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若男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照片中的人正是徐曼麗,她正衣衫不整地和一個男人親熱,連拍的照片散落一地,張牙舞爪地向人們宣告著這個不爭的事實,盡管照片有些模糊不清,但還是輕易能識別出來,那個男人正是今天白天對他們百般嘲諷的余聲,她難以想象當時的杜望昔在面對他時,使出了多大的忍耐力才將內心即將噴出熾熱岩漿的火山口給填平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杜望昔,他的臉『色』陰冷仿佛從頭到腳都散發著寒氣,錢若男不禁一哆嗦,快速地收拾起照片,慌『亂』地裝進文件袋,不知道是不是該交到杜望昔的手里,考慮再三,最後決定放到他的書房里。錢若男回到客廳的時候,杜望昔仍然站在窗邊紋絲不動,只是手上的咖啡杯換成了酒杯,里面裝著高純度的伏特加。
錢若男突然很心疼他,又不該如何安慰,但又不能閑著,總歸要做些什麼,才能緩解內心的不安。她的目光落在了堆積如山的禮物上,于是蹲去一一清點。杜承羽做事周到,袋子里夾著一張禮物清單,那些人送了禮物,誰送了什麼,一目了然。她拿著筆一一核對著,突然目光落在了盛雪的名字上,她送給杜望昔的是一本帶鎖的日記本。
八卦的熱血在她的身體里沸騰起來,她翻來翻去,終于在一個角落里找到了鐵盒子,直覺告訴她日記本就在里面。果不其然,打開鐵盒後,一本有些年月的厚厚的日記,她原本想把它那給杜望昔看,好讓他從照片的怨念中轉移出來,當她看到在後面的幾張書頁里滲出點點猩紅觸目驚心時,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她回過頭去,充滿同情地看著杜望昔,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喝完了一瓶伏特加,又開了一瓶龍舌蘭。
杜望昔似乎用杯子喝的不過癮,舉起酒瓶正要往口里灌時,一把被錢若男搶了去。
「快給我!」杜望昔心煩意『亂』地低吼著。
被他這麼一吼,錢若男的情緒瞬間激動起來,嚷道︰「你是想喝死嗎?!啊?!」
「我的事你少管!」
「我不管你,誰管?!」錢若男這句話一說出口,兩個人同時愣住了。這句話溫情的力量讓杜望昔有些不能自持,年少時莫名地失去了父愛母愛,又目睹了母親那些不堪的事情,公司的排擠,董事會的質疑,連「親人」這樣的字眼都已經受到重創的時刻,他以為自己被全世界都拋棄了,盡管他曾經那麼用力的去生活,去熱愛這個世界,可終究還是被世界無情地拋棄了。
可當他一步步墜入深淵,即將萬劫不復時,錢若男就像是在烏雲密布厚厚的雲層中傾瀉而下的一縷耀眼的陽光,頃刻間照亮了他的世界。她看著他的眼楮,里面閃著靈動的光芒,她的心也跟著顫動。
「豬頭,讓我抱抱你。」杜望昔放下酒瓶,一把將錢若男擁入懷中,像是要把她塞進自己的身體那般用力,他的下巴抵在她縴細的肩膀上,他的肩膀在微微顫抖,溫熱的『液』體劃過她的肩頭。壓抑許久的情緒,終于釋放了出來,錢若男的心也跟著狠狠痛起來,想要安慰,卻覺得一切言語,此刻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她用手輕撫著他的後背,「望昔,一切都會過去的,相信我。」
黑暗的天幕中又飄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雨,在落地窗上匯聚成一個點,越積越多,直至大雨滂沱,沖刷著玻璃,不遺余力地沖刷掉所有國王的痕跡。
杜望昔在錢若男的勸說下,沖了個澡,許是酒精的作用,他頂著濕『露』『露』的頭發,把錢若男圈子身子下,昏昏沉沉地睡著了。錢若男動彈不得,只得由著他。房間里的空調很低,杜望昔光著上身,錢若男怕他凍著了,承受著他身體的重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被子蓋在了他的身上。房間里一片黑暗,偶爾天空劃過明亮的閃電,頭頂響起轟隆隆的雷聲,可她現在一點都不怕了,因為有個他在身邊。
台風過後,清晨夏日濃烈的陽光肆無忌憚地照進屋子里,錢若男『揉』著眼楮,等她反映過來杜望昔躺在自己身邊時,驚恐地尖叫起來。尖銳的叫聲,把杜望昔從濃重的睡意中睜開眼來,頭疼欲裂,他一把堵住錢若男的嘴巴︰「豬頭,安靜,噓——」說完,又倒頭睡去。錢若男想從他的懷里抽出身來,可越是掙扎他越是抱得越緊。
「杜望昔,太陽曬到屁gu了,你不去上班了?」
「幾點了?」這招果然起了作用。
「七點半了。」
杜望昔翻過身,懶洋洋地在柔軟的大床上,伸著懶腰,舒展著筋骨,一副滿足的表情,錢若男看了,心里放心了許多。
