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未來的導演 第十五章 阻礙

作者 ︰ Jane Eyre

人們說的也許並不對,時間不是治愈傷口的良藥,相反,它是制造傷口的劊子手。時值七月,一個流火的季節,太陽高懸在無雲的天空,陽光毫無阻擋的投射在柏油馬路的表面,蘇頡仿佛听到了來自于地下的哀嚎,看到了屢屢白色煙霧從馬路中央蒸騰而起,飄向遠方的天空。

「這並不是一個美好的季節。」他模了一把附著在面頰的汗水,側過頭對身邊的加里說。

「當然。」加里回答,「這並不是一個美好的季節。」

公主日記的拍攝並不順利,劇組在龜速中完成著進度。這讓加里感到非常惱火。這不是新人安妮的問題,也不是他的問題,與朱麗-安德魯斯和赫克托-埃里仲杜的表演無關,就算是相互看不順眼的尼力和羅伯特-斯沃茲曼也能在拍攝的時候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如此一來,所有的問題都出現在副導演蘇頡的身上了。他欲哭無淚,並且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傷口在一直流血,從開始一直流到了現在。

「如果你能將片場附近的狗仔們趕走,一切將會變得美好起來。」加里一邊仍受著不時出現的閃光燈的滋擾,一邊小聲的對蘇頡抱怨著,他的畫外音已經很明顯了︰你惹得麻煩,你要解決!

「如果我能解決這一切就好了。」蘇頡輕聲抱怨了一句。

他無奈的聳了聳肩膀,「那可不關我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這本來只是一個校園內的活動,影響力出不了紐約大學,誰也沒想到會引起nbc的注意,並且被冠以紐約之星的稱呼。」

眼見加里的表情愈發不善,蘇頡裝作出了一副英勇的表情︰「但我會解決的,你說雇個俄國人將他們扔出片場怎麼樣?」

「不怎麼樣,你會上紐約時報的頭條,並且被扔進監獄。」加里學著蘇頡的樣子,無奈的聳了聳肩膀。事實上,現在的情況就像他的表情一樣——無可奈何。

「 嚓」又是一聲閃光燈的聲音,定格了蘇頡憋悶的表情。安妮正在表演米婭從媽媽口中听說祖母要見她的一段,台詞剛說了一半,就被密集的閃光燈給打斷了。

「天啊!我根本就無法集中精神!」她歇斯底里的大叫了起來,毫無形象的跺著腳,「蘇,你應該告訴他們滾蛋!」她手舞足蹈,就像童話森林都受到強烈刺激的巫婆。

蘇頡無奈的偏頭一笑,這樣的小插曲他已經經歷了太多了,乃至于整個精神都陷入了麻木。

「滾蛋吧,你們!」耳邊響起安妮大聲的咆哮聲,她毫不介意自己在尚未出名之前就可能與媒體交惡,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這方面的意識。

「看吧,連你的女孩都已經受不了了。」加里喪氣的放下了被卷成一團的拍攝腳本,對著蘇頡默默的嘆了口氣,然後直勾勾的盯著他。加里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解決這個問題。

「我明白了加里,我會解決的。」蘇頡嚴肅回答,他轉過身子,整張臉陰沉的可怕。

不知是誰將帝勢學院舉行青年導演扶持計劃的消息,讓本來僅僅局限于校園內部的公開秘密變得人盡皆知。也許一開始,nbc只是將這個計劃當成一件普通新聞來報道,三分鐘熱度過後就會硝煙雲散;但當蘇頡和拉里的賭約被曝光之後,事情變得復雜起來。

拉里的底細被nbc的記者們抖露了出來,紐約時報股東的公子,是一個需要大多數人仰視的身份;蘇頡也被記者們起了底,鄰居、朋友、同學,甚至是毫不相干的人在新聞中大吐苦情,生生的把蘇頡塑造成一個父母雙亡的可憐孤兒的形象完全忽視了他擁有杰拉德律師事務所一般股權的事實。

一個富商之子,一個普通孤兒,再加上兩人之間那看似公平的賭約——永遠不要懷疑美國人的娛樂精神,如果必要,就連康涅狄格州的公路上死上一只蚊子,他們都能夠拿出來炒作一番。

「到底是什麼讓一個華裔小子敢于去挑戰一名電影制作系的精英,億萬富翁之子——那就是公主日記!他是公主日記的編劇兼副導演!」蘇頡還記得當一個臉橫肉,被西裝包裹著肥碩身軀的nbc外景主持人,當著全美觀眾的面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電視這頭,正在享用著美容牛女乃的安妮將包在口中的牛女乃噴了出來。

