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鏡中的那人,照樣是白藍相間外衫,一根藍帶束腰,兩根玉簪束發,玉簪兩頭風別垂落藍色流蘇。同樣神采奕奕,溫潤如玉的臉龐上掛著一抹淡笑,明眸里閃著柔和的光芒,眼角下卻隱藏著絲絲疲倦。
「呃,本王只是來看看王君準備好了沒。」
唇邊的笑意有片刻的僵持。
莫子城垂下頭把玩著自己掌中的玉簫,將它翻過來再置于指間加緊,「今日是回門日。」你也要去嗎?
「嗯!我陪你一起去。」
她嘴角噙著笑意,接過他的話。她看到他把玩著玉簫的手頓了頓,眼里更柔和了一些。
而站在一旁的紅杏都快激動的跳起來了。且不說王爺要陪王君回門的事,光看王君額間的額帶就夠讓所有人羨慕的了!那玉一看便知道是上上品!雖然他伺候王君日子很短,可是他卻挺喜歡這王君的!自然,主子受寵,他也開心。
「王爺今日沒有別的事嗎?」
他冷眼看著她。言外之意就是,你不必去了,我自己可以去!
吟磬裝作听不見他話外之意,依舊噙著笑意看著他微微搖搖頭,「沒有什麼事比回門更重要!」
是嗎?是怕他獨自一個人回去不好對自己的母親交代吧?
「那……」
「城,不用多說了,今日的回門日,我陪你去吧!」
又是這樣,喚他城,還沒有自稱本王,他真是越來越搞不懂這四皇女要做什麼了!
「那有勞了。」生硬的回了一聲,站起身,擦過她的肩走向門外。
吟磬微愣,雙眸里滿是無奈。轉過身也急急跟上前方人的腳步。
唯獨剩下紅杏一個人干瞪眼。
他也越來越看不明白這王爺和王君之間的相處模式了。王爺貼上去,王君就冷冰冰。王爺冷冰冰了,王君比她還冷冰冰!真難伺候啊!在這世道里還沒見過哪家的夫郎不買妻主賬的,恐怕就只有這王君一人了吧!但是,王爺對王君挺上心的!看那額帶就知道了啊!突然,他也想找妻主了啊!
想到這里,紅杏清秀的小臉頓時浮上一層紅雲,急忙把剛才冒出來的念頭壓下去。要知道,他們這種奴僕,怎麼有機會找妻主呢!?
疾步跨到外室,跟著主子走出門。
街上人來人往,叫賣聲、嬉笑聲、交談聲一聲聲傳來,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
突得,孩童稚女敕的聲音隔著馬車窗簾傳進來,唱著一曲不知名的歌謠。
「昔日舊人嫁她人,今日新人聞他笑。舊人攀上新樹藤,枕上鴛鴦如生花。可哀可嘆,初言成玩笑,為他人作嫁衣,慘戚戚。」
吟磬單手撩開車窗上的錦簾,明眸里迸出殺人火光。
這歌謠是誰編得!?這歌謠分明指向莫子城!心里頓時冒出一股火,燒的無比旺盛,「吟洪!」
本來正在外面與車夫談笑風聲的吟洪一听到自家主子冷到骨髓的話語,整個人渾身一激靈,掀開車簾,「王爺有什麼吩咐?」
「回去告訴池景,輕言,讓他們回來!」
她需要整頓一下這條街的風氣了!
吟洪明顯一愣,眼楮望向坐在一旁把玩著玉簫的莫子城。
心里一陣月復誹,王君在一邊悠然自得的玩著玉簫,而自家王爺卻雙目噴火。雖然嘴角噙著溫和的笑意,臉上的溫潤也沒變,可是,那比以往更溫和的模樣,明顯是生氣了!真是越是溫潤的人發起火來,真不是誰都能承受的,不知道這次又是誰惹上王爺了。
「是!」將池景與輕言都召回來了,唉!那人死定了!
恭敬的應了一聲,吟洪放下簾子重新坐好。
集市照樣喧鬧一片,而馬車里卻一片沉寂。
忠義候府邸,莊重而肅穆。兩只石獅子清冷而雄偉的罷置于石梯下的兩旁,朱紅漆大門大大的敞開。大到忠義候本人,小到家丁奴僕,一律全部站在大門處。
微風卷起大門外的樹葉轉了一個圈又飛向遠處,明媚的陽光打在兩只石獅子上,為冷清的石獅子添上了幾分柔和的色彩。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吟洪跳下馬車,拿過木梯置于車輪旁。
吟磬首先下了馬車,雙眸看向朱漆大門處的所有人,眉頭微微斂了斂又松開,快得讓人看不見。
只見她將車簾撩起,白皙又帶著點點老繭的手指伸向車內坐著的莫子城。
莫子城抬眸看了一眼她溫潤的臉龐,手執著玉簫,徑直就彎下腰踏上木梯走了下來,完全沒有看一眼她伸出來的手。
這是?莫子城狹長的丹鳳眼里閃過一絲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