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夜宸輕輕呵出一口氣，視線越過面前的錦溪，望向窗外漆黑的天幕，幽幽地說道，「錦溪，皇上這個身份，已經把朕壓得太累太累，曾經，朕以為，只要擁有了這個身份，便可以坐擁一切，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可，現在，朕知道自己錯了，皇上這個身份，並非最初想得那般簡單。朕已不想再繼續這樣的生活。你放心，朕離開之前，會傳位于凌晟，此後，你們四人，便都听從他的指令吧。」
他平淡的話語中暗藏著不易察覺的決絕和悲傷，錦溪扯了扯嘴角，最終卻是沉默的垂下了頭。
「罷了……」夜宸輕嘆一聲，擺擺手，「朕乏了，你先退下吧。」
「是……」
四周突然都安靜了下來，燭台上的燭火輕擺著，照亮了黑暗宮殿的一角，映出來的，是夜宸那朦朧不清的臉龐。
「千兒，對不起……」
呢喃般的話語飄散在深秋微冷的空氣里，像一個失落的約定，被風帶向遠方……
第二日•午時
千顏匆匆趕往月蝶崖，還未到達，便瞥見一抹白色的身影佇立在崖邊，青絲管束，白衣翩躚，好似誤落凡間的仙人。
熟悉的身影刺痛了她的雙眸，胸腔里那顆原本靜如死水的心髒好似一瞬間活了過來。
呵……
千顏暗自冷笑一聲，她可悲的發現，即使已經被傷過，再見他時，這顆心，還是會為他而跳動、戰栗。
她閉上眼楮，平復了一下自己起伏的情緒，再睜眼時，眸底已是一片清冷。
「呵，當今聖上果真君無戲言。」
一道聲音自身後揚起，夜宸微微一驚，回身，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
他一下怔住了，這雙眸子，好熟悉。
曾經，也有這樣一雙眸子，平靜無波的望著他，問，「夜宸，你還認得我麼？」
……
呵，怎麼可能呢……
夜宸微微垂下了眼瞼，暗自嘲笑自己的奇怪錯覺。
且不說面前之人是男子，她，不已經被他的殘忍逼得離開了麼？
他微微平復了一下自己起伏的心緒，抬起眸子，重新對上那雙擾亂了他心湖的黑眸，「閣下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無心醫神了吧。」
千顏轉過身，負手而立，「我若不是，來這里作甚？」
夜宸忽然輕笑一聲，聲音輕緩，「呵，既然醫神能夠一眼便認出朕，那，想必，朕尋你有何事，你也早已知曉了罷。」
他的輕笑，落入她的耳中。
他的篤定，亦瞧在她的眼中。
她挽起唇角，淡淡一笑，「當今聖上果真自信。罷，我既然來了，就沒有不救的道理，皇上，還請您帶路。」
呵呵，夜宸，我幫你救她，算是對你從前收留我的報答。
但，恩報完了，我們之間的怨，我可是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
皇宮
夜宸穿行在復雜交錯的皇宮走廊上，千顏沉默不語的跟在他身後，不動聲色的記憶著他行走的路線。
曲曲折折的走了一個鐘頭，夜宸終于停住了腳步。
「就是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