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世綰呵呵地笑兩聲，輕拍她的額頭︰「醒醒吧，你還活著，我也沒死。我是來救你的。你要跟宋盡說什麼道別的話嗎？」
寧貴妃想了想，輕輕搖了搖頭。
「如果不想見他，你可以讓他們轉達。有些話你憋著也只是徒增煩惱而已。」
這次寧貴妃同意了︰「告訴他，她說的是對的，即便那天她沒有阻止，我也不會跟他走。我放不下我背後的東西，這次是我瘋了，但它一生一次足矣。」
一胖一瘦他她它傻傻分不清楚，只知道點頭。
「我辜負過他，他也讓我得了報應，以後兩清了。」
「寧姑娘還活著的事情你們別急著說，等過個七八天，再告訴宋盡。」辛世綰說，「至于她是怎麼活下來的你們自己找借口吧。別告訴他我還活著，免得他又來追殺我。」
讓兩個人扶著寧貴妃回了後山，辛世綰把解藥給了他們，帶著寧貴妃跳上紙鳶，兩個人綁一起，在山風中沒入了無邊夜色。
八天之後，一胖一瘦互相揍得鼻青臉腫地到了宋盡跟前，轉告了那番話。並強調是偶遇活蹦亂跳的寧姑娘，然後她把他們打成了那個樣子。
而那個時候，寧貴妃和辛世綰已在百里外的一個小鎮上。
——
救回寧貴妃的第二天，辛世綰和她認真地進行過一次對話。
「你現在是要回宮還是怎麼的？」辛世綰坐在床邊詢問寧貴妃。
「你呢？」寧貴妃反問。
「我要去濟蒼山。」沒說回去不回去，辛世綰以為寧貴妃會追問，沒想到她竟然說︰「我和你一起吧……你那三腳貓功夫，不安全。」
「……好吧。」
寧貴妃被人下藥，身體未好完，辛世綰決定把馬換成馬車。張勝恰好知道有一戶人家打算換馬車，于是低價購進二手貨，張木匠給更新了一下，辛世綰還去買了漆重新漆了一遍，又買了軟墊和一些輕紗，流蘇，鈴鐺啊什麼的裝飾物，做這些事情花了兩天，煥然一新的馬車頓時顯得高端大氣起來。
寧貴妃看見馬車的時候嘴角抽了抽︰「你這是……專門等人來打劫的嗎？」
「我一個人肯定是要低調，可是有你在就不一樣了嘛！要不然你存在的意義是什麼？」辛世綰理直氣壯地說。
虛弱的寧貴妃撫著額被她這種拿她當保鏢蹬鼻子上臉的語氣氣得差點兒又暈過去︰「你……你！」
張勝見她真動了氣，忙站出來說︰「顧姑娘也是為你著想。你身子虛，她又急著趕路，馬車不好太顛你受不了的。」
辛世綰環胸傲嬌地看向一邊，哼哼著不說話。
寧貴妃語氣和緩了一些︰「也不用這麼……炫富。」
「都是二手貨，沒花多少錢。」張勝又說，「而且我看顧姑娘挺有錢的，你不用替她節儉。」
「寧貴——寧姑娘，我這是在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辛世綰拔高聲音高冷地甩給她一句話，轉身進屋了。
當寧貴妃身體康復那個由二手貨組建的馬車超值換來兩匹好馬的時候，她突然就明了了什麼叫發展的眼光。她給辛世綰服了軟，辛世綰雖然還是很不屑一顧的樣子，但是眼里卻有些小得意，寧貴妃不由笑著說道︰「你這樣子怎麼跟個小姑娘似的？」
辛世綰已經二十二，自然擔不起小姑娘的名頭。可是……她真的……還差點點，才算一個具有完全的民事行為能力的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
可想而知，當初和君少逸……她得客服多大的心理障礙。她老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會有心理陰影的……
「你有精神了？」辛世綰不咸不淡地反擊，自從離開張家，寧貴妃一直耷拉著頭，沒精打采，一副悲秋傷春的表情，搞得辛世綰坐在馬車里都不知道該和誰說話，悶得只能打瞌睡。
寧貴妃好一點兒的氣色又衰敗了下去，辛世綰搖著馬鞭，突然說︰「我給你念首詩吧。」
「嗯？」
「昔日在生活中體驗的歡欣，早就已經不翼而飛，心中只剩下冷卻的感情，失去的東西，永不復歸。」注念完辛世綰自己回味了一下，「怎麼樣？」
寧貴妃听到最後一句神情明顯恍惚了起來，她強撐出笑臉︰「你這是哪門子歪詩？沒一個對得上調的。」
辛世綰懶得和她多說，她在一家客棧前下了馬︰「行了，今天就到這兒吧，住一晚，明早之後，日夜兼程。」她表情凝重起來，「我沒有多少時間了。」
注︰詩歌節選自俄羅斯詩人葉賽寧的《失去的東西永不復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