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獵戶啊敖的話不禁讓孟禹忠大吃了一驚,自己在籍家村初遇的男孩原來就是他的兒子,算是緣分嗎。別人說,緣分這事情很奇妙,不論是自己故意使之或者根本不作為,冥冥中都會有只手把有緣分的人聚攏到一起,這是因為上天需要這幫人干一件事。
幾句關心話語和閑聊,已是黃昏。有三個漢子下午時分就外出打獵了,到這時回來,滿手帶著戰利品,有幾只野兔,有野雞,有黃鼠狼,還有一只大黃麂。中間生了個火灶,晚飯就吃現烤的,屋角處的暗格還藏了幾壇酒,拿了兩壇出來。
孟禹忠也想不到這地方竟有這等喝酒吃肉的快活生活。這酒比較烈,幾碗酒下肚,每人都有了醉意。獵戶們礙于山上的生活比較苦悶,這時難得有個人光臨,借著酒意話題一下子就多了。
眼前六個大漢子,為首的是籍敖,是現獵戶隊的隊長,其他幾位分別叫籍固磊,籍楓溪,籍東宇,籍阿弟和籍貳力。除籍敖年紀和資歷最老最有決策力之外,其他幾人都是高大威猛的青壯年,尤其那個籍固磊,可以說壯如蠻牛,但是籍敖他們卻笑話他腦袋最鈍,因為他長得高大,經常進木門都會給撞上門楣的,撞得多了,也就把腦袋給撞鈍了。籍阿弟和籍貳力都相當的聰明,使得一手好槍,也有一定的決策能力,按道理說下一任獵戶隊長就在這兩人中產生了,不過他們雖是一個阿媽生的親兄弟,但常常因為意見不同而固執鬧翻。籍楓溪倒是有一手設置陷阱的捕獵技巧,這頓晚餐就他捉的黃麂最讓人滿意了。而籍東宇,他是各項全能,但全能的人一般不會拔尖,但遇到問題,叫上他包準不會錯。
這一帶的山區包括籍家村在內的幾十條村子都屬于誅野嶺地區,此地區山高林密,常年溫熱多雨而且有些地方還瘴氣重生。自古就是一個不接要沖樞紐的僻壤之地,這里沒有水美魚肥,也沒有五谷豐登的景色,但是山高皇帝遠,王法都是廢話。這里還散落著幾個蠻族,他們世代繁衍于此,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因為漢蠻一直都是各種不同的風俗,而且蠻族一向對外族都有所戒心,接觸和交流是相對的少。也因為外人很難了解到里面是怎樣一種風俗,這些蠻族在外人眼里就顯得很神秘了。
籍家村大概明末就在此建村,那時的誅野嶺是有很多老虎出沒的,傷人吃人的事也經常發生,各村雖有組織獵戶打虎,但大多數都是無功而返,因為這里的老虎很聰明,輕易就能識破獵人所設置的簡易陷阱和埋伏,也因如此,老虎有時會自發的聚集起幾只共同圍村侵擾,生活在這里的村民生活可謂苦不堪言。籍家村建村于此,老虎的騷擾更是家常便飯,但是籍家村是由一大家族上千人整體遷徙而來的,其中也不缺乏獵殺技術高超的獵人,憑借對村子周邊地形的模索和多重陷阱的設置,老虎吃過幾次虧也就不願意接近,村子周邊慢慢的就消除了虎患。
名聲響在村外,誅野嶺一帶就強烈要求籍家村組建獵戶隊以保一方平安。出于建立良好的名聲,也為了與各村互通有無打好關系,更為了消除虎患。經村民一致決定,抽出村里的精干力量組建成獵戶隊,專職上山打虎除虎患。
