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未來的導演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回美國 中

作者 ︰ Jane Eyre

封閉的旅途總是極不舒服的,即便飛機的空氣調節系統工作效率還不錯,可只要一想到,自己是在個密閉的盒子里飛行,蘇頡就想要月兌困而出。

他不是密閉恐懼癥的患者,卻具備這種癥狀;有些焦躁,卻又不表現于外這本是很奇妙的事情。距離紐約還有一個小時的飛行時間,瑪麗又一次睡著了。年輕的女孩睫毛微微顫動,臉上帶著少見的嬌憨。或許只有睡著的時候,她才會將精明強干收捻起來,代之以女人特有的嫵媚。

瑪麗-馮麗德是極美的,面部線條的硬朗難以折損這種美麗,反而為她平添了一種女子少見的英氣。倘若在中世界,她一定會成為聖女貞德式的人物,至少也有貞德的氣質吧。這一點,蘇頡幾乎是可以確信的。

已近清晨,飛機上的人總比陸地上的更早看到太陽,透過飛機舷窗,金色的、暖洋洋的陽光投射進機艙。蘇頡突然想起自己忘記拉上遮陽板了。

陽光美好,但距離太近的話也會感覺刺眼。蘇頡皺了皺眉,右手小心翼翼的越過瑪麗的身子,將舷窗上的遮陽板拉上,光線瞬間暗淡了下來。

美好的一天將在陰影籠罩下開始,這並沒什麼不好的。陰影未必是壞的,光線未必是好的。就比天氣,晴朗未必暖人,雨天可以富于詩意。

「還是不要下雨好了。」蘇頡心想。

坐在飛機上的人總喜歡天空晴朗,即便碩大的太陽炙烤機身也無所謂,只要不要下雨,不要有雲層,不要看不清前方的路,一切都好。飛機正常的起飛、降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時間如同沙漏里的沙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漏下。飛機依舊在萬米高空飛行,左右是雲層,身邊是太陽。機場內平穩的就像坐在自家沙發上看球賽,偶爾的輕微顛簸好似球賽進行到**,觀眾情不自禁的吶喊。

沒錯,科技讓人類舒適飛上藍天,感覺不到顛簸,感覺不到鋼鐵的機身在天空中穿梭,機頭刺破一層又一層雲層的快感;感覺不到那些逆風而行的鳥的快意。蘇頡抽空看了一眼身前的航線圖,紐約就是在眼前了。

「我回來了!」他不經發出了這樣的感嘆。

有些鳥從高空墜落,只是為了再次飛行。半多月前他逃離了紐約,現在他回來了,帶著一身榮耀,那些曾經侮辱、濫罵、無情的踐踏著他尊嚴的人至今如何?他們用怎麼樣態度對愛這個歸家的游子——誰也不知道。

「或許唯一能肯定的是,我可以重新遲到凱特做的飯了。不知道朱諾-麥高芙會不會在那里。」蘇頡突然奇思妙想起來。

什麼是比等待更煎熬的事情,毫無疑問,漫長的等待。如果給「等待」這個詞匯加上一個定語,幾乎所有人都會第一時間否決「漫長」這個形容詞。我們並不像想象中的有大把時間漫長等待,事實上,人類的時間很少。七十年,或許是一百年。而「漫長」這個詞,卻意味著遙遠看不見邊際。

剛剛從大學畢業的吉爾-馬尼拉想要成為一名不失務實精神的記者,所以選擇加入以嚴謹著稱的《華盛頓郵報》。但工作了一段時間之後,吉爾發現「務實」在報業行業中,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當他還在費盡心機的去證實一件新聞的真實性的時候,同僚已經將其寫成了新聞稿,發表了出去,人們在街角巷陌談論,吉爾的證明成了無用功。按照主編的話說︰新聞界是一個追求時效性的地方,它不是法院,不強求真相,我們只要速度就好了。

年紀的吉爾認為如果報道出的是一條假新聞,會損害報社的聲譽,他據此反駁,最後得到了一個回應︰假新聞?報道出來的東西就沒有假新聞,如果事後發現與真相有出入,我們還可以修飾修飾,實在不行還可以道歉,如果事事落于人後,沒人會買你的報紙。

吉爾不相信這句話,但之後的事情卻清楚明白的告訴他,主編說的沒錯!

