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後殿,激戰也在繼續。
時間已經是凌晨三四點左右,正是人困馬乏的時刻,站都站不住,別說來回巡邏了。
王大錘的弟弟王明實在是堅持不住了,打了個哈欠準備找個地方睡覺去。
這地方之前他曾經住了幾天了,故而熟悉得很,四處一溜達,找了一個很隱蔽的地方,把身上的衣服扣緊,坐在地上抱著膀子一蜷,準備睡覺來著。
困眼惺忪的王明四下里看了看,沒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就是牆角里似乎是有人在那里一般,可能也是個偷懶的吧。只不過這眸子怎麼是紅色的啊,不怎麼對啊。
眼珠子是紅色的就是紅色的吧,管他呢,困死了!
不對!眼珠子是紅色的!
王明一個翻身立馬就蹦了起來,驚叫道︰「有老鼠進來了,有老鼠進來了!」
正扯著嗓子喊著呢,冷不防,那只變異老鼠已經沖上來了。
只見那只變異老鼠,身子一伏,後腿一蹬,已經如閃電般射向了正往前跑著的王明的後背。
「小心!」正是听到弟弟呼救的王大錘趕了過來,手里擎著一桿長槍,身形一縱,如同風馳電掣一般,躥出去二十幾米遠,正好落在弟弟身後,大槍一捅,將偷襲的三級變異老鼠串成了血葫蘆。
這時候,王大錘才有心思問詢自己老弟是怎麼一回事,「二明,你在哪里發現的這只老鼠?」
王明滿臉通紅,也沒好意思說是自己睡覺踫到的,就把王大錘領到剛才睡覺的地方,「我就是在這里踫到的那只老鼠,那里好像有一個洞!」
王大錘本來還想訓斥弟弟,只是當著眾人的面卻沒好說出口,只得道︰「好了,以後別一個人亂跑,再踫到今天的事情,我看你怎麼辦?」
王明訕訕的低下頭去,不敢辯駁,幸虧過來的都是王大錘手下的一群兄弟,不然的話,臉就丟大了。
王大錘和王明這兩兄弟的生活軌跡完全不同,從小兩兄弟都很聰明,每次考試都是班里第一,王大錘甚至是全校第一。直到小學五年級的時候,王大錘走向了另一個岔道——兩人的父親在工地上因為一次事故喪生了。
于是,一向聰明伶俐的王大錘走上了另一條道路。他不再學習,每日里打架斗毆,搶劫同學,只因為家里根本負擔不起他們兄弟兩人的學費。負債累累的家中,母親為了能讓兩兄弟都能上學,一年里白了頭發,老得就像是六十歲的老太太,天知道,那年她才三十多歲而已。
王大錘就此消沉,不再學習,五年級畢業後,他踏上了南下的道路,去了深鎮,打工掙錢,干過工地,當過小偷,入過幫派……
直到他十八歲時,母親因病去世,他才從南方回了江南市。
家中只剩下唯一的弟弟,王大錘就此洗手,再次走進了工地,從搬磚做起,供養自己的弟弟上高中、上大學,一點一滴,直到包起了工程,做起了包工頭。
那時他的弟弟已經大學畢業,只是兩兄弟的共同語言卻少了許多,交流就更少了。
直到末世來臨。
若不是末世來臨,王明大概會一直對大哥敵視下去吧,他總以為是因為大哥的偏執,不走正道,害死了母親。
而現在,看著大哥站在自己身前強壯有力的身體,幫自己擋住怪物的襲擊,王明看著自己瘦弱的身軀,忽然明白了。
一直以來,王大錘在他心中都是一個民工的形象,是一個無能的人。雖然對他很是照顧,但是王明從來都以為只有像自己一樣努力學習,才是對母親最好的報答,才是所謂的精英。然而現在他才發現自己錯了,整個世界也都錯掉了。
若是一直活在過去里面,將永遠無法從過去中走出來。
心思電轉間,時間也只是一瞬間。王大錘看著弟弟通紅的臉,心里不由得松了幾分,勸道︰「弟弟,不如你先回到前面休息去吧,這里太危險了,不適合你。」有多長時間沒有叫過弟弟這兩個字了,似乎是母親去世之後吧。