獵戶隊成立至今,一直都對老虎進行持續不斷的打壓和驅趕,到現在,已多年沒听過虎嘯聲了,這一帶的老虎將近全滅。由于老虎的持續減少,加上村里不斷開墾出新的耕地,一些獵戶也拿到了耕地,也選擇了離開。到現在獵戶隊也就剩下這六人。而剛組建時,由于人多也就有了個編序的習慣,傳至今,這排序的習慣也早已不存在。其實現在的獵戶隊只是個掛名,為的是讓周邊各村還有個安心。不過,雖是掛名,獵戶隊還是要定期上山巡視的。前一陣子,村里就有媳婦就心痛自家漢子整天在山上,吵著就引出了一番關于獵戶隊去留的討論。世事很奇妙,就在對獵戶隊去留上吵得火熱時,消失多年的老虎又冒了出來,還將一個進山的村民給咬傷了,這行將解散的獵戶隊因此也得以重拾舊命上山打虎,這或許是獵戶隊最後的一次打虎除害了。
酒過三分,他們說到了獵戶隊的過去和現況,也慢慢說起了籍家村的歷史。听著,這籍家村還有一個在誅野嶺廣為流傳故事,故事帶有神奇色彩,孟禹忠也是細細傾听,以當消遣了今晚的酒肉。
相傳籍家村先祖原是開國功臣,世代忠良而且一直為朝廷的左右手,但奈何不了官場的黑暗和**,也萌生了厭倦和歸隱之意,但世代的忠良和付出卻換來了在朝野中政敵的林立,為官的籍氏後人為保籍氏一族免受政敵的迫害和誅殺,就想到了遠逃避世。適逢廣州遇海溢之災,地裂數百,海水漫城,屋宇毀損,溺者數千,于是自薦攜族人南下賑災和駐守,領得王命後當即舉族連夜起程。
不想路程過半,從朝中傳來了壞消息,說這籍氏一族帶上了數代人貪污搜刮所得的無數財物變節潛逃,還沿路張貼滿了對籍氏一族的通緝令。可以料想,這是一起有預謀的陷害事件,籍氏一族本想原路返回向上伸冤並要求嚴辦誣陷者,不想返回的原路已經被人為的設置了重重障礙,返回朝廷伸冤已是切底無望。但繼續按原路向前走也是不可能了,而且周邊的誅殺聲此起彼伏,這前無去路後有殺兵的,為首的族長索性帶領族人潛入荒山野嶺,以待適當的時機再返回伸冤。
但謠言傳遍九州,這籍氏一族潛到了荒山野嶺也未能逃過被人發現和追殺的命運。一路南逃,逃得可是辛苦了,路過的地方盡是偏僻而且人煙稀少的地方,覓得好地方會想建起村子安住,但是人心的貪婪和黑暗迫使籍氏一族要不斷南移,村子是建起了,但很快又得放棄,又重新建起了,接著又放棄。整整經歷了一代人,中原朝廷不斷動蕩和巨變,那張通緝令已被世人所淡忘,但人們對于金銀財寶的追尋卻遲遲不肯罷休。最後籍氏一族來到了誅野嶺這里,並在一個高山盆地覓得新村址,到此可謂是歷經了千辛萬苦。
誅野嶺的偏僻而且相對封閉,地形又復雜多變,攻守憑山險就可互易,還有各蠻族混居其中,朝廷因這里不起戰略意義,又遠離中原,管治都是全權交給知縣來管理,不過知縣對這里的人民來說都是掛名的,根本管不到多大的地方,所以,這誅野嶺自古就是孕育強匪強盜的溫床。籍氏一族在誅野嶺建立籍家村的時候,誅野嶺就盤踞著四撥大土匪。這四撥土匪都各自建了匪寨,分別是虎目寨、七牙寨、東堂寨和盜風寨,統領的都各自有三百多號人。這些匪寨的地盤都是靠武力打出來的,平時雖說河水不犯井水,但各自恩怨都很深,要是利字在頭難免就刀槍相見了。話雖這樣,匪寨對自身地盤里的村子都會給予相應的保護,只要在一定時期內交足保護金,保管一年到頭都安心。但籍家村所扎根的地方正是四撥土匪的公共地盤,新到的豬肉誰都想吃,解決的方法倒是有一個,那就是一起收保護金。
