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未來的導演 第一百一十五 後續影響

作者 ︰ Jane Eyre

「爭議電影《朱諾》入圍多倫多電影節放映單元。」

「《朱諾》劍走偏鋒,入圍多倫多電影節。」

「多倫多電影之傷,是走進天堂還是步入地獄。」

「《朱諾》是否真是無可救藥?」

「杰森-貝克曼表示︰《朱諾》會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jk-西蒙斯稱︰對《朱諾》入圍多倫多電影節沒有任何驚訝。」

……

隨著《朱諾》入圍多倫多電影節的消息被洛杉磯郵報首先披露,紙質媒體的風騷幾乎完成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朱諾》從一只萬人唾棄的老鼠,變成了人人都愛的香餑餑,即便還沒有真正下肚,可大多數已經為它貼上了美味的標簽,就像熱騰騰的蘇格蘭博餅。

猶如馬丁-斯科塞斯在洛杉磯郵報的專欄上所說的那樣︰永遠不要對一部還未公映的電影發表意見,你沒有用眼見去看,用耳朵去听,就無法理解電影的真諦。

老頭並沒有表達自己明顯的傾向,但所有人都明白他支持《朱諾》。作為紐約之星的評委會主席,他算是最有資格就《朱諾》的優劣發表評論的人了。

洛杉磯郵報用馬丁的照片和他的專欄作用頭版頭條,就像是為了像所有美國人民證明,《朱諾》也許並不像你們想象的那樣糟糕。

洛里斯-蘭在租住的酒店房間里,恨恨的將手中的洛杉磯郵報撕成了碎片。斯科塞斯先生的照片被從中間截斷,一道不規則的、邊緣呈現鋸齒狀的恐怖裂痕出現在照片的臉上,將馬丁的笑容分割成兩截。洛里斯-蘭的皮鞋從上面踩過,留下一個明顯、清晰、並且足夠骯髒的印。

「該死的多倫多電影節!該死的馬丁-斯科塞斯!該死的洛杉磯郵報!」

洛里斯-蘭一連用了三個該死的,來表達他此刻的心情,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啃食心髒,那種麻痹,幾乎令他想到了死。洛里斯-蘭可不是什麼受虐狂。就在剛才,他和白克福-墨菲通了電話,在印象中足智多謀的墨菲先生並沒有給他多少實質性的建議,他說的話更像是安慰性質的︰做好你應該做的事情,然後靜觀其變。

靜!多麼簡單,卻又無比艱難的事情。洛里斯-蘭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回到這個層面,他的胸腔里就像積累著滿腔沸騰的開水,幾乎將心髒煮熟。對!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像是兩個人的馬拉松,他馬上胸口撞線,卻被對手一個沖刺從身邊掠過。洛里斯-蘭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沒人能接受!

他撥打了剛剛離開不久的紐約家長協會會長,馬爾基諾-本的電話。幾聲令人煩躁的忙音過後,電話接通。

「你還有什麼事,洛里斯。我已經答應了你的要求,作為一個商人,你應該知道貪得無厭的下場。」

洛里斯-蘭厭惡這些商人高高在上的語氣,即便在剛才的談話中,他佔到了絕對的上風,可馬爾基諾並沒有被擊潰,在面對他的時候,這個男人依舊表現出一種仿佛天生的高高在上。

馬爾基諾有錢,這是他高高在上的資本;而洛里斯有什麼?除了那些沒有任何實際價值的忠實擁躉以外,他似乎一無所有。這是一個貧窮的男人,賺到的前只夠維持他奢侈的生活和繳納高昂的商業保險,至于其他的,都交到他的律師和醫生的手上了。

洛里斯-蘭心情不好,語氣自然談不上客氣︰「馬爾基諾,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他先是威脅了一句,待到明顯捕捉到電話那頭的強烈喘息之後,才心滿意足的繼續說︰「我不但要求你繼續保持協會的游行示威,還要求你參加電視節目——不要和我說不可能,我知道你推過很多月兌口秀節目的邀約,現在我要求你參加它們。」

