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一彎明月掛上了樹梢頭,銀輝如薄紗一樣,屋檐橫廊都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瑩白。
睿王府暫時被魈媚控制住了,真正的冷淪千夜此刻還在宮里,在他回到王府之前,魈媚必須找到幻冰凰,可這件事沒有說的那麼容易。
派出去的人,無一生還,以幻冰凰現在的身體狀況,帶著一個身受重傷的人,是絕對沒有能力反擊的,現在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有人在幫她,是誰?!
「仙靈,你不是調查過幻冰凰嗎,說,她經常去的地方都有哪?」魈媚一把拽過仙靈,冰冷的出聲,他才不管她有沒有受傷。
剛才他之所以護著她,是因為他假扮成冷淪千夜的樣子,這麼做只是希望幻冰凰更恨冷淪千夜,並沒有別的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那個賤人做事一向小心謹慎,派去跟蹤她的人每次都被甩了。」因為魈媚的粗魯,仙靈覺得自己的小月復更痛了,整張臉都扭曲了。
仙靈心里對幻冰凰的恨,已經不能用言語來形容,她毀了她一輩子的幸福,她要她用鮮血來償還她所失去的,致死不休!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落下,仙靈被打得暈頭轉向,耳膜都在「嗡嗡」作響,瞬間,她就被打懵了,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被打。
「你憑什麼打我?!」捂著被打的臉頰,仙靈憤怒的瞪著魈媚,為什麼所有人都要欺負她,所有人都不拿她當一回事,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要受這種罪。
「你沒有資格罵她!再被我听到一句,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說到做到!」妖媚的眸子,閃爍著嗜血的寒光,話末,他又揚手給了她一個耳光。
這一巴掌徹底把她給打暈了,看著暈死在自己腳下的仙靈,魈媚不屑的抬起腳,一腳把她給踹了出去,下腳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情。
魈媚的臉色異常難看,清冷的月光下,蒼白得幾乎透明,透過細致極薄的皮膚甚至能看到顎下淡淡的青色血管。
雪白廣袖和曳地的裙裾勾勒出一個高挑修長的側影,眉目間隱隱透著嫵媚之態。肌膚似雪,眉目如畫,緋衣墨發縈繞間,似一朵雪地妖嬈綻放的紅梅。
透過月光,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歉疚之意。夜色中,一身紅衣的少年迎風而立,身姿清瘦如菊,一對迷離的瞳卻冷如霜梅。
「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真的不想傷害你,可是……我愛他,所以,對不起。」看著自己手中的人皮面具,魈媚苦笑著勾唇。
或許,這輩子他注定要這麼活下去,沒有尊嚴,沒有自我。做了這麼久的花魁,閱人無數,他甚至已經死心了,但她的出現,讓他變得不再那麼孤單,可他卻背叛了她……
雖說他們之間的關系還沒有到背叛那種地步,但他這次做的的確太陰險了,如果她日後知道,是他毀了她的未來,會不會恨他?
不過,他不後悔,最起碼現在不後悔,他必須要這麼做,只有這樣冷淪風炎才會徹底安心,他安心了,他才會安心……或許吧。
「繼續去找,一定要找到她,她是控制冷淪千夜最好的棋子,無論用什麼手段,都要把她給我弄來!」再次抬眸,魈媚的眼神變得冰冷而堅定。
隨著他聲音的落下,守在暗處的幾個人,如鬼魅般突然消失,魈媚也不敢多做停留,他必須趁現在趕快進宮,將實情稟報給皇上。
……
燭火跳動,火光晃眼,修長的黑羽輕顫著,臉上還傳來一陣異樣的感覺,幻冰凰終于睜開了眼楮,入眼的是楚戰邪那張英俊的面容。
少年一張玉顏在燭光下染上一層淺淺的桃子紅,見她醒來,他露出一絲邪意的微笑,低掩的眉睫微微一挑,幽灩的眸光如飛雪。
「丑女人,你終于醒了,居然浪費了本大爺這麼長時間,你說說,該怎麼償還?」微涼的修指捏住了女子的下顎,幻冰凰立刻皺起了眉頭。
「碧青呢?」櫻唇輕啟,神情冰冷,一雙水鑽般的穹瞳掩映于濃濃的幽睫下,眼波流轉間竟令人心動莫名。
楚戰邪觸電似的縮回手,幽眸閃過一絲異光,俊顏奇跡似的浮上一層桃紅,在燭光的掩飾下,他尷尬的扭過頭去。
「她沒事,只需要多休息一下,你不用擔心,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我總不能莫名其妙收留你吧,畢竟你是睿王妃,要不,我派人去通知睿王……」
「不要告訴他!」幻冰凰猛地抓住了楚戰邪的手,柔軟的手掌,修長的手指,那種軟軟的感覺讓楚戰邪呼吸瞬間一滯。
