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聲大作,紅光乍起,震得秦聖耳中發聵,臉上也濺滿了黏糊糊的東西。原來黑狗的頭爆炸了。看著懷里的無頭狗尸,秦聖覺得胃中一陣翻江倒海,強忍住惡心,用力將狗尸扔得老遠,用手拭擦了一把臉上的血肉。
秦聖覺得身後那股凌厲的破風聲遠去了,回身一看,只見那中年婦女竟折身返回了,確切的說,是落荒而逃了。
秦聖又飛不知多久,看到下面有一汪江洋,便頓住身形,往下落去。
江邊,冷風吹起,秦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蟬。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身置何方,更不曉得眼前這條河流叫什麼河。他以前去過黃河,這條河就跟他所見到的黃河寬窄差不多,但水一點兒也不黃,非常的碧綠清澈。秦聖看見河中有一條白色巨蟒游過,不覺訝然,這巨蟒看起來至少有五十米長,身圓足以趕上直徑為兩三米的大水缸。跟神界的神龍比起來,這巨蟒的體積絲毫不遜色。
巨蟒正在愜意的,慢悠悠的悠著。忽然,它的身子猛然一個撲騰,使得江中頓時波濤洶涌起來。
浪花激起,巨蟒的半截身子躥出了水面,瞪著兩只燈籠一樣的褐色眼楮,看著秦聖。
秦聖後退了幾步,全神戒備起來,罵道︰「畜生,老子怎麼你了?」
巨蟒身子一抖,乘風破浪,疾速的朝秦聖沖了過來,瞬間便到了秦聖的面前,倏地張開血盆大口,朝秦聖咬了過來。
秦聖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眼睜睜的看著怒嘯著的巨大蛇口咬過來。他是不怕死嗎?還是有信心對付得了這條巨蟒?都不是,他現在不敢動,因為從巨蟒的蛇口中發出了一股異響洶涌澎湃的吸力,他若一動,瞬間就會被巨蟒吸入口中,他之所以不動,是因為他在施展著萬斤墜。
保持身形不動的施展著萬斤墜,是抵抗住了這條巨蟒的吸力,可是,這巨蟒咬了過來了,該如何閃躲呢?!秦聖登時背後沁出了冷汗,咬著牙決定賭上一把。他卸去萬斤墜的那一瞬間,拼盡全力往旁邊躥去。然而,他到底是低估了這巨蟒。他的身子剛躥起來,便不由得他控制了,不可抵擋的吸力使得他的身子往蟒口中倒射過去。
慢慢的睜開眼,秦聖發現自己所處之境是冰冷無比,又黏又軟又腥臭,而且他的身子還被厚厚的一層白花花的液體給淹埋了一半,他還能看見旁邊漂浮著幾條死去的鱷魚和白鯊,鱷魚和白鯊已經高度腐爛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眼前的現實,但卻又不得不承認,不得不面對,自己此時就置于巨蟒的肚月復之中。
突然,整個空間劇烈的顫動起來,仿佛地震了一樣,同時,一股劇烈的酸腐味道彌漫開了。秦聖側目一看,只見胃壁上開始分泌出一種略發黃的液體。
胃液,具有腐蝕性的胃液!
秦聖覺得自己必須得出去了,不然,就真的成了這巨蟒的營養之料。
可是,用什麼辦法呢?
秦聖突然想起來無始鐘,如果有無始鐘在,突破這巨蟒的肚月復,絕對是輕易而舉的事兒。可是,自己現在連姻緣仙令的合牌空間都進不去,如何取得無始鐘。就算能進去姻緣仙令的合牌空間,也無始大帝也未必會讓自己再使用無始鐘。
一想起無始大帝,秦聖的就開始頭疼起來,如果不是他,自己現在或許還是月神宮的宮主,不知道在哪里逍遙快活著呢!
