海明嘟囔著便振作起了精神,集中注意力又觀察了起來。
天色越來越黑了下來,地面上所有的一切漸漸被夜幕吞噬了,愈來愈變得模糊不清,只有天際那一道黑黝黝的波浪線顯得格外明顯。海明不時舉起望遠鏡看看,感覺鏡頭里的物象雖朦朧模糊,但還是可辨的,也就放心了些許。
就這樣,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周圍也變得愈來愈靜謐了,最後甚至沒有了一絲風聲,死一樣沉寂。看四野黑漆漆一片詭譎,海明不禁有些恐懼,當然不是擔心那些人的出現,而是生怕霍然從身邊冒出個什麼怪物來,同時也愈發感嘆這次的出游。
不錯,連做夢也沒想到會遇上這種事,簡直就是一次充滿傳奇色彩的冒險行動,內容之豐富,情節之驚險足以寫一部長篇小說了。不過,他現在並不感覺有什麼後悔和沮喪,反而覺得挺有意義,對于一個從來沒離開過城市的大學生來說,這樣的經歷對他將來的人生未必就是件壞事。
想到這些,他不禁感到欣慰,也由衷增強了信心和勇氣,神經繃得更緊了,眼楮也瞪得更大了,不放過黑暗中任何一個細節。
不知不覺,就到了午夜,听得盧劍酣睡正濃,就不好意思把他叫醒。是的,他應該好好睡上一覺,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有精力,才能戰勝那些壞人。正想著,盧劍突然翻過身來警覺問道︰「海明,幾點了?」
「早著呢,才剛過十二點半,你就睡著吧,我一點也不困!」
「什麼?都十二點半了,為啥不喊我啊?」盧劍猛然坐了起來,揉揉睡意迷蒙的眼,打著哈欠道︰「行了,我睡好了,你睡會兒吧!」
謙讓了半天,盧劍還是把海明拉了過來,勒令道︰「讓你睡你就睡,這是命令!別胡思亂想,好好睡覺啊!」
海明無奈笑笑,只好躺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听得海明好像睡著了,盧劍便躡手躡腳下了沙丘。他一徑走到了汽車旁邊,豎起耳朵听了一陣,感覺車廂里沒有一點動靜,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此時,一彎殘月剛剛從地平線升起,月色淡淡,揭去了重重黑幕,大地變得朦朦朧朧明亮了起來。盧劍一直走出了豁口,凝神竭力遠眺,感覺沒有任何異樣,心里便放松了許多。其實,他也覺得自己有點神經過敏,好像有意在制造緊張空氣,可他們誰曾曉得剛剛發生的那一幕,真是驚心動魄,一想起來心里就感到不安。不錯,自己出手如此之凶狠,以至于把那幾個人傷的那麼嚴重,杜天應肯定會報復的,與其被動躲避,不如主動迎戰。
正想著,忽听得汽車那邊有響動,回頭一看,只見車廂門緩緩打開了,一個人影跳了出來。盧劍禁不住一陣砰砰心動,慢步挪了過去。
「盧大哥,你咋不進來啊?」朦朧中只見托婭用手圈著嘴,壓低著聲音喊道。
盧劍輕輕咳嗽了兩聲,鎮定了一刻悄聲道︰「听你睡得正香,我就沒敢打擾……」
「咱們不是說好的嗎?其實我一直都沒合眼,等啊等,直到感覺你來了……開門一看果然見你站在那里!」托婭情不自禁抑制著聲音笑道。
「托婭,你看月色多好,咱們不如在外面遛遛……」盧劍有點難為情。
「那不行,哪怕跟我躺一刻……」托婭說著就拉起了盧劍的手。
「這個……」盧劍顯得好緊張,不知所措地扯著身子,支支吾吾道。
「別這個那個了,天還早著呢,再睡會兒!」托婭表現得異常激動和勇敢,使勁拉著盧劍往汽車跟前走去。
看托婭那麼輕松開心,盧劍便不再忸捏了,乖乖隨著她爬上了車廂。
「你看看,我都為你鋪好了!」托婭指了指旁邊的褥子大大方方笑道,「我想,你一定會履行你的承諾,安安穩穩睡上一覺的!」
「這個……」盧劍羞澀的樣子不停地模著脖子,沉吟了好一陣道,「好吧,你也得履行你的諾言,別讓我睡過頭了啊!」說畢,便面朝上躺了下來,雙手放在肚上一動也不敢動了。
借著月色,托婭端看了他許久,便挨著輕輕躺了下來。
就這樣,倆人動也不動地躺著,一句話也不說,甚至都不敢大聲出氣,直到托婭再也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由不得伸手抓住了盧劍的手,顫聲道︰「盧大哥!難道你沒看出來嗎?我,我,我……」
盧劍慢慢轉過頭來,發現托婭眼里閃動著晶瑩的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