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玲璐到來的這段日子里,主要的工作是東跑西奔,要聯系施工隊,要整理資料,要考察探索熟悉周圍的地形,還有其他很多散散的事情各種忙,但這個姑娘就是有著一股特殊的韌勁,從不埋怨,反倒顯得很滿足。李玲璐的努力都讓籍聰羽看在眼里,也放手讓她處理一些重要的事情,漸覺得她成為了自己的左右手,很難缺失。
項目的大體雛形也慢慢呈現出來,雖很多工程都未完成,但陸續有一些途經的驢友來訪,網上也慢慢傳開了這里有一個「驛站」,來的人預計越來越多,不久自駕游也會越來越多,這讓籍聰羽他們看到了一片喜人的形勢。不過,有一個問題遲遲未得到解決,這一直困擾這籍聰羽,那就是合作者的選定。現在手上的營運資金用少見少,合作者的投入顯得逼在眉切。
這天早上,籍聰羽老家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啊問道︰「來了,哪位啊?」
「快遞,籍聰羽是不是住這里?」一個中年男聲傳來。
「哦,是啊。我代簽就行了,什麼快件?」
「這不能代簽,麻煩叫他本人出來簽個名就行了。」
「那等一下。」接著啊就對著屋里叫喊︰「啊羽!你有快遞啊,說要出來簽名啊。」
而里屋傳來籍聰羽的回答聲︰「你幫我簽一下就行了。」
啊︰「他說要你本人簽,快啊。」
籍聰羽在里屋正忙著,听到啊這樣說就急急腳的跑了出來︰「快遞?什麼快遞?代簽一下有多難?」
那個中年男拿出快件放到籍聰羽面前,指了指快遞單︰「在這里簽個名就行了。」
籍聰羽沒看快遞件而是先看了一眼這送快遞的中年男,只一眼就覺得心中生刺。這個站在單車旁邊的中年男穿著一身快遞制服,長袖的,這大熱天真讓人受不了。制服挺新的,但還有清晰的折痕,就像剛穿上身的一樣。但制服明顯偏小不合身,這反而讓他強壯的身體表露了出來,那些結實的肌肉都撐得衣服有些鼓,這人實打實就是一肌肉男!頭上一頂鴨舌帽,但鴨舌帽下的一臉的惡相卻怎麼都遮擋不了讓人不安的情緒,他的臉似被人用滾刀刮過再澆上熱油燙過,凹凸不平不怎麼像是人的臉,橫七豎八就是大小不一的疤痕,難得完整的一些地方又極度粗糙比大號的砂紙都要粗,整體就一面目猙獰令人厭惡並心生畏懼的相貌,心想這人要是出來嚇人化妝都沒有這種效果!
籍聰羽愣了愣,中年男見狀就催了︰「簽個名有這麼難嗎?都指給你看了。」
籍聰羽反應過來,看了看快遞件,是一個快遞信封。
這一個快遞信封讓籍聰羽感到有些奇怪,沒有發件人信息,就寫著籍聰羽收和這里的地址,其他什麼也沒有,電話都沒一個,就隨口問道︰「這快遞件連發件人和電話都沒一個,要是收不到怎辦?」
「這不就讓你收到了嗎,這麼嗦,你快點,在這簽個名就是了,我還趕時間。」中年男說道。
籍聰羽見這惡相男如此催趕就草草簽了字,中年男那個信封將面單撕下就騎車走遠了。
進了屋。籍聰羽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打開來一看,里面是一張A4紙,打著幾行字。
籍聰羽︰
你好!私自來信打擾,還請見諒。本人孟越富,在廣州經營房地產多年,在粵北各地都有所經營投資,人脈頗廣,現更熱心于鄉鎮公益事業,因最近听聞貴佷有意創辦「原生態旅游」項目,更得聞貴佷正在尋求誠意投資合作者,因此本人自薦願與貴佷一起合作發展。如貴佷不吝,請于8月19日晚七時移貴步至鎮上的鴻富酒家商談,本人將親自設宴等待,還請準時蒞臨。