《朱諾》事件就是一個最好的明證,那些叫囂的最早最厲害的報紙獲得了大量讀者的青睞,報紙銷量上升了百分之二十。老板們在歡呼,他們在宴會上打開香檳,慶祝輝煌的勝利,至于真相?誰關心這個。那些掩藏在迷霧之中的東西,只要迷茫不會撥開,就不會輕易示于人前。

吉爾很不幸的錯過這次機會,他沒有趕上《朱諾》事件的大潮,只能是淪為了大潮的犧牲品。

務實是沒有用的,只有時效性才是最重要的東西。在事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過後,最開始叫囂的報紙又以最快的速度變換了嘴臉。他們抱著那個華人的大腿,搖尾乞憐,說著一些恬不知恥的道歉和歌功頌德的話。于是報紙的銷量再次上升,老板們又在宴會里開起了慶祝的香檳。

道歉也是一種藝術,吉爾明白了這一點。

但很不幸,他當時還想著要去多倫多親自看一眼《朱諾》,在即將走上飛機的時候接到了主編的電話︰

「你被調往紐約了!」

「什麼?」

吉爾還以為自己听錯了。紐約!多麼令人恐懼的城市。吉爾最不想去的地方。

「你被調往紐約了!」電話里,主編平穩有序的聲音讓吉爾意識到,這是真的,他真的被扔進了紐約那座機會與陷進並存的城市。

天啊!我應該怎麼辦?吉爾這樣想過。他將不得不與世界上最優秀的一群記者競爭︰說著虛偽的話,做著並不務實的事情,寫著沒有經過任何驗證的夸張報道。他將失去自我的原則與做人底線,只為能夠活著。

這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而且即便他已經這樣了,依舊在前天收到了主編的最後通牒︰吉爾-馬尼拉,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如果三天內你再不能搶到一個爆炸性的新聞,那麼……你明白的,《華盛頓郵報》可不是什麼慈善機構。

吉爾深知這個與白宮走的很近的主編的手段,他不會像黑道大佬似得砍掉你的腦袋,將你裝進集裝箱里沉尸海底,也不會像個拳擊教練似得帶上拳套揍你一頓;只會讓你在新聞界無法混跡下去而已。吉爾不清楚自己除了當記者還會干什麼。也許自由撰稿人是一個不錯的職業。看看那個叫洛里斯-蘭的影評人,即使四面楚歌,依舊毫不嘴軟。

其實就在昨天晚上,吉爾已經開始打包行李了。紐約城說大不大,就這麼點地方,卻聚集了數不清的,猶如蝗蟲似得記者。他們每天再街邊巷陌尋找新聞︰跟蹤某個名人、去某家工廠臥底、到某個政府部門故意挑刺。

這都是極普通的。吉爾的一個同事甚至堅持每天去海邊一次,只為看看海灘上有沒有浮尸。真是變態的習慣!

作為一個循規蹈矩的三好學生,胡編亂造已經是吉爾的極限了,他無法做的更多,甚至無法想到更多。失去了這份工作,吉爾無法負擔紐約的房租,離開自然吃呢個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在一陣絕望氤氳的籠罩下,年輕的記者的一夜未眠。但不知是否極泰來還是時來運轉,在他準備閉眼的矢耦,接到了自己空乘女友的電話。