听到「弟弟」兩個字,王明的兩個眼圈都紅了,他暗地里抹了兩把淚,道︰「大哥,我不回去,我要在這里學著殺怪物。這已經是末世了,你不可能照顧我一輩子!」
王大錘一愣,轉而高興的道︰「弟弟,你終于長大了,大哥為你高興。但是你在這里就要听我的,站到老王頭的身後去。老王頭,二明以後就交給你了,以後你就是他的師父。任打任罵,絕不含糊。」
長得跟一根瘦竹竿似的老王頭抽著一支兩塊五一包的大前門,今年已經五十多歲,聞言拍了拍沒有幾兩肉的胸脯,到︰「得 !二明這小子就交給我了,我保證訓得他服服帖帖的。」
王大錘笑罵道︰「好你個老王頭,你要是敢不教真本事,等著我回頭收拾你!」
一個高高壯壯的漢子起哄道︰「就是!要不老王頭,讓我幫你忙,你呀還是回家抱孫子去吧。」
這話一出,周圍頓時靜了下來,都知道老王頭最愛的就是小荀子,三天兩頭的提起,現在住在市里的兒子家還不定怎麼樣了呢,這純屬是插老王的心窩子呢。
一臉黝黑的漢子在夜里臉紅了又紫,紫了又黑,忙道歉道︰「老王頭,都怪我,是我呂老五的錯,我給你道歉。你放心,你那小孫子肯定好好的呢,人不都說嗎,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老王頭苦笑著擺了擺手,道︰「不怪你,不怪你,都怪這該死的世道。這才過了幾年安生日子,現在你們看,哎……」
王大錘頓時高聲叫道︰「好了好了,傷心的事都別提了,咱們哪現在就是為了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死了那就一了百了了。」
呂老五不好意思的抽了老王頭一眼,才道︰「對,或者才有希望,咱們就為了活下去,干他娘的!」
眾人一起道︰「干他娘的!」
……
十幾個人守著這個洞口,卻未見一個老鼠出來,王大錘這會心里起了疑心,卻不好轉身就走,只能讓老王頭帶著王明先回了厚點大院,這里就由他們守著。
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一只老鼠出來,幾個人正在這瞎猜呢,冷不防听到有人喊,「大哥,壞了,這大院里出來了好幾個老鼠窩,你快帶兄弟們過來看看吧。」
王大錘心叫一聲,「壞了,這是調虎離山啊!」和呂老五對視一眼,道︰「你和兩個兄弟在這里留一下,我帶人回去看看。」
呂老五忙到︰「好!大錘,你要小心啊,這回這些老鼠看來是動真格的了。」
王大錘拍拍他肩膀道︰「放心吧!你們也要小心!發現什麼不對,立馬就撤回去。」
「你放心吧!我們會小心的。」
鄭重的點了點頭,王大錘帶著人到了後殿院子里。
只見院子里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五六個老鼠洞里不時竄出來幾只老鼠,惹得眾人是手忙腳亂,守著洞口的人以下打不死老鼠,就會造成人員傷亡。
王大錘帶著人,趕忙布置開了,守洞口的守洞口,殺老鼠的殺老鼠。忙中偷閑,王大錘方才想起來問了王明一嘴,「那個洪大成,洪兄弟上哪去了?」
王明道︰「剛才洪連長被咬傷,送到前面救治去了。」
「怎麼一回事?」王大錘一槍把一只變異老鼠的腦袋刺穿,問道。
被眼前的血腥嚇了一跳,王明才答道︰「不清楚,听他們說,好像這老鼠精明的很,專門對著帶頭的咬。大哥,你要小心!」
王大錘爽朗一笑,道︰「弟弟,不用擔心!能咬傷我王大錘的老鼠還沒生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