敬上
孟越富
8。17
除了最後的名字是手寫簽下外,其他都是打印碼的字,籍聰羽心里安定了不少,原來是來談合作的,不過信中提及的合作這一事,確實奇怪,這事明明只在村里討論而且是決定跟村民合作的,自己也快作出決定了,會是誰向外人通風報信呢?快遞來信,說明他也知道我將近期作出決定,想不成他是要插隊的心情?他在信中說自己人脈廣,看來一點也不假,想必一些難辦的事情他都可以輕松處理,就這點就得再好好考慮一下合作者這一事了。但是這一個孟越富,自己可從來沒有听說過啊,而且就這樣一張A4紙會不會有詐?還是去問問阿爺先,畢竟阿爺見識經驗都豐富過自己。
籍延阿爺在後院正在整理收割的農具,听說籍聰羽說有孟越富寄來合作意向書,頓時就警惕了起來,馬上放下手上的東西拿起A4紙細細查看。就紙上幾句話,卻讓阿爺看得入神,表情也有些或明或暗的變化。
過了好一會兒籍聰羽問︰「阿爺,這孟越富你听說過不?就這樣一張紙過來像不像有詐?」
阿爺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孟越富,這個孟越富,這信後面的應該是他本人不錯了。」
籍聰羽︰「什麼本人不本人的,這個孟越富有什麼來頭?」
阿爺嘆了一口氣︰「寫這信的孟越富,我跟他曾經有過一些聯系,不過已經斷交多年了,如他在信中簡單的介紹一樣,經營房地產,身家豐厚,近年喜歡對鄉鎮項目投資,附近幾個鄉鎮都有他投資的項目,在這一帶素有‘孟大善人’之稱。而你說有沒有詐這問題,我倒是不怕。」說著就用手指指了指簽名。
籍聰羽細細一看簽名,「孟越富」三字寫得蒼勁有力不失神韻,但看似是用鋼筆簽的,卻沒有鋼筆字的深劃痕。字的筆畫都很幼細,而每一筆的著力點都似有所顧慮,結尾收筆也是常帶徘徊,讓人感到一絲滄桑、磨難並存,而且還伴隨了不甘的心思。
阿爺︰「名字是用毛筆簽的,他本人就從來都是用毛筆簽名的。他的字寫得如他本人一樣︰復雜,讓我看著就煩,也只有他本人才能寫出這樣的字。」
籍聰羽︰「毛筆?現在還用毛筆簽名?呵呵……你說他的簽名怎麼了?什麼本人不本人的,我都讓你搞不懂了。這樣吧,居然是他本人,你也了解他,能不能找他談?」
阿爺沒有回答籍聰羽的問題,只是想了一下︰「這樣說吧,這信既是寫給你的,也是寫給我。」
籍聰羽︰「哦?不明白,阿爺你這樣說我就更不懂了。」
阿爺︰「據我更深的了解,那一個活動在日常的社會領域中的孟越富並不是什麼好人,凡是跟他在生意上有沖突的人,都會突然淡出或者消失,所以,不知道是哪個在等你,這個宴你還是不要去了,而且以後都別跟這些人拉上關系。」
阿爺話音剛落,籍聰羽又感到不安︰「你這話里說的孟越富跟你剛才說的好像不是一個人似的。」
阿爺輕聲張了張口︰「……」似是默認,沒有多余的表情。
籍聰羽接著說︰「你是不是想這樣說,這里有兩個人,你認識的是煩人,另一個你不認識的是壞人,難怪你剛才說本人不本人的,不就兩人共用一個名字而已,虧這些無良的商人,這都做得出,他們這樣做無非就是要做一些違法的事情吧,但你說得他們這麼壞,我不去赴宴豈不是會惹麻煩?」
阿爺︰「你想多了,人家就一個快遞信給你,誠意也就這麼多,所以他也會料到你不出現的可能,人家不會怪你的。」
