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快跑!」
「嗚嗚嗚,好可怕啊啊啊……」
四周都是火焰,平時看起來吊兒郎當的父親此刻是這麼的英勇與偉岸。渾身都在燃燒著金色的火焰,猶如天神下凡一般的擋在自己的身前。長著畸形翅膀的人形怪獸,帶著毀滅的氣息逐漸迫近。
「該死的神域,你這個怪物啊啊啊啊!」有些矮小的父親,有些邋遢的父親,有些壞壞的父親,愛笑的父親,此刻都和眼前這個光輝的背影合在了一起。若秋失神的望著眼前的景象,連哭泣都忘了。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包覆著男子全身的魔導裝甲被一點一點的掙開,潔白的羽翼鑽開了男子後背的血肉,從身體里面帶著濃重的血腥味猙獰的舒展開來。象征著純潔與希望的純白羽翼此時看起來是如此的令人害怕。
神子墮化,又稱‘血之挽歌’這是以自身精靈化為代價才能使用的禁忌招式。通過將自身*組織精靈化,來暫時性的獲得和精靈同等的魔力親和性,以此來變相提高自己的戰斗能力。一旦神子墮化的效果消失,神子將會在無盡的痛苦之中迅速死亡,無法治療;這是一曲用血來書寫的悲壯挽歌。
金色的火焰越發耀眼,這是光屬性魔力被使用到極致的表現,伴隨著一片血霧噴灑出來,白色的羽翼一塵不染的從男子後背的巨大創口里掙月兌出來,神子墮化完成!
環境里的游離魔力通過羽翼不斷地涌入男子的體內,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男子達到了此生力量所能達到的極限!如果用自己的生命可以換取女兒的生命,那麼他會毫不猶豫的去做。此刻正是他兌現自己諾言的時刻了。
「老爸!」若秋渾身大汗的從床上驚醒過來,那真實的讓她連靈魂都凍結的景象只是一場夢罷了,這場夢不過是11年前那個夢魘的延續而已。
依舊是自己的粉紅色房間,可愛的布偶此刻卻無法讓她顫抖的心平復下來,她永遠無法忘記父親臨死前的眼神。搖了搖頭,若秋躺回床上,把腦袋埋進被子里,期望以此來將自己的意識重新送入黑暗之中。
但是,只要閉上眼楮,那燒焦的氣味、那令人恐懼的嘶吼、那讓她永生難忘的壓迫感就會蜂擁而來。仿佛,她的時間依舊停留在11年前的那個夜晚,那個直面死亡的夜晚。
煩躁的掀開被子,若秋心緒亂成一團,根本無法入睡。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子灑落在屋子的角落,被夜風吹拂的窗簾,猶如一個在黑夜中舞動的幽靈。若秋剛想起身把窗戶關起來,卻正好透過窗子看到自家的後院里似乎站著一個人。那白色的人影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如此孤獨而又危險,風逐漸的大了,若秋隱隱聞到了一種奇異的香味。
本能的對這個站在後院的里的‘人’感到危險,正當若秋準備悄悄退回床上的時候,那個白色的人影突然轉過了身體。一股強大的、無法抗拒的神秘力量將若秋的身體完全禁錮住了,若秋的眼楮不可避免的對上了那個人影的雙眼。
轟然一下,若秋只覺得自己的腦海瞬間被金色的光芒撐滿,絕對的威壓充斥自己的意識。那是一雙無比美麗的雙眸,那是充滿了威嚴的雙眸,那是被悲寂填滿的雙眸,那是一雙耀眼的金瞳。不似人類的眼眸,這是一種完全凌駕于‘人類’這種生物之上的‘王’的視線,仿佛什麼都無法引起他的興趣,仿佛對一切都失去了感覺,如同一個失去珍惜之物而心死,無助而又孤寂的人。
「艾麗貝利露,我似乎讓你等得太久了記憶封印雖說是不得已辦法,但是卻讓我浪費了太多的時間,而且,凌水月那個人似乎不像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凌夜真不愧是和我擁有一個靈魂,連固執的地方都是如此相同。」那個‘人’慢慢的低下了頭,重新將目光放回了天空,但是他的目光顯然不是天空上的任何一處,似乎,他是在看被掩藏在了天空後面的某處,一處存放著他珍惜之物的地方。
若秋的身體一下子軟在了地上,剛才那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她卻如同度過了無盡的歲月一般,全身都被冷汗打濕,腦海里仍然存余著那充滿了威嚴的金光,「那個到底」若秋的意識最終只能撐到這里,然後便被強烈的眩暈感拖進了混沌之中。
「還是不穩定啊,果然是當年設下的封印太強了麼,雖然把記憶保護的很好,但是現在想要解開確實太難,哎凌夜,現在應該是叫若春吧,好久沒有這麼平靜過了,凌夜並不適合戰斗,明明擁有同一個靈魂,但是在爭斗心方面卻和我相反,真是有趣。只有一個神衛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啊,剛才那個人,哼~似乎可以小小的用一下呢。」被白芒籠罩的‘人’最後看了一眼天空,嘴唇微動似乎是在說什麼但是時間已經不允許了,那無數道被他自己設下的封印再次運轉了起來,將他重新鎖進了靈魂的最深處。
無數潔白的碎片在月光下飄然飛舞,白色人影身上籠罩的白光頃刻間破碎開來,若春嬌小的身體在光芒破碎後從里面顯露了出來,「啊 ?為素麼偶會在這里?啊嗚好困」幼女抱著枕頭耷拉著腦袋疑惑的看著四周,小嘴撇了撇,轉過身子,搖搖晃晃的回到了屋里。