四撥土匪察覺到這個新村子是在籍氏一族剛選好村址的第九天,那時村子四周的樹木都給推倒了,寬大的空地上有了一些封頂的木房子。土匪首領可是二話不說的都相繼派人來收保護金。為買一方安靜,也為免除刀劍染血,籍氏一族深知這種保護金的妙處,老早就備好,就等他們上村。當四撥土匪相繼過來叫囂時,籍家村也就爽快付錢。財去人安樂,籍家村也就這樣得以安定的建立起來。
好日子倒是過了一段不長的時間,不過,那些關于籍家村攜帶著無數金銀財寶的傳言也跟著籍家村的建立而傳至誅野嶺。當土匪發現自家眼皮底下竟有一位「大財主」時也是驚喜了一番,打鐵趁熱,搶劫趁黑,剛一听收消息的土匪首領馬上就召集全寨人馬連夜趕來討伐。不過,這撥土匪的動靜讓在外的獵戶隊員得知,當即將這一消息通報給獵戶隊隊長,隊長倒是咪咪轉眼一想,就讓人將籍家村藏有大量財寶的消息送到另外三撥土匪哪里,並警告他們已經有一撥土匪出發了。
三撥土匪得知這一喜人的消息也是馬上全寨出動,務必要第一個趕到籍家村。就在四撥土匪趕上了路,隊長又讓人秘密的設置路障拖延那些趕得快土匪,讓四撥土匪不覺間同時都趕到了一個山口,並暗中讓他們一定要互相扭打起來。
土匪間除了利益上的友誼就是兄弟間俠義,但是這四撥土匪有的只是利益上的友誼。同時相遇在一個山口當即就互相扭打在一起。四撥土匪打得都不是滋味,廝殺得混亂一團,最後四個土匪首領竟對上了頭。
四首領相遇,「八目共賞」,馬上叫停各自人馬。這時地面上已經躺著三十多人了,清點了一下人數,各寨死傷的都差不多。
這些首領可都不是傻子啊,馬上就明白是給人下了套。可怒之余,當即化干戈為貪婪,叨叨絮絮的就把籍家村那無數財寶的分贓方法商議定了。
很快,聯合到一起的四撥土匪,浩浩蕩蕩千把人的隊伍摻雜著東倒西歪的寨旗,趕在陽光照滿山谷的時候就來到了籍家村的外圍。
籍家村得知土匪要來圍村,也是連夜將婦孺撤離到山上。村外圍是幾道鹿砦,土匪沒有進來,順著鹿砦將村子一圈。土匪首領聚集到一起即下令眾匪叫囂,喧囂的叫喊聲在村外隨即響起,聲勢之大讓人不禁心驚膽顫,這眼看是要滅村滅族來了。
這些土匪可謂皆是窮凶極惡之人,看誰誰都欠揍,但要是遇上了這種集體圍村的事情,對他們來說反倒是一件舒心的戲謔事情。無他,在土匪眼里,這誅野嶺地區就是他們的「皇土」,生活在里面的人都是他們的奴隸。
但叫囂聲隨即被一種吼聲叫停,這種聲音土匪們倒是熟悉的很,就是老虎的叫吼。不想這村子里居然有老虎出現,四個首領倒是有些新奇。放眼觀望間,村里陸陸續續的走出一些村民,目測就百號人,但為首的是一身體瘦弱的人,這人手上拉著三條鐵鏈,鐵鏈圈拉的竟是三只赤眼白額大老虎!
一看到老虎那獨特的赤眼,在場的人無不驚叫,這老虎,這幾近人高的強壯虎軀,這黃中帶紅的火焰眼,這,這三只絕對是「虎王」!