「也是,就給我寄一封快遞信,不過這封信也算是貴價信了。但再說,這個合作人我想還是在村里產生比較好,我正整理著幾份意向書尼,都是村民寫的。」說著,籍聰羽就把那封信放到一邊。
正說著,李玲璐就開心的進來了。
籍聰羽︰「小璐,這麼開心,是不是有什麼新奇的東西讓你發現了?」
李玲璐︰「阿公、羽哥,早上好!我剛才听別人說在遠處有一座名叫‘困鬼山’的山上有一個山洞,那山洞是日本鬼子挖的,所以叫‘鬼子洞’。這洞里面復雜得很,而且很神秘,相傳那些日本鬼子最後把地獄給挖穿了,也因此激怒了閻王爺,閻王爺于是把進到洞里的日本鬼子都抓到十八層去受刑罰,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但是後來有大膽的村民進去探秘,結果也是有去沒回的,再後來就沒人敢進那個山洞了,直到現在,知道那個山洞的人也不多了。羽哥,一會我們一起去探查一下那個洞吧,這個洞這麼神秘,也許對我們的項目有用處。」
籍延說道︰「你說的那個洞我知道,但並不是你所听到的那樣,再一個,我勸你們千萬不要進那個山洞,里面真的很危險。」
李玲璐︰「危險?阿公你知道得多,你就給我們說說那個洞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不?」
籍延深思了一下︰「好吧。知道那個山洞的人現在也不多了,而一些人是知道一點的,但他們愛發揮想象來哄人,其實不準。其實,那個山洞已經很古舊了,並不是日本鬼子挖的,山名本來也不叫困鬼山,我小時候就經常到哪里抓鳥,那時還沒有日本鬼子來過這地方。現在是叫‘鬼子洞’,而我小時候就一直流傳著叫‘毛人洞’,傳說里面住著‘毛人’也就是現在你們說的‘野人’,而山名也叫給‘困人山’。舊時因為去那個山洞的路有些難走,平時除了村里的獵戶之外就極少有人向哪里路過了。里面很寬大復雜,有地下河水聲,听老一輩的人說洞里有大寶藏。打日本鬼子時,那鬼子在漢奸的帶領下發現了這個洞,為了找到里面的寶藏就把周圍圍了起來,洞口本來就只有半人高,後來日本鬼子將洞口挖大了,也就這一挖,不明真相的人就亂傳日本鬼子要去捉閻王爺把地獄給挖穿了。直到鬼子投降走了,才又有其他人開始接近這個山洞。因為鬼子進了那個山洞,很多都出不來,加上也有人進過那個山洞也出不來,所以人們怕是鬼子躲在里面伺機殺死進去的人,就不敢讓自己的小孩接近,並且叫那個山洞做‘鬼子洞’,加上山名‘困人山’也不怎麼好听,索性就叫個‘困鬼山’,以此來嚇唬那些頑皮的小孩,所以鬼子洞和困鬼山也就一直流傳了下來。那個洞旁邊原先有很多鳥的,我小的時候常常在那里捉鳥,自從洞口被擴大後那些鳥就出奇的少了,可能是被日本鬼子吃光了。」
「那麼,阿公你應該也進過那個山洞吧?能帶我們進去嗎?如果有熟悉的導游,開發這樣的一個洞穴,效果會很好。」李玲璐問道。
籍延阿爺意味深長地說︰「進是進過,但沒深入進去過。最早在我小時候的故事是說那個山洞住著閻王爺的媳婦,閻王爺每次過來探望她的時候就會順道捉人送給她吃。哪天閻王爺沒過來,她就會哭,哭得很是淒涼,說是專門哭給閻王爺听的,閻王爺就是怕她的哭聲,听到了就沒辦法工作得天天過來看她。所以那時周圍的孩子都很怕接近這個洞,怕給閻王爺順走了。也有傳聞說,有個獵戶見到山洞里走了一群像人又像猿的怪物出來,見人就捉,捉到了都給拉進洞里面,一些人進去找,結果什麼也沒找到,而且還賠了幾個進去。也因為這些傳聞,那時大人們都告誡自己的孩子不讓他們靠近。」