「洛里斯-蘭,你沒有權利要求我……」

「不!我有這個權利!如果你還想保住自己的公司,讓自己免受牢獄之災的話,就按照我說的辦!」

洛里斯-蘭的語氣強硬,不容忍拒絕,這讓馬爾基諾感覺非常不舒服。可一想到自己有把柄抓在對方手中,這個紐約的商人就一陣無力。他不是那種可以我行我素,忽視所有障礙的大鱷,只是一個被美國各類職員公會壓迫的氣喘吁吁的小資本家而已。

「好,我答應你。但同時也奉勸你一句,做人不要太過分。」馬爾基諾的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威脅。

「這是我對你最後的要求。」洛里斯-蘭狠狠的咬著自己的牙齒,一臉不忿的發泄著。

這世界沒有永恆的輸家,也沒有永恆的贏家。輸贏總是按照特定的規矩在人與人之間不停的攢動,沒有人能預料到自己的未來,就像沒有人能完全否決自己的過去一樣。

蘇頡愜意的將洛杉磯郵報放在餐桌上,喝了一口麥片,最後拿起手邊的面包嚼了起來。這是一頓簡單的午餐,營養豐富。他拒絕了安妮的家庭邀請,獨自一人享受著初步勝利的喜悅,不是嗎?這是《朱諾》拍攝完成以來,所前進的一大步,也可能是邁向勝利之門的最堅實的一大步。

很多參與《朱諾》的演員和工作人員都給蘇頡發來了慶祝短信。其中又以剪輯師阿里斯蒂娜-拉塞爾小姐的短信最為特別,準確的說,應該是特別的長。

蘇頡微笑著掏出手機,再次觀看起這篇對于短信來說,稍顯漫長的文字。

「難以想象《朱諾》能夠入圍多倫多電影節的放映單元,我本以為它是虛弱、無力、孤芳自賞的一部電影,但沒想到,它獲得了多倫多電影節評委會的青睞。這是一個不錯的開始,希望它能把握住機會。」

「我的父親听我講述了影片的剪輯過成,他對于那個真人和類手繪插畫交織的開頭感到驚訝,其實不光是他,就算是親身經歷的我也很難想象會有瘋子將高速攝像機拍攝出來的照片打印後,用復印機反復復印降低圖像清晰度,以達到類似手繪圖片的效果,並且將其與真實的拍攝畫面交錯剪輯——這絕對是只有瘋子才能干出來的事情。但我不得不承認,你這個瘋子成功了,得到了初步認可。恭喜你,未來的大導演先生,非常期待著與你的第二次合作。」

「哈哈!」蘇頡笑了起來,他手舞足蹈,將面包高高拋起,然後一個高難度的反手接球,標準的棒球動作,接住了墜落的面包。

「阿里斯蒂娜,我早說過這樣的效果是最好的,早說過它是最迷人、最讓人難以忘記的效果。我相信它會成功,事實也證明了我的猜測。」蘇頡對著手機自言自語起來,「我相信《朱諾》不光會得到評委們的青睞,還會最終得到觀眾的青睞,黑暗的手是無法遮住優秀電影所綻放出來的光輝的!」

蘇頡發泄著昨天、前天、甚至之前幾天的擔憂。此刻,他表現出了少有的放浪形骸與理所當然。他高昂、興奮、語無倫次,在屬于自己的小小天地里盡情發泄著內心的情緒。

直到——加里的電話的到來,這種情緒才稍微緩解。

「蘇,我听說了電影的事情,祝賀你得到了多倫多電影節評委會的青睞!這一定會是一個偉大的開始。」

蘇頡能夠清楚的听出加里語氣里難以抑制的興奮。這讓他想起,其實《朱諾》並非是他個人的電影,它是屬于每一個參加《朱諾》演出制作的電影人,屬于每一個支持《朱諾》的觀眾的電影。

淚水悄然爬上眼眶,在眼眶周圍來回滾動。蘇頡伸手將其拭去,很快調整了心情,開口問道︰「院線的事情聯系的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突破?」