女友告訴他那個最近最火的華人導演正他的助理坐著她的飛機。一開始吉爾以為女友是在開玩笑,但經過不斷確認過後,他感覺到這是真的。

「這是一機會,這不就是一個機會嗎?」吉爾想。

在問清楚的航班和達到時間之後,他拿著采訪工具走出了公寓。叫醒了相熟的出租車司機,在許諾了高額報酬和再三道歉過後,坐上了去往機場的出租車。

幾個小時候,也就是現在,他坐在機場的出站口的長椅上,焦急的等待。漫長的等待最是考慮人的耐性,焦躁寫在了吉爾的臉上。他時不時的左顧右盼,生怕在這里遇到同行,索性那些熟悉的面孔一個都沒有出現。

這是一個不錯的消息,代表著沒人知道那個華人導演會在今天回到紐約。獨家新聞——這麼一個詞匯突然從吉爾的腦海里蹦出。

「吉爾!你準備好了嗎?」他大聲的給自己打氣。

飛機是人類的一項偉大發明,它能在極短的時間內,穿過人類無法想象的距離。從多倫多到紐約,漫長的旅途終于走到了盡頭。飛機開始降落,失重的感覺尤為明顯。

瑪麗-馮麗德已經醒了,這個女人醒來的真不時候,如果再晚一點,十分鐘,她就不用受高空墜落的折磨。飛行恐懼癥仿佛重新佔領了她的身體,她瑟瑟發抖的抱著那條棕色的毯子。

「該死的!該死的飛機!」她無意識的抱怨著。

突然,女人感覺手掌傳來了溫暖的觸覺,轉過頭,正好遇上了蘇頡清澈的眼楮。

「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

瑪麗順從的點了點頭。只要這個男人在身邊,任何危險與恐懼都不能令她害怕。

蹩腳的飛行員不知做了什麼事情,飛機落地時又一個劇烈顛簸,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讓機艙里響起了一陣驚呼。人人都知道飛機起飛與降落是最危險的時候,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索性,顛簸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或許是那劇烈的晃動驅散了飛行員體內的白蘭地的勁頭,飛機重新變得平穩起來。蘇頡能夠明顯感覺到這架鋼鐵怪物的輪子正緊貼著地面飛速轉動。它正在不斷向前,但這個速度卻越來越慢。

遮陽板早在降落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被掀起,透過舷窗,蘇頡更是直觀的感覺到前行速度的減慢。兩側的景物從最開始肉眼難辨的倒退,到現在逐漸變得清晰,最後窗口畫面定格在一段空蕩的機場跑道上。

「哇嗚!」

機艙里照慣例響起了一陣歡呼,人們慶祝著自己又一次死里逃生。很快,乘客被通知可以走出機艙,幾乎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起身,人們都不願意留在這個封閉的空間里,多待一分鐘也不願意。

「下飛機了。」蘇頡溫柔的說,牽著瑪麗的手,準備向外走。

瑪麗笑著搖了搖頭,松開那只讓她依戀,並且著迷的手掌。失落的感覺涌上心頭,但那只是一瞬間,再下一刻,瑪麗恢復了正常。

「你現在可是名人,小心那些無孔不入的記者。」瑪麗說。

蘇頡訕笑的搖了搖頭,「瑪麗你太小心了,我們可是特意選擇了一架清晨降落的飛機,而且整個行程都保密,沒有記者會知道的。」

瑪麗打斷了蘇頡的話︰「別太小看記者,我可是知道的,那些人就像一群嗅覺靈敏的鯊魚,任何一丁點血腥都會讓他們聚攏過來。」

「那麼隨你吧。」蘇頡擺了擺手。

兩人一前一後走下飛機,穿過一條冗長的甬道,走進了航站大樓。空氣突然變得清新起來,那些那種經由空調處理後的感覺消失殆盡。

「一個美妙的開始。」蘇頡笑著說。

由于沒有托運的行李,兩個人得意很快走出轉機區,快點走出機場是他們現在的唯一想法。當你還在機場駐留的時候,法律上你還在加拿大,當你跨出機場,便回到了美國。

其實美國並不比加拿大好多少,只是家要比陌生的地方更好而已。

正當蘇頡準備甩開步子走出通道的時候,突然被瑪麗伸手攔住。

「又怎麼了?我的馮麗德小姐?」蘇頡仰著頭,雙眼上翻,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他不明白今天的瑪麗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從上飛機開始就表現的怪怪的。

