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姑姑見大家都不說話了,都看著自己,就說︰「里正叔,你看這事兒怎麼辦?我也听明白了,這小子是主犯,這兩個小點的是從犯。我呢也沒時間在這里墨跡,我家佷兒都乏了,還得回去給孩子找個大夫好好看看。我不知道村里以前是什麼規矩?但是按照一般的規矩是三七開,主犯七分,從犯三分,你們兩個可同意?還是村里有別的規矩,要是村里的規矩和這不一樣,那就按照村里的規矩辦,里正叔,你看行不?」
老李頭一個頭兩個大,這回他自覺的自己真不是個當官的料,就這點破事兒看把自己弄的懵了。直點頭,「我看無憂姑姑這個提法可行,你們兩家有可同意?」
二狗子可願意了,本來是損失一一百兩,一下變成七十兩,他可不高興。這年頭賺錢不容易,村里一下能拿出三五十兩的人家用手指頭都能扒拉過來,加上天氣大旱,吃飯都吃不飽,那家有閑錢,如果今天二老肥打的人不是無憂,恐怕他一份銀子都不會出。他是高興了,可是獵戶媳婦不高興了︰
「憑什麼讓我家賠錢,還賠那麼多錢,憑什麼?先不說主謀是誰就該讓誰賠,就算賠錢,又沒打壞他,憑什麼叫賠那麼多?還有沒有天理了,我看他好好的,給個二兩銀子就不錯了,想錢想瘋了吧,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激怒孩子找打的,好讓我們賠錢,這真是好買賣。趕明兒個,我也這麼干,被打一頓也合適,一百兩呢。」這獵戶媳婦真是不知死的鬼,越來越覺得自己說得有道理,「我說鄉親們,大家來評評這個理兒來,這無憂家是不是訛人?」
二老肥娘這時居然好了傷疤忘了疼,似乎醒悟過來的樣子,也點頭覺得獵戶媳婦有道理,也覺得自己叫無憂家訛著了。而這些村民本來就認知性差,听公說覺得公有理,再听婆說又覺得婆有理,個個搖擺不定的。這回子都有點向著獵戶媳婦說話,也覺得無憂姑姑訛人錢財。
「趙獵戶媳婦,我先給你看看我佷兒的傷。」無憂姑姑說完就動手掀開無憂的衣服。無憂有些不好意思,不想讓姑姑掀開衣服。無憂姑姑安慰道︰「寶貝,听話,叫大家看看這幾個畜生有沒有人性。」無憂不再掙扎。
無憂姑姑先把無憂的後背衣服掀開,天已經黑了,遠的地方看不清楚,但是里正老李頭離得近,老李頭一看︰「嘶」的一聲出了一口冷氣,這後背全是紫色淤青,「你們這三個死小子這得多大的仇下這樣死手。」老李頭忍不住罵了一句。
「你也來看看,來,看你家兒子吧我家孩兒打成什麼樣?」無憂姑姑說,接著好幾個人都看見了。無憂姑姑沒讓更多的人看,就把孩子衣服放下。
「小孩子打架,哪有不傷的?又不是斷腿斷胳膊,你憑什麼要我們這麼多錢?」獵戶媳婦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仿佛現在她才是受害人。
「嗯,說的有道理,是不應該要錢。我是看在都在一個村子的住份兒上才同意你們破財免災,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你以為一百兩銀子在我眼里也不叫錢,我們崔家雖然不是大富大貴可也不差一百兩銀子。」轉過頭看向二老肥爹,「你也不想拿錢?」
二老肥爹一陣糾結,腦子里飛快轉動。其實吧,他也不想拿錢,他是誰啊?這村里誰敢得罪他?以前都是他欺負別人訛別人的主,今兒個被別人欺負了,還欺負得死死的。二老肥娘趕緊沖過來,「你怎麼不說話?你傻了?怎麼連個娘們都趕不上?你看獵戶媳婦說的不是有道理麼?憑什麼給他們那麼多錢?再說咱家統共也沒有一百兩。我看獵戶媳婦說得對,也沒打胳膊打斷斷腿的,給他們二兩銀子不少了。」
二老肥看了一眼自己的肥婆,心說︰再不能給這豬頭吃肉,真心的越吃越蠢,比豬還蠢。用手一扒拉二老肥娘︰「滾,婦人家懂什麼,再多嘴多舌的就把你休了。」
「鐵姑娘,是我們不對,我們听鐵姑娘的,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打了人就該賠錢,我們家沒那意思,你放心,我這就去取銀子。」
