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明白女乃女乃的意思，就問︰「那女乃你什麼意思？你說說看。」
「當然是你爹娘掙的錢歸我管，你和你哥哥掙的錢給你們自己花就夠寬容你們了，還得寸進尺，門都沒有。」其實佟老太太有她的小九九︰錢我把著，這口糧給狠狠地克扣，到時候老二一家不得跪地求她讓他們回來。
「女乃，是你得寸進尺吧，人總的講點理，說點人話吧？」
「你說什麼？你說誰？」
「我說什麼，你不清楚？誰沒說人話，你不知道麼？難道她就一點也不受良心譴責麼？我家就要兩口人的口糧，你能給足一口就不錯了，剩下的我們得自己賺錢買，我和哥哥也就挖點野菜，摘點野果賣賣，這個還是有時節的，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的。我娘現懷孕，還要添一口人，你想叫我們全家餓死麼？一點不給活路麼？女乃，我爹是你親生的麼？你怎麼不想想，你都拿去，我們吃什麼？你怎麼那麼壞？良心呢，你良心哪去了？」瑞安一點沒客氣，從來沒這麼暢快過，說得那叫一個痛快。說的老佟太太翻了白眼。
「我也不說你了，你畢竟是個老人，這樣肯定不行，不然就把大家都叫來，要是大家都說你對，就按你說的辦，只要你不嫌丟人。我家都快餓死了，我們不怕丟人。不和你要口糧也是知道要也要不到多少，與其這樣，就少要，省的惹氣。我們不傻，不是不知道多少，女乃女乃，是實在不想惹氣，你不能逼人太甚。」
「小浪蹄子，呈口舌之利，將來傻子都不要你。」
「那就不勞您操心了。」
瑞安和女乃女乃第一次正面發生這麼強烈的沖突，也怕自己老爹有想法，說完話趕緊看看老爹，老爹也正看她。其實她老爹還沒劃過魂呢，有點暈。
「爺爺，我們最多一年從我爹娘賺的錢里那一兩銀子給女乃女乃，多了不行。」
「既然這麼地，那就給一個人的口糧，反正也是你爹一個人過來干活。」佟老太太忙插嘴。瑞安心想︰真他媽的蠍子，夠毒。
這是佟老二才反應過來，听娘這麼一說，心冰冰涼，一咬牙︰「行，娘，你不給我也沒話說。」
「還有一條，爺爺，」
「你哪那麼多事兒，怎麼還有？」老太太橫眉立目。
「這條必須有︰就是佟家任何人沒有權利買賣我和我哥哥；我和我哥哥的婚姻我們二房自己說的算，與佟家其他任何人沒有關系。這條必須有。爺爺，就這些，你看行不？」
「這不行，你們的婚姻怎麼能你們二房自己說的算，這條肯定不行，這由不得你們。」佟老太太忙說，笑話了，她還的要彩禮呢•
「不行的話，就趕快分家，我們不怕丟人。笑話了，你老說的算，我還不得嫁給瘸子瞎子傻子。不然也去給人家當小妾，你女兒不能給人家當小妾，你也知道當小妾不好，你叫我去，我好歹是你孫女吧，我就不說你偏心了，你老還有心麼？」
「瑞安那，這婚姻大事總的父母做主，媒妁之言，爺爺女乃女乃總的幫你參詳參詳吧？這你們家自己做主，怕叫人家笑話吧，這條就免了吧。」
「不能免，堅決不能免，叫我女乃做主，你就等著收尸吧！我們不用她做主，我不怕人家笑話，這個我們必須自己做主。」
「看你養的什麼女兒，什麼東西？年紀不大，說起婚姻來臉不紅心不跳的，丟人的東西。這條不行，免談。」
「我看行，我女兒的婚事我做主，瞎子瘸子傻子肯定不行，也不會去給人家做小妾，我看這是必須的。爹，分不分家我女兒的事都不用別人插手。」佟老二這是給關門，意思很簡單，閨女的婚事誰說的也不算，娘你也別算計了，我不同意都白搭。
「你個忤逆不孝的，怎麼那會沒把你掐死。」
「娘，現在掐也不晚，只要你願意。」
「你你你，你混蛋！」
「別吵了，既然老二也這麼說，就這麼定了，你們說的我同意，那就分開吃吧，其他的就按說好的做。」佟老頭腦仁疼，想趕緊結束，自己老伴也不是個省事的。
「等等，爺爺，既然大家沒意見，總的寫個條陳，免得忘了，你說對不對？」
「好好，就叫你四叔寫吧。」
于是四叔拿來筆墨，惡狠狠瞪了瑞安一眼，開始寫。一共四條，中間忘記的瑞安提醒。見四叔寫完，瑞安拿過來看。「你個小丫頭片子還識字不成？裝模作樣。」四叔罵了一句。瑞安也不管他，看完，見沒問題，就叫爺爺女乃女乃簽字畫押。佟老太十分不願，但是又想著不用給那麼多口糧，就畫押了。