「怎麼你說的都是鬼怪抓人的故事啊,把這個山洞說的這麼邪、這麼恐怖,我說得人家都有些不敢靠近那個山洞了。」李玲璐有些害怕。
籍延卻又說道︰「這個洞普通人不是那麼容易接近的,一路上有幾處迷道,走了進去就會轉回來,不是你說靠近就能靠近的。」
籍聰羽有些笑意︰「這就把我們的美女導游給嚇到了?阿爺帶我去過那里兩次,我還是勉強能記住路的,我帶你看一下吧。況且這個洞很好啊,有傳說,有神秘感,我覺得這個洞很有商業價值,可以先開發一段的。」
「羽哥說得對這洞有商業價值可以開發,不如,我們找個時間過去看看吧。」李玲璐接著又有些好奇地說道︰「阿公你小時候經常在洞附近捉鳥真大膽,你不怕遇到閻王爺來探媳婦或者怪物出來捉人嗎?」
「哈哈哈,那時候年紀小什麼都不怕!附近沒孩子敢靠近,就我一個人敢靠近。舊時家里天天都有野味吃,全靠我捉的鳥。」阿爺有些得意的說。
「哇,阿公真厲害。」李玲璐羨慕地說道。
不過阿爺馬上轉變語氣︰「說不害怕這都是假話,說破了就是嘴饞。那時什麼吃的都沒有,一頓飯下肚一會兒就餓了。我啊就心痛我啊,總是在做飯的時候藏上兩塊飯焦,說是給家里加菜的獎勵。為著這兩塊飯焦我就天天往山洞哪里跑,但我就從來不進那個洞,只在洞口附近溜達。說起來也怪,哪里的鳥特別容易捉,我怕捉光了每次就捉幾只,捉了就走,所以在那個洞附近只是短暫的停留,沒遇到奇怪的事。」
「哦,原來阿公小時候也是個貪吃的貨。你每次都在外面捉鳥沒進過洞,但你又說進過去,但不深?是不是也好奇山洞里面的寶藏呢?」李玲璐還是一副好奇的表情。
「那是給鬼子逼進去的!」籍延阿爺有些激動︰「說起來,還真是死里逃生的事情。那一年正值日本鬼子進山找寶藏,來到村里準備找向導帶路,要不就殺死全村的人。那時我呢,我就……」
籍聰羽听著,就知道阿爺準備要大吹特吹了,就插口道︰「有這麼夸張嗎?你不是跟我說過在里面發現了另一個出口,把鬼子甩在洞里逃了出來的嗎。最後怕日本鬼子報仇就逃走避難,而且在避難的時候遇到了啊。」
籍延阿爺接著說︰「我說啊羽啊,如果你阿爺那次真的給鬼子捉了拉進山洞里面,你就沒辦法在這里噓阿爺了,你可要知足啊。」
「原來阿公跟阿婆是這樣認識的啊,難道這就是緣分?阿公能跟我在細一點說說嗎,我正收集這方面的資料呢。」李玲璐好像在听愛情小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籍延听到李玲璐這番少女般的好奇就來興致了,喝過一口茶,口沫橫飛的開始說起勁來︰「說起那段歷史,我又可以跟你們這些晚輩一直說到吃晚飯了。哈哈。你可听好了,這是我家的絕密故事來的,你可不要外傳出去了啊。那天鬼子到村里來,你說怎麼一個恐怖啊,村里……」
籍聰羽听了一會,見阿爺又將講到口都臭了的故事重說而且難得有好奇的听眾,就拋下一句話︰「這個‘鬼子洞’我會考慮一下開發它的,小璐你就听阿爺說說故事,收集一下資料,明天我們到那個山洞看看。我先忙了。」
「好的,你先忙,阿公,你接著說。」
「呵呵,說起剛逃出了鬼子的追捕,從洞口爬出來後,我的心都差不多要跳了出來……」
籍延阿爺一直口水花漫天飛的說著,李玲璐也听得有滋有味。到了晚飯時間,李玲璐听完故事也返回村長家,而籍聰羽到最後也沒有赴孟越富的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