「你等一下再回去,等處理完再回去。」轉過頭對趙獵戶媳婦說︰「你一直在這里看熱鬧是吧,我一開始就看見你,什麼情況你應該知道,我就不廢話了。你兩個兒子和這個胖小子打人在先,搶錢在後。在不知道還有你兒子參與之前這胖小子的爹娘還算識相,同意破財免災,其實我們崔家不缺那幾個錢,他們打了我佷兒,就應該受到懲罰,這只是給他一個教訓,叫他們記住,下次不敢亂來。說起來還是替你們管孩子。這要是任其無作非為下去,下次不知道會不會出更大的亂子,挨揍賠錢事小,丟了小命就不值得了,這些先不提了。但是後話又把你兒子扯出來了,既然你兒子有參與,那就不能袖手旁觀了,其實我也不想讓你賠錢,原因很簡單,我心里不解恨。你現在想賠錢別說賠三十兩,就是三百兩我都不要,但是打人搶劫罪犯律法,你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抓起來,明日一早送往縣衙,我親自送,看縣大老爺怎麼判?看是打板子還是蹲大牢,就由大老爺決定。不過我可以保證的告訴你,我不會手軟。第二,吃我一棍,打不死算你走運,我不在追究,但是打殘了與我無關,從此我們兩家各不相欠,我不會再找你家孩子的麻煩。怎麼樣?給你一刻鐘考慮,你選哪樣?」轉身對瑞安說,「瑞安,把你家燒火棍拿來給我用用。」
「好,馬上。」瑞安馬上進屋挑了根最粗的,最長的拿了出來遞給無憂姑姑。
無憂姑姑接過燒火棍,看了看周圍,最後看看瑞安拿的小凳,那小凳很結實,都是實心的木板做的,然後沒言語,坐在哪兒,看著獵戶媳婦,等她答復。
那趙獵戶媳婦何氏一看瑞安拿的棍子心里這個罵︰死丫頭片子,不得好死的,拿這麼粗的棍子,這不得一棍子打死麼,還說個屁。心里罵沒說出來,惡狠狠的瞪了瑞安一下眼,嚇得佟二郎趕緊把閨女拉過來,生怕這潑婦撲過來。
趙獵戶媳婦不想吃這個虧,她既不想兒子被抓走,也不想賠錢,更不想挨打。一回頭沖老李頭就說︰「我說老李叔,這事就她一個婦人說的算,你可是咱這里的里正,怎麼也輪不到一個外人指手畫腳的吧。她說抓就抓,她說打就打,她想要賠錢就賠錢。我不同意,想都白想,一樣也不行。」頭一梗梗,那架勢就準備放潑。
「你兒子不搶人家,不打人,你說的就算,但是你兒子都親口承認搶劫了,你還在這里無理取鬧,要不你當里正,你說的算。」老李頭狠狠地瞪著這不知深淺的潑婦說。
「小孩子在一起玩,搶東西是經常有的事,怎麼到他這兒就變成搶劫了,是不是借著這借口訛錢啊。」
「你瞎說,我都不認識他們,誰和他們玩了,是他們看吃東西就上來搶,有看我有口袋里有錢就搶,我不給,他們就打我。還說︰‘不知道誰家的小孩,那個村的,來串門的,打了活該,就搶他的。’」無憂這時睜開眼楮帶著童音委屈的說。
「趙家媳婦,你也別爭了,這都什麼時辰了?你不累我老頭子還累。我堂佷兒得主我做的,既然無憂姑姑說他擔七十兩,那你就回家拿七十兩,沒有那麼多,有多少拿多少,剩下的打借條,兩年內還清。趙家的不同意,人就由瑞安姑姑帶走,明天去縣衙,看大老爺怎麼判怎麼是。趙家媳婦不同意不行。」轉過頭,「好了,你回家拿錢。」
「等會兒,這里還有李家的事。」無憂姑姑說,「你媳婦把人家瑞安娘都打病了,怎麼也得給個說法吧。」老李頭、李二狗都沒想到這一層,連瑞安也沒想到看似冷清的無憂姑姑還想著自己娘親,不由得對無憂姑姑更加有好感。
李二狗一听,艾瑪,這怎麼還有自己媳婦的事,她怎麼把人打了,這真是自己家管教不嚴,兒子老婆都出來惹事兒,忙回過頭看見佟老二站在身後,就問︰「二哥,對不住,這我不知道,這咋回事兒?」他這一問,佟老二還沒說話,李郎中說話了︰「孕婦情況不太好,情緒不穩定,胎兒有滑胎跡象,明一早趕緊去鎮里保和堂大藥房的當家大夫呂大夫來出診吧。我只能盡力,希望今晚沒事兒。」
原來,李郎中看完病,施了針,又叫致武煎了安胎藥給顧氏喝下,見顧氏穩定些就出來和佟二郎說了情況,叮囑佟二郎該注意什麼,該吃什麼,多長時間不能下地,等等,說完並沒走,卻是留下來看熱鬧。看來這鄉村真是沒有任何娛樂節目,連郎中這麼有文化的人也很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