「別指望那些保守的東西了,不見到最後的結果,他們是不會松口的。」加里的語氣變得低落起來,「你最好做好準備,即便《朱諾》在電影節上獲得好評,可能也無法爭取到太多的屏幕,說到底,紐約家長協會的抵制還是對電影上映產生了太大的影響。院線代表必須考慮美國人民的意願。」

「可那些人並不代表美國人民」,蘇頡反駁了一句,他顯得憤憤不平。

「但此刻,他們讓人以為自己代表了美國人民。所以,做好心理準備,也許,我是說也許他們給你一個小規模上映的機會。」

加里的告誡讓蘇頡冷靜了下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取得什麼實質性的勝利,乃至于距離真正的成功還有一段並算短,並且布滿荊棘的道路。

「你應該聯絡一下惠特尼,她能夠給你一些幫助。」仿佛感受到了蘇頡情緒的低落,加里隨口說了一句。

在寒暄了幾句之後,蘇頡掛斷了電話。然後按照加里的吩咐給惠特尼打了一個電話。電話轉到了語音相信中。

「你好,我是惠特尼-休斯頓,我正在正有重要的事情在忙,有重要的事情請留言。」

蘇頡猶豫著要不要留個言,最後決定還是算了,他需要親自上門和惠特尼談談。

蘇頡撥通了安妮家的電話,接電話的是安妮的媽媽,凱特,那個喜歡在連衣裙後打上一個漂亮蝴蝶結的女人。

「蘇,你終于舍得打電話了,今天讓你過來吃飯你都不來,我還以為你已經忘記我們了。」

電話里的聲音充滿了調侃的味道,對于熟悉凱特性格的蘇頡來說,這並不難預料,他早已經做好了準備。

「親愛的凱特,我一直都在想念你的三文魚和番茄炖肉,實在太美味了,下次有機會我一定會來嘗嘗。」

甜言蜜語總令女人難以抗拒,即便是上了年紀的女人也是一樣。

「呵呵,你太會說話了,蘇。」凱特笑著回答,蘇頡幾乎可以在頭腦里勾勒出凱特笑的花枝亂顫的模樣。

實在太誘人了!

蘇頡將這個畫面甩出腦外,直接切入正題︰「凱特,安妮在家嗎?」

「在,你等下。」凱特很識時務的讓開了電話,一陣猶如在防空洞內響起的腳步聲過後,蘇頡听到了安妮的聲音︰「蘇,恭喜你!」

蘇頡哭笑不得,雖然他同樣為電影入圍而開心,但這樣每個人劈頭第一句都恭喜的架勢,卻讓他哭笑不得。

「謝謝,安妮。」他尷尬的說,接著切入正題︰「你有多久沒見過惠特尼了?」

蘇頡自從上次頒獎禮後就沒見惠特尼,他覺得安妮一定見過,女人之間在大多數時候都比男人和女人之間更加親密,除非是情侶關系。

「從拍攝朱諾開始就沒見過了,怎麼了?她出事情了嗎?」安妮迷迷糊糊的問。

「不,沒什麼,」蘇頡說,「只是好久都沒有見到她了。下去一起去見見她怎麼樣?」

「沒問題。」蘇頡听到了安妮的歡呼聲,「你先給她打電話,告訴我們要去找她的事情。」

「我已經打她了,是語音信箱。」

「那嘗試一下給她的經紀人打電話。」

蘇頡真的哭笑不得了,他尷尬的對著電話說︰「可我從來都沒問過她經濟人的電話,所以我才來問你。」

電話那頭的安妮沉默了片刻,然後用一種怪異的聲音說道︰「很不幸,我同樣不知道這一點。」

蘇頡笑了起來,「看來我們還有是相似的地方麻!」他說,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感情的問題總會出乎意料,無論是出乎意料的順利,還是出乎意料的艱難,都會給人一種難堪的感覺,像是突如其來的來訪一樣。