「難道是?大姨媽來了?」蘇頡心中發出一陣怪笑,連帶瞧向瑪麗的目光也詭異起來。

感受到蘇頡那異乎尋常的目光,瑪麗一陣羞怒︰「看什麼看?安妮走之前讓我照顧好你。」女人調整了語氣,重新變得輕松而潑辣︰「你的小女朋友可是說了‘蘇是一個完全沒有自理能力的人,你要幫我好照顧他。’」

瑪麗拿捏語調學著安妮聲音的樣子逗樂了蘇頡,他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瑪麗,你這是干什麼啊?安妮那只是說說而已,說說而已明白嗎?我可不需要人照顧。」

男孩撥開瑪麗的手,準備直接邁開步子往前走。他已經開始懷念凱特誘人的手藝,美味的午餐是一個不錯的回家動力。

「站住!」

身後傳來瑪麗嚴厲的聲音,蘇頡不由自主的停住。

「又怎麼了?我的馮麗德小姐。」

「你就這樣出去?」

「當然,還能怎麼樣?」

蘇頡甩了甩胳膊,覺得一件藍白大格子襯衣和天藍色牛仔褲的搭配沒什麼不對的。雖不華麗,但至少看著順眼,沒有那些蹩腳的違和感。但瑪麗要說的顯然不是這個。

她蹦達著繞道蘇頡正面,嘟囔著嘴,上下打量起面前的男孩。並不算特別高大,但身材勻稱;五官單個看只屬中上,但組合起來非常驚艷;最重要的是,男孩身上有種青春與成熟交融的氣質,這本是兩種矛盾的氣質,卻同時出現在蘇頡身上,更為其平添了一種難得的魅力。

瑪麗情不自禁的點起頭來。

「好了吧,瑪麗-馮麗德小姐,我說過,沒問題。」蘇頡沒好氣的說。

瑪麗回過神來,為剛才是入迷而羞怒,但很快就冷笑了一聲回答︰「沒問題?問題大了!」

她瑪麗的從旅行不抱里掏出一副鏡片大的足以遮住半邊臉的墨鏡,架在蘇頡的耳朵上。一邊拍著手,一邊心滿意足的說︰「這樣就好了,看不出來了。」

在墨鏡的遮蔽下,蘇頡翻起了白眼︰「至于這樣嗎?」

「當然,」瑪麗回答,「等你走出航站樓遇上記者的時候再和我說不至于的事情。」瑪麗冷笑了一聲,繞著蘇頡轉起了圈子,「真別說其他的,就你打扮成這樣,我一定能夠認出來。」

「我就算化成灰你也能認出來。」

蘇頡覺得瑪麗有些大題小做了,記者是一群嗅覺靈敏的鯊魚,但前提是他們必須嗅到血腥味。蘇頡字認為此之回紐約,他已經做到了點水不漏。除了安妮和米歇爾,就只有那個amc的院線代表佐拉知道了。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蘇頡勸慰著意猶未盡的瑪麗。如果再讓女人自由發揮,說不定他會被套上厚重的大衣,然後再帶上一頂滑稽的毛線帽子。

這可不是無稽之談,蘇頡無意中瞥到過瑪麗的箱子里就有一頂紅色的毛線帽。

走出航站樓,到達候機廳,一路無事。沒有蜂擁而來的記者,也沒有起來接機的粉絲,真是一路太平。

「看看吧,我說過不會有什麼問題的。」蘇頡就像一個得勝的將軍,在瑪麗面前炫耀著自己的勝利。

瑪麗警惕的打量起四周,人群熙熙攘攘的到是不少,卻沒有人將視線停留在他們身上。確實,他們打扮的都很普通,不是那種特別吸引人眼球的裝束。

(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來自未來的導演最新章節 | 來自未來的導演全文閱讀 | 來自未來的導演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