不想這籍家村將誅野嶺其中最凶猛的三頭虎王給馴服了回來,千把號的土匪馬上炸了鍋,驚呼一片,但是驚怕很快就停了下來。
虎目寨首領叫囂,「拿三只小蟲就想嚇唬人?別笑大了我的口!聰明的就將金銀財寶統統都交出來,不然,我讓你們過不了今天!」
土匪的叫囂聲又再次重振了起來,但是這籍家村的百號人倒是不為所動。一個持拐杖的老者一拐一拐的走出人群,用手逗了一下三只虎王,敬說︰「各位首領,我是籍家村獵戶隊的隊長,因歲數最老,所以村眾都敬稱我做籍太爺。今日,各寨首領興師討伐我小小的籍家村,想必本村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但本村在年初已給各寨送去了本年份的保護金,而且村民都是掛念平靜生活之輩,平日更是無多生事端,各首領圍村討伐的具體因由還請詳說。」
東堂寨首領叫囂︰「你這老不死的別給我多廢話,把你們收起的金銀財寶都統統交出來就行了,別為了錢財而不愛惜性命,在此枉丟了就不值。」
籍太爺︰「本村所送保護金已是傾本村之力,首領要多收保護金就請容本村多些時日,當必一一送至。」
「誰要你那丁點保護金,別把老子給惹火了,老子沒那個耐性。」說完,手一揮,四周伸出了一圈弓弩。
籍太爺張手就抱拳求饒︰「慢,慢!請容我老籍某一言,請容我老籍某一言!」
手又揮了揮,弓弩盡數收起。
「這,這……」籍太爺吱唔了一會。
「吱唔什麼,快說,我不耐煩了。」說著就自個舉起弓弩對準了籍太爺。
籍太爺急道︰「不瞞各首領,本村一族確曾攜帶有一些財物,但並不是外界所傳的那麼夸張,最多就是給四位首領交幾年的保護金而已,你們千萬別信那些傳言啊,那些都是誣陷我籍氏一族的話,是要我籍氏一族永受寇追之苦啊。人心難測,世事多艱,本籍氏一支只願平安度日,百般逃命于此,不想流言緊隨而至。各位首領興師來討伐,無法是听信了流言,還望各首領切勿誤信,還請體察我籍氏一族的艱難啊。」
「體察?我管你現在就挖地埋了自己。」即扣動扳機。
弩箭並沒有對著籍太爺身上射去,只射到他旁邊的地面上。但籍太爺倒是大吃一驚,拐杖離地就是一個摔倒,周圍的土匪馬上就笑噴了起來。不想旁邊的三只虎王也受了驚嚇,當即吼叫起來,躍躍就要向四周爭跳開去,感覺後面的那個牽鐵鏈的人根本制止不了。四周的土匪見虎王這般爭跳倒是安靜了下來,凝住氣,土匪間那快樂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繃緊了。
籍太爺撐起,拍了拍灰塵,模了一下三只虎王的額頭,虎王就很安靜的舌忝起籍太爺的手來。
籍太爺不緊不慢的說︰「不瞞首領,本村已沒有再多的財物貢獻給你們了。」
七牙寨首領︰「你不是說攜帶了金銀財寶的嗎,那些又去哪里了,快交出來。」
籍太爺︰「這位首領倒是問對問題了。」七牙寨首領有些得意,轉了兩下頭看了看旁邊,意思是我比你們都聰明,但籍太爺接著說,「這些金銀財寶都給山里的蠻族給搶去了,沒有了這些錢財,我籍氏一族也只能逃命至此,我們剛馴養了這三只虎王為的就是要在蠻族手上搶回這些財物。這幾天正要動手呢,不想各位首領已听到流言了。要是各首領不打緊,容我幾天時間前去搶回財物,到時再給各首領奉上,如何?」
七牙寨首領︰「你這死老頭開什麼玩笑,想騙誰?我管你現在去哪里,你就給我把財物都交出來就行,要是我下令讓兄弟搜的話,那可就沒這麼客氣跟你說了。」
籍太爺︰「不,不,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大可可以進去逐家逐戶搜的。」
七牙寨首領于是叫了幾個人去搜,一會,那幾個人就匆匆的跑了回來,說村里的房子都很簡陋,基本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手下這樣一說,七牙寨首領倒是發怒了︰「你們這群臭東西,說,都把財寶藏哪了?不說我就不客氣了。」