這邊忙完，佟老頭就和佟老太說︰「明個，你把口糧給他們，以後就分開吃吧。」
「等等，爺爺，這里還少個見證人呢？是不是的去找一下里正，給做個見證。」
「你還不嫌丟人，想大張旗鼓的丟老佟家的人，你怎麼管女兒的，目無尊長，大吵大鬧，如今還嫌不夠丟人，都依你們了，還鬧？」佟老頭對著二兒子就喊。
「爺爺，我覺得妹妹說得有道理，我們想分家，為什麼想分家，你也看見了，您說不分家，要等小姑成親再分，我們只好忍著。我們也為您著想，但是說一千道一萬，您得給個保證是不是？這跟沒分有什麼區別？我們家是一點沒有保障。」致武怕妹妹被罵趕緊把話接過來。
「老二呀，我看就這樣吧，爹娘也累了，你們也分出去了，我們都在，不會不算數的。」佟老大插嘴說。
「爹爹，哥哥這不行，我誰都相信，就不信女乃女乃，這必須得有證人。」
「好好，那你們去找吧，丟人丟到家了。」
如今天已經蒙蒙黑了，這麼晚去找里正老頭有點難為人，但是致武怕爺爺變卦就趕緊跑出去了。大約兩刻鐘里正老頭被致武扯來了，一邊喘氣一邊埋怨︰「我說佟老哥，你們家這是做什麼？這樣急三火四的，就是抓壯丁也得讓人喘口氣是不？」說完，坐下喘氣。瑞安趕緊給倒碗水。里正一邊喝水一邊喘氣，過一會見老李頭喘氣勻了，瑞安才說︰「李爺爺，這麼晚把你拖來不好意思，但是家里有事，想叫您給見證一下。」
「唉，我說你們家怎麼叫個小孩子說話。」
「老弟啊，不怕你笑話，家里出了點事，老二家想分開自己立灶，找個見證人，你是里正，只好麻煩你。」說完，也沒說原因，就把字據拿給老李頭看，老李頭也是人精，看完字據也就明白了，就問︰「既然你們家都沒意見，我就給簽個字兒，做個證吧，雙方不得反悔。」說完，大筆一揮，把自己大名簽上。瑞安趕緊上前，看完李老頭簽字，等墨跡干了就收起一張，給了哥哥，致武拿起來收了起來。李老頭自己還納悶呢，他們家怎麼是孩子做主呢。
瑞安謝過老李頭就牽著爹爹、哥哥回自己家。這邊佟老爺子不好意思的和老李頭說了謝謝，又叮囑老李頭這是別往外講，如今家里忙，自己過兩天去謝他。又把老李頭送出來。
不說佟老爺子、佟老太太怎麼不高興，先說瑞安這里，瑞安三口回到自己家，顧氏正著急，想起來去看看，心說︰怎麼飯也沒有，爺三個也不回來，是不是兩個孩子不懂事，拿著錢亂買東西，又被教訓了。想硬著頭皮起來去看看，就听老太太吵得厲害，也不敢過去，這會餓的夠嗆。正琢磨呢，瑞安三口回來了，顧氏忙坐起來問︰「怎麼了，娘吵的那麼厲害？」瞅著瑞安，「是不是又是你做惹禍了？怎麼你們沒拿飯回來，我這都餓了。」
「娘，我們自由了，你以後都不用去女乃女乃屋干活了，我們從爺爺女乃女乃那里分出來了，我們家分出來吃飯。」接著就巴拉巴拉的把事情全說給娘親听，兄妹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熱鬧，又把爺爺女乃女乃簽的字據給娘親看。顧氏雖然沒念過書，但是自己哥哥是個秀才也認得幾個字，當看到就給一口人口糧食有些激動︰「他爹，怎麼分食就給我們一口人的口糧呢？我們家馬上就五口人了，這怎麼辦？難道要我們一家喝西北風？」佟老二嘆了口氣說︰「分開吃固然好，娘不會給我們更多的口糧這我也知道，家里的糧本來就不多。但是分口糧的時候是瑞安提出的，這不咱們賺的錢都歸我們自己麼，你也別擔心。」
「這孩子能賺幾個錢啊，還得交一兩銀子，咱們又沒有地，這能夠吃嗎。」嘆了口氣，又怕自己男人著急，只好先忍下，可見顧氏是個賢惠的。
瑞安見狀忙說︰「娘別急，你等一下，哥你去拿來吧。」又小聲說︰「我去外邊看看有人沒？我女乃好听窗根，爹、娘你們別吃驚。」說完出去了。
一會的功夫，和致武一起回來，致武手里捧個包袱，順手打開包袱，里邊四十輛銀子漏了出來。佟老二夫婦一看，就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