「你再躺一會兒吧,我去給你做飯。」錢若男剛要起身,杜望昔抓住了她的手,溫柔地說了聲︰「若男,謝謝你。」她順勢坐在床頭微笑地看著他英俊的臉,陽光溫柔地灑在他的身上,平靜安詳。他們就像是相愛多年的小夫妻,在一個平常的日子里,互道早安。
之後的日子過的風平浪靜,杜望昔和錢若男一起上下班,一起吃午餐,在眾目睽睽之下,無下限地秀著「恩愛」。他們也從風口浪尖的話題人物漸漸演變成了員工們茶余飯後的談資,漸漸地又被新一波的韓劇、各種娛樂真人秀、國際戰事新聞所代替。以至于所有人似乎都已經心平氣和地接受了他們是戀人的事實。
錢若男說不清自己和杜望昔現在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微妙關系,他們之間就像是隔著一層窗戶紙,誰都不願意去捅破。但是她卻沒有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一切,身上道德的枷鎖讓她有些無所適從。錢若男曾經很多次找過劉天磊,都杳無音信,實在忍不住,她給劉媽媽打了電話。
劉媽媽一听是未來二媳『婦』給自己打電話,歡喜之情溢于言表,說是劉天磊去外地執行任務了,大概要到月底才能回來。她很奇怪為什麼兒子不和錢若男聯系,問他們小兩口是不是吵架了,錢若男趕緊解釋最近在培訓準備參賽,劉天磊給她打電話沒有接到。劉媽媽熱情地邀請錢若男回家吃飯,被她以訓練太忙改日和天磊一起回去為由婉拒了,兩個人又寒暄了一陣,才掛了電話。
果不其然,劉天磊第二天就給錢若男打了電話,她當時正按照牛師傅教授的方法練習和面,一見來電顯示的名字是劉天磊,趕緊擦擦手,迫不及待地接起電話。
電話那邊傳來了劉天磊有些疲憊的聲音︰「親愛的,在干什麼呢?」
听到他的聲音,錢若男居然有些生氣地質問道︰「你干嘛去了,這麼久不跟我聯系?」
「我在執行任務啊,怕你擔心,就沒跟你說。」劉天磊像是犯了錯的孩子。
「執行什麼任務啊?還神神秘秘的!難不成你是去做臥底了?」錢若男忍不住挖苦道。
「呵呵,我的若男真是冰雪聰明啊,一說就中。」劉天磊驚訝地說道。
「真的假的?!」錢若男吃了一驚
「呵呵,逗你玩的。」劉天磊的聲音有些嘶啞,他深吸了一口氣,滿含深情地說︰「若男,我好想你,我已經兩天兩夜沒睡覺了,現在好想吃你做的鹵肉面。」
錢若男的心緊緊地揪了一把,她仿佛能看見劉天磊面『色』憔悴,下巴上滿是青『色』胡茬,眼中含著淡淡的哀傷。幾欲出口的「分手」二字就像是落進了熊熊大火中的水滴,哧的一聲灰飛煙滅。她又心軟起來,內疚的情緒佔了上風「好,等你回來,我做給你吃。」
劉天磊似乎早有預感似的說道︰「我的若男最好了!親愛的,對不起,最近冷落了你,等我這次回去休假,你想做什麼我都陪著你。」
「等你回來再說吧,在外面好好照顧自己。」錢若男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嗯,我知道,對了,听我媽說你現在在集訓準備下個月參加美食大賽是嗎?」
「是啊,現在整個人忙得都快飛起來了。」
「量力而行,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我的若男是最棒的!」
「嗯,我知道。」錢若男不打算把錢裕康失去味覺的事情告訴劉天磊,怕他擔心。
「若男,先不說了,我要去工作了,等我回來!」還沒等錢若男回答,他立刻掛了電話,看來情況非常緊急,錢若男不由擔心起他的安危來,她不停地告誡自己,一定要忍住,等他回來再談分手,千萬不能讓他因此分心。可是她萬萬沒有想過,在一個小時前,杜望昔剛和劉天磊通過電話。
劉天磊的私人電話一直處在關機狀態,杜望昔是通過關系找到他的直屬上司,直接和他通上話的。
「我是杜望昔,你和錢若男立刻分手。」杜望昔冷冷地說道。
「杜望昔,你不覺得自己太莫名其妙了嗎?我和若男的事,還輪不到你這個外人『插』手!」盡管劉天磊對杜望昔和錢若男之間非一般的關系,早有所察覺,但他仍舊抱著幻想,畢竟他自己是錢若男的初戀,相比之下,有很大的優勢。可是今天,杜望昔找上門來了,他突然就有了祥的預感。
杜望昔習慣『性』的冷哼一聲︰「外人?!你最好先搞清楚,我和你,對于若男來說,誰才是外人?你能肯定她愛的是你嗎?」劉天磊怔住了。
「我不想跟你廢話了!你對我的救命之恩,改日我定當涌泉相報,但是錢若男是我的,你最好立刻放手,對我們三個人都好。」杜望昔說完,掛上了電話。
劉天磊坐在巡邏車里,望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心里久久不能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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