和白克福-墨菲分手後,惠特尼就陷入了自責之中。當然不是自責自己沒有好好經營這段情感,她是自責自己沒有早些看透白克福這個人。他早已不是幾年前,克里特島沙灘上,那個一臉溫暖微笑的男人;時間令其變成了另一個人,月復黑、陰險、不擇手段。

又是一個幾乎無眠的夜晚過去,一直到中午,惠特尼才從被疲倦包裹的床上掙月兌起來。她隨意穿好衣服,走到洗手間,望著鏡子里的自己,她忽然開始顫栗,感受到胸口劇烈的疼痛,這種疼痛非常強烈,以至于她不得不用手扶住盥洗池的邊緣。

如果死亡是以心痛作為契約的開始,那惠特尼應該替自己買上一些止疼藥了。她不希望自己被控制,但很多時候,這種被控制又是不知不覺。

「該死的!」惠特尼重重揮舞了一下拳頭,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亡證明,正高高飄揚在美利堅的上空。那些揮舞著攝像機、照相機的瘋狂記者,早已準備好了死亡的訃告,只等事實真正發生,便會昭告天下。

惠特尼在抬起頭瞧著鏡子,鏡子里的女人,長發散漫的披在肩頭,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水,皮膚黝黑,卻又憔悴的嚇人。惠特尼听不見任何聲音,她唯一能听見的,只有自己蒼白的嘬嚅︰

「天啊!我到底做了什麼事情。引狼入室還是作繭自縛,我害的我的朋友陷入了麻煩之中,他無力掙月兌,恐怕這局就完蛋了。是這樣,我不敢去面對他,甚至連他的電影獲得承認也不敢祝賀,一個短信,或是一個電話也不敢。」

「惠特尼,你是在?」助理休從走進了房間,他站在房門口問道。他走到惠特尼身後,拍了拍女人的肩膀。

惠特尼在鏡子里看到了這個男人的眼神里閃爍的憐惜。

「不,沒什麼。」女人抹去淚水,倔強的說。她自顧自的打開龍頭,自來水從她的之間穿過。她把臉浸入水中。

「我看出來了,自從你見過白克福-墨菲之後,就變得怪怪的,你推掉了所有商業活動和演出,將自己鎖在房間里。這可不是一個天後應該做的事情。」

惠特尼從水中拔出了腦袋,液體順著頸部的曲線滲入軀干,打濕了她的內衣。可女人卻毫不在乎的說︰「休,作為一名助理,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不用質疑我的決定。」

休嘆了口氣,說︰「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應該調整好心情,走出房間。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糟糕。」

「這話听起來話中有話,你知道些什麼?」惠特尼目光冰冷的凝視著鏡中的休,這個三十多歲的白人男子擁有一頭漂移的金色長發,粗狂的胡須附著在嘴邊,整整齊齊毫不凌亂。

「我知道所有事情。」休平靜的說,你並沒有避開我,我听到了很多不該听到的事情。

「你不是一個好助理,休。你應該把這些東西完全忘記。」

「我會的,但那是在你將它們忘記之後。」

惠特尼沉默了片刻,走向烘干機。

「有時候我想把你解雇,再雇佣一個俄羅斯人來,他們不會多管閑事。」惠特尼憤憤的瞪了休一眼,這個男人始終面無表情,冷酷的就像一塊石頭。

「你不會這樣做,因為你需要我。」

「好吧,我需要你。」惠特尼無奈的擺了擺手,對于這個油鹽不進的家伙,她承認自己無能為力,「我真的不喜歡你,休,你的傲慢讓我難受。說吧,有什麼事情。如果是商演的事就不用告訴我了,你幫我直接回絕,最近我打算暫停商業活動。」

「不是商演的事。」

惠特尼嘆了口氣,她知道倘若不是商演,那便意味著她平靜的生活被打破。無論是什麼事情,她都無法再去回避。

「說吧,是什麼?」

休瞧著無精打采惠特尼淡淡的說︰「如果我是你,會先整理一下自己的形象,洗個澡,換件衣服,將身上的這些東西扔進垃圾桶。」休停了停繼續說︰「蘇和安妮找來了,他們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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