幻冰凰也察覺到自己這個動作有些不妥,立刻抽回了手,手心的柔軟突然消失,楚戰邪仿佛覺得自己的心也空了,這種感覺讓他很抓狂。
為了掩飾自己的異樣,他只能岔開話題,「為什麼不告訴他?你都有身孕了,難道孩子不是他的?」剛才他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倒是蠻震驚的,心里也有點不舒服。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就是不爽,他肯定,他就是看這個女人不爽,沒別的什麼原因。
「……別和我提他。」抬手撫額,幻冰凰瞬間顯得很頹廢,靠在床上,她陷入了沉默,思緒不知去了何處。楚戰邪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不過,既然她不願意說,他也不想強求。
「你先休息,我還要進宮,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見她有孕在身,楚戰邪也不像平常那麼凶神惡煞了,無論她再怎麼惹人厭,畢竟現在是個孕婦。
「這是哪?」幻冰凰看了看四周,疑惑的出聲,這里不像芊墨住的地方,最起碼那小子的房間沒這麼整潔。
「這里是客棧,你放心住著,我先走了。」楚戰邪出了奇的溫柔,搞得幻冰凰都有點不習慣,難道就因為她是孕婦,他就不討厭她了?
「等等,帶我一起進宮。」話音落定之時,幻冰凰已經下了床,她的臉色依舊很難看,楚戰邪蹙起了眉頭,他不懂她在逞什麼強。
「算了吧,有什麼事我幫你不行嗎,非要進宮干什麼?」楚戰邪不同意帶她進宮,第一麻煩,第二她身體也吃不消馬車這麼顛簸,第三他不放心。
總覺得她在睿王府經歷了什麼,剛才那個受傷的應該是她的婢女,恐怕是幫她擋了一劍,如果真是那樣,那麼現在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有危險。
「不行,我一定要見到幻烈域!」那小子到底還瞞著她多少,她必須要去問清楚。如果他一直在裝傻,那麼她被迫嫁到滄龍這件事,他恐怕就是幕後主使。
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就算他是她弟弟,做了這種事她也絕對不能原諒,更何況他在她面前裝傻裝了這麼久,真是越想越覺得自己像個白痴,被人耍的團團轉,還渾然不知。
最終,楚戰邪還是沒拗得過她,迫于無奈只能答應帶她一起進宮,但條件是她必須一步不離的跟著他,幻冰凰猶豫了一下,同意了。
……
「楚戰邪?貔貅朔太子?你確定?他怎麼會認識小幻?」魂的回稟,讓宮無殤皺起了眉頭,楚戰邪的出現,打亂了他原本的計劃。
「屬下不知,他現在已經帶著睿王妃進宮了,主上,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魂的聲音透過車簾傳入宮無殤耳內,四周頓時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進宮。」良久,一抹清淡之聲傳了出來,魂立刻躍上了馬車,駕駛著馬車向皇宮的方向駛去,一氣呵成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滯。
夜幕降臨大地,皓月高懸在天空,朦朧的月光下,看不到幾顆星星。
坐在顛簸的馬車上,幻冰凰靠在馬車的車窗前,仰望著天空,努力無視自己胃里的翻騰,一張小臉已經白的不能再白了。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說一句話,楚戰邪就這樣愣愣的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看得出來她現在心情很不好,說什麼估計她都不會提起興趣。
「他想殺了他。」本以為她這一路都不會說話,沒想到她突然就說話了,還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他根本就沒听懂。
「誰想殺了誰?」楚戰邪疑惑的接了一句,她說話了,這算不算好事,總比憋在心里強吧。
「他想殺了他的親骨肉。」捂著小月復,幻冰凰無力的出聲。
馬車搖晃,暈暗的燈火在她頰上倒映開,在她抬眸的那一刻,楚戰邪的心抽搐了一下。悲灩的眸,深不見底,恍若無數人在無數個夢中驚起的一泓秋水,悲涼的讓人心痛。
「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據我了解,睿王不是這種人,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楚戰邪的一席話引起了幻冰凰側目。
「誤會?或許是吧,我們的開始本身就是個誤會。」微愣了一下,幻冰凰再次將視線移向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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