「秋姐姐?睡在這里會著涼的說。」若春搖搖晃晃的推開了若秋的房門,‘噗通’一聲倒在了若秋的身上,越來越強的睡意從四肢百骸中流淌而出,「秋姐姐跟偶一起睡的說」若春睜著迷迷糊糊的眼楮用下巴拱著若秋的肚皮,「秋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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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秋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在無限的下沉,周圍都是黑暗,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听不到,什麼都感覺不到。若秋無法分辨出眼前這片黑暗到底是真實的,還是只是她的夢境,在這無盡的黑暗之中,她的意識非常清醒,但是關于她是如何來到這里的記憶卻仿佛是被某種強行抹去了一般。
若秋覺得現在的自己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在這種時候不應該是害怕的發抖才對麼,在這種時候自己不應該是像一個廢物一樣蜷縮成一團等著叫做若謹的人,那個和自己流淌著一樣的血液,但是卻遠比自己優秀的姐姐來救自己嗎,現在這個時候,自己不是應該難看的流著眼淚哭著喊著求姐姐來救自己麼,「為什麼我現在會這麼冷靜明明還是和過去一樣沒用,明明還是一個廢物。」
若秋慢慢的將身子縮了起來,就像一個在母體里的嬰兒一樣,將腦袋深深地埋了下去,「我只要像這樣就好反正姐姐是那麼優秀,我只要繼續像個廢物一樣就好了」
若秋慢慢的閉上了雙眼,11年前的那一幕似乎又浮現在了眼前,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仿佛這11年來的生活只是一場夢,現在,眼前的這個噩夢般的景象才是現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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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你們不要管我!」平時那個溫柔平和的聲音此時落進耳中是一種說不出刺耳,這個聲音蘊含了太多的感情,不甘、憤怒、仇恨、決心、以及釋懷。
那張平日看慣了的溫柔臉龐,那個平日一直掛在臉上的溫暖笑容,此時被鮮紅的液體與滿臉的猙獰所替代。‘呲’某種利器將*劃開的聲音傳進了耳朵里,液體噴涌而出的聲音,液體灑落地面的聲音,面前那個擋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所發出的不甘咆哮全部都傳進了耳朵里。「不要好可怕」女孩把耳朵緊緊地捂住,但是那聲音如同永恆的夢魘不斷的在她的腦袋里回蕩,即便是捂住了耳朵,那種聲音,那種代表鮮紅液體噴灑的聲音,那種代表死亡的聲音依然沒有消失,代表著恐懼的聲音、代表著絕望的身形深深地刻在了女孩的眼中,刻在了女孩的記憶深處。
她——這一生都無法忘卻眼前的一幕,面容猙獰的男子擋在了自己的面前,如同一座最為堅固防護,他伸開了雙臂,只是為了用自己的身體守護身後那個嬌小的身體。對面是一個全身被刺眼的金色光芒包裹著的‘人’。女孩知道那是什麼,大人們告訴過她——那代表著什麼,那個‘人’叫做精靈,它代表著死亡。
只不過,女孩無法理解死亡是什麼,但是從大人們的表情來看,‘死亡’似乎是一個可怕的東西,因為人們都害怕‘死亡’。不過,女孩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會讓大人害怕。
現在,在這個瞬間,女孩突然明白‘死亡’的含義了,明白‘死亡’到底是什麼了。
她害怕了,她的身體無法遏制的顫抖起來,身體一片冰涼,她恐懼的看著面前逐漸向她逼近的‘人’。眼淚流了出來,她害怕的想要逃走,但是腿上卻使不出一點力氣,即便如此,她也想要逃走,她開始爬,她想離開這里,她不想被‘死亡’抓住。
「嗚嗚不不要」女孩的大腦一片空白,那個‘人’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俯視著她,就如同俯視著一個螻蟻一般,金芒凝聚,無形的壓力突然出現在女孩的身體上,「嗚」已經失去話語的能力,女孩只能用最原始的嗚咽發泄著內心的恐懼,她的身體被無形的力量壓在地面上,似乎,是要把她徹底碾碎。接著一種無法想象的劇烈疼痛傳遍了全身,閃耀著金色光芒的金色長槍貫穿了女孩的胸口。
血液被沖入身體的狂亂能量硬生生的擠出體外,女孩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視線漸漸地變得模糊,似乎有層薄霧遮在眼前,逐漸的將她與世界分割開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