蘇頡不會忘記自己被這些乳白色粘稠液體噴了一頭的郁悶,他更不會忘記安妮毫無形象的肆意嘲笑,當然,還有那個欠揍的nbc主持,那一臉解開謎團後的笑臉。

然後那個被加里開掉,最後變成史丹利高中門口賣煎餅果子的黑人拉爾森出現在電視屏幕上。望著那比之前胖了一圈的身材,蘇頡不得不感概一聲電影藝術害人不淺。

「請問您是不是因為質疑蘇的身份而被加里導演開除了。」一臉橫肉的男主持問了一句,然後將話筒湊到了拉爾森前面。

「當然!」拉爾森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黑牙,「加里就是因為我對蘇的態度將我開除的,沒錯,蘇被傳成了一個天才,但他實在太年輕了,驕傲自負,天才有的毛病他都有,最讓我難以接受的是他居然推薦自己的小女朋友來參演女主角——天啊!那個笨拙鄉下姑娘根本就不適合演公主,她和蘇會毀掉整部電影。」

「你驕傲自負嗎?」安妮目瞪口呆的望著電視屏幕,「還有我是你的女朋友嗎?你不是告訴他我是你的妹妹嗎?」

蘇頡哼了一聲,努力平復那即將暴動的情緒,「親愛的安妮,那你是一個笨拙鄉下姑娘嗎?」

安妮搖了搖,他們都知道拉爾森在胡說,但即便是謊言只要說的信誓旦旦就會讓人覺得那是真相。

「這麼說你認為蘇頡挑戰拉里是自不量力?」男主持在挑起某些話題,而這些話題如果有他這個媒體人直接說出顯然並不合適,所以這個滿心怨恨的拉爾森就成為了被他利用的笨蛋。」

「當然!他就是個小人!徹頭徹尾的小人,還有加里!他是一個老糊涂!」拉爾森激動的叫囂了起來,「我到現在都認為他一定是加里老頭的親戚,那個劇本根本就不是他寫的,而是加里弄出來的。」

「他們奪去了我的生計!」

……

顯然,一名21歲的電影編劇,毫無疑問是一名天才。要知道大多數人在他們二十一歲的時候還一事無成。而蘇頡還必須面對一名億萬富豪之子,這顯然能夠博取更多人的認同,一開始蘇頡就像一名英勇斗士,甚至加里還打趣說︰他免費為公主日記做了宣傳。

這一切在這段視頻播出以後,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人們都崇拜英雄,卻容不得英雄身上出現任何的瑕疵,倘若出現了任何瑕疵,一群別有用心的人就會乘機將英雄打倒在地,踩在腳下,並且在那張英俊的臉恨恨的踩上兩腳,吐上一口唾沫。

落井下石是世界人民的傳統美德,他們不會忘記這些。于是網絡上,電視里充滿了對于蘇頡的濫罵,他們嘲諷他是個不要臉的婊子。

然後各方面的媒體,無論是平面的還是電視媒體,都涌向了公主日記在布魯克林的劇組,這直接造成了電影的拍攝緩慢。

如果按照加里平常的脾氣,直接封路趕人,他可不在乎那些無冕之王,誰動了他的電影就像動了他的蛋糕一樣,他會沖上去和人拼命。

但加里只是導演,他不是黑手黨的帶頭大哥,也不是神繡刺青,肌肉發達的光頭佬,更不是維護世界和平的警察。沒有人會為了他冒著生命危險驅趕這些已經發瘋的媒體——他們就像一群張開大嘴的洪荒猛獸,撕咬著所有靠近他們的人。

蘇頡陰沉著臉走向了惠特尼的臨時辦公室——那個女強人都已經坐不住了,不得不來到拍攝現場親自坐鎮,她也是電影的投資人之一,拍攝每耽擱一天,無異于在她身上削下一塊肉,還是最新鮮的那種。

「安妮,你的小男朋友是不是去找制片人了?這些媒體可真是煩人,弄的我們都無法正常拍攝,你說蘇是不是去請辭了。」

安妮坐在演員休息用的折疊靠背椅上,剛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就听見了身邊希瑟-馬塔拉佐的聲音。她在電影中扮演米婭的好朋友莉莉,一個瘋狂的女孩。當然,她現實中和電影里幾乎是兩個模樣,沒有拍攝的時候總是安靜的坐在角落里熟悉劇本或者看書。

這樣的性格也讓她很快成為了安妮的朋友,事實上安妮幾乎成為了劇組每個人的朋友,他們喜歡這個漂亮溫柔的女孩。

安妮望著蘇頡的的背影,她相信自己的這個朋友、鄰居、甚至是哥哥的臉上一定布滿了陰沉的痕跡,她了解蘇,知道他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男孩,他不會容忍因為自己的事情而耽誤了整個劇組。

「我要過去看看!」安妮小聲的念叨了一句,然後迅捷的站起身來,像只小鹿似得的跑向了制片人惠特尼小姐的臨時辦公室。

「蘇,你不能離開!一定不能離開!」安妮心中念叨著,緊緊的握住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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