胃液開始滴落下來,如密雨一般,秦聖無處可躲,被淋上了,頓時感覺身上火辣辣的,烈火灼燒般的疼,身上的衣服瞬間就被腐蝕透了,繼續開始腐蝕皮膚。
一分鐘不到的功夫,除了浸泡在白色液體中的下半身,秦聖的上半身已經變得爛乎乎的,皮薄的地方還露出了骨頭。起初,胃液的腐蝕,讓秦聖簡直無法忍受,後來,就覺得沒有那麼疼了,因為麻木了。
秦聖低下被胃液腐蝕得千瘡百孔,猶如癩蛤蟆之身一樣的頭,開始想辦法起來。
但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不由得長嘆了一聲,用手模了模頭頂,發現天靈蓋骨還沒被腐蝕穿透,便略放寬了一下心,卻有一物掉下來,磕上了他的嘴巴,他用手一撥拉,入手掌中的是一塊帶有孔的爛肉,原來是鼻子被腐蝕得掉下來了。
秦聖不知道自己出去之後,這副軀體能變得有多麼殘缺,但極其丑陋一定是無法避免的了。
雖然秦聖體內的陰陽靈力可以迅速的治療傷勢,但始終無法讓殘缺的部分再次生長起來。
一想到自己出去要變成一個布滿疤痕的,甚至連鼻子都沒有了的丑八怪,秦聖的心里煩躁極了,終于控制不住的大吼起來,一聲比一聲吼得慘烈,一聲比一聲吼得大聲,最後終于吼破了嗓子,再也發不出聲音了。
嘩啦一聲,一個物體從白色液體中冒了出來,把秦聖嚇了一大跳,險些尿褲子。一只已經沒有了皮的動物睜著布滿血絲的眼楮看著秦聖。
秦聖端詳了半天,才確定這是一只豹子。
豹子朝秦聖咬了過來。秦聖心情不佳,殺機頓生,一拳迎面砸過去,把豹子的嘴巴給打了個稀巴爛,豹子嗷嗷慘叫兩聲,倒下不動彈了,但眼楮沒有閉上,死死的看著秦聖。秦聖從豹眼里看到了傷心和絕望,心中怒火更加熾盛了,大罵道︰「少他媽給我來這一套,既然這麼可憐,干嘛咬我?!」伸手一抓,將豹子的眼楮給摳下來了,放進嘴里,卡 一下子咬崩了,嚼著吃了起來,邊吃邊罵︰「媽的,你以為只有你凶殘啊!老子凶殘起來連自己都控制不住啊!哈哈!」
嘩啦一聲,水花濺起,又從白色液體里鑽出一個東西。秦聖罵道︰「草!到底吃了幾個豹子!」邊罵邊轉身,因為聲響是從身後傳來的。這一看,秦聖愣住了,因為他看見了一個人。
那人的狀況比秦聖好不了哪兒去,甚至比他還嚴重,耳朵已經化掉了,臉上出現了好幾個窟窿,就連臉上顴骨都被腐蝕掉了一些。他唯一比秦聖好一點兒的地方就是頭頂,因為他有頭發,雖然只剩下幾根了,但也總比一根沒有強吧。更何況,他是用手掌捂著頭頂呢,寧願讓胃液腐蝕手,也不願讓胃液腐蝕頭頂,這顯然是明智的做法,手沒有了還可以活命,頭蓋骨一旦被腐蝕穿透,胃液侵蝕了腦子,那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了。
秦聖也學著那人用手掌蓋住了頭頂,並對那人露出了一個微笑,這不笑不要緊,一笑臉上的肉又掉下來一塊,想再合攏嘴巴子也合不完整了,暴露著牙齒,因為掉下來的肉是半片嘴唇。
秦聖覺得情難以堪,不由得捂住了嘴巴,整出了一副羞澀的樣子。
那人說話了︰「兄弟是因為什麼事兒進來了?」
秦聖使勁咳了咳嗓子,終于艱難的發出了沙啞的聲音︰「在河邊看風景了!你呢?」
那人道︰「我是個漁翁,在河里撈魚的時候,被這狗養的給吃了!」
秦聖問︰「那有辦法出去嗎?」
那人搖搖頭,氣急敗壞的口氣︰「有個屁辦法,只有等死了後,重新投胎了!」
秦聖喟然長嘆,道︰「可我不服啊!我想出去!」
那人好像眨巴了一下眼楮,為啥說好像,因為他的眼皮子已經沒有了,只能憑感覺認為了,他說︰「你有辦法出去嗎?出去的話帶上我!」
秦聖點了點頭,說︰「我出去的時候一定帶上你!」
那人驚呼道︰「你點頭了!你是不是有辦法出去了?」
秦聖搖搖頭,說︰「我現在還沒有辦法!」
那人吵起來︰「你沒有辦法,你干嘛點頭?」
秦聖解釋︰「那是我答應帶你出去才點的頭!」
那人怒氣更盛︰「你自己都出不去,你怎麼帶我出去?」
「我……」秦聖語塞了。
「你什麼你?都啥時候了還吹牛皮,有意思嗎?」那人不依不饒。
秦聖有些惱了︰「臥槽!我不就是點了一下頭嗎?你有氣你朝我撒干啥?我是無辜的好不!」
「你無辜個屁!死到臨頭了還吹牛皮!」那人抓起一只爛魚,扔到了秦聖的臉上,「再吹牛皮我打死你,滾!」
已經高度腐爛的魚打在臉上,碎掉了,一股爛魚特有的惡臭燻得秦聖差點兒吐出來,他登時怒火沖天,甩著膀子趟過去,一拳朝那人的胸膛上捶了過去︰「我讓你再狂!」
那人卻側身躲過了秦聖這一拳,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咬下一塊肉來,嚼了嚼,咽掉了。
秦聖唉了一聲,說︰「有那麼餓嗎?」
那人突然大哭起來,邊哭邊道︰「死都要死了,臨死前吃一口人肉也不錯!」
秦聖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卻又怕爛肉相互粘連,把誰身上的肉牽扯下來都不好,只得放下胳臂作罷,安穩道︰「沒事兒,這不還沒死嗎?只要有一線生機,我們都不要放棄!」話還未落音,只听得咕隆一聲,白色液體的表面上冒起了一個大泡。「什麼東西?!」秦聖趕緊全身戒備起來。
那人咧開僅剩下三分之一的嘴唇,對秦聖不好意思的一笑,說︰「是我放了個屁!不要緊吧!」
秦聖哦了一聲,松下警惕,說︰「沒事兒,放屁乃是人之常情!有屁不放,才是瞎裝!」
那人說︰「我感覺你人還是不錯的!我們做個朋友吧!」
秦聖說︰「必須得是生死與共的朋友!」
那人說︰「你看上我什麼了?」
秦聖奇怪道︰「什麼我看上你什麼了?」
那人說︰「那你沒看上我什麼,為啥答應跟我做朋友?」
秦聖說︰「做朋友一定要看上對方什麼嗎?」
「難道不是嗎?」那人低喃了一句,然後垂首沉默了。
半天之後,那人抬起頭,對秦聖伸出一根較短的白骨頭(其實是大拇指)︰「嗯!你人還真不錯!」
秦聖卻緊緊的盯著他,冷冷的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那人愕然︰「我就是一個漁夫啊!」
秦聖搖搖頭,說︰「你絕對不是一個漁夫!」
那人愕然未消︰「為什麼這麼說?」
秦聖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我就是感覺得你不是個漁夫!」
那人咳了一下,說︰「你感覺你能從這出去嗎?」
秦聖點點頭,肯定的說︰「能!我感覺我能!」
那人又說︰「那你現在出去了嗎?」
秦聖說︰「沒有!」
「那不就得了,所以你的感覺是錯誤的!」那人蓋了定論。
「這……」
「這什麼這?」
「算了,我不跟你說了,你這人不講道理!」
「講道理有個屁用,你還是想辦法出去吧,你看你的脖子都穿孔了,再不出去就得死這了!」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