籍太爺︰「搜,你們都搜了,要是有那麼多財寶,你們會沒發現嗎?再說,你們這麼多人我就不怕死嗎,有什麼值錢的我能拿出來的都拿了,但我們就是沒有嘛。」
四位首領听到這話也是難以下咽,八目相看,于是又商議起來。良久,盜風寨首領叫道︰「保護金也是錢,你現在就給我帶路,我保證蕩平這些蠻族。這等蠻族現竟敢欺負到我頭上來了,連我地盤上的人都敢搶?這等羞辱我怎可以忍。兄弟們,經我們四寨一致商議,為了維護誅野嶺的安寧,我們這就去鏟除這些蠻族,為我們雪恥!」
首領就是有號召力,這千人軍的當即士氣大旺,高呼吶喊,搖旗助威,這等氣勢,實有將大山夷平,大江阻斷,不可阻撓之勢。
土匪間叫呼完畢,不想,籍太爺卻說︰「你們還是別去了,口號喊得響,我怕你們打不過這蠻族。」
土匪剛誓師就招來了籍太爺冷潑的一瓢水,四位首領頓感羞辱,咬牙切齒大罵︰「你這老不死的,竟敢在此長他人志氣,滅我威風,納命來!」當即對著籍太爺就是一弩箭。
這土匪手上的弓弩是用誅野嶺特有的濕水楸和虎筋做成的,這濕水楸彈力極其霸道而且不易變形,虎筋則是堅韌十足,能受起上千斤的拉力。話說三國時呂布轅門射戟拿的麒麟弓就是用虎筋做成的,誅野嶺的這把弩用這兩種材料做成可謂是力透千斤,並且精度奇高,射程特遠,麒麟弓能輕易射到一百五十步(21米左右)開外,但這弩要是平常兩百步開外打到石頭里,是入石達三分之多,要是打著人,便可馬上把人貫穿而死。這把弩配有個響亮的外號叫「探心弩」,關于這名字其實是從一個神話故事中得來的。故事簡單的說就是有一只成精的虎王拿著這把探心弩和一條神龍爭搶這個誅野嶺的地盤,那神龍有一個捉模不定的龍心保護著不死身,這心要不是神器是不能傷及半毫的,不想這探心弩一箭就探得龍心所在,帶著龍心直穿而出,失去龍心的神龍當然是喪命了,所以,這誅野嶺從那時起就是老虎的天下。
東堂寨首領對著籍太爺就是一弩箭,弩箭夾帶著刺耳的呼聲不等眨眼就到了眼前,這是要直接命中額頭眉心,死亡只在一瞬間。但是這籍太爺只是簡單的手往眼前一抓,並無其他多余動作,更沒有什麼持拐杖沒力而倒,瞬間,手上就出現了一根弩箭,這是硬生生的把探心弩射出的弩箭給接住了。
在場的土匪無不被眼前的老頭子所震驚,同時也產生畏懼之心,這是什麼人啊?竟能這樣輕易就把弩箭給接住了。
四位土匪首領更是驚訝得連口都合不攏,「這……」
籍太爺拿著弩箭目視的測了測直度,接著手彎了彎韌性,說︰「這樣的箭要不是站得近是射不死他們的,只能射傷一點兒。」當即從腰帶上解下一個袋子,袋子里裝的都是黑色的粉末,「就你們這些刀劍,我看是給他們捶背抓癢都覺得不夠,用這些吧,只要你們把這些東西涂在箭頭上,要是把他們打流血了,保準他們死得快。」
盜風寨首領從驚愕中回過神,叫道︰「就你這隨口一說,是要看不起我們啊。老不死的,你是嫌命活得太長是吧,要是每人一箭,你就算接得了十箭也得變豪豬。」
籍太爺︰「別這樣說,我這一把年紀的,也最多就是那三五年,我不吝惜,只是替你們這些後輩擔憂而已。我據實的說,你們雖集齊四路人馬上千號人,這口號喊得倒還可以,我也很久沒听過這種叫喊了,但,要是你們直接跟那些蠻族打起來,遍地尸骸的到是你們。」
土匪中就有人不服了,叫囂︰「首領,別跟這老不死的多廢話了,剛才他只是一時運氣接到了弩箭,要是再來一箭他必死無疑,看我的。」說著就要射弩。
虎目寨首領︰「別。」當即伸手阻止,「這老不死的有這種不要命的氣概,我倒是有幾分敬重,但是,老不死的,你不要命,不等于你身後面的人不要命啊。」當即射出一箭。
箭直接射向籍太爺身後的人群中,人群一陣騷動,推踫著就跌倒了三人,但沒有人中箭。
虎目寨首領大笑,「看到了吧,孫子就是孫子。」隨即四周的土匪都大聲的笑了起來。
籍太爺後面的人群可是憤怒的燃燒著,三只虎王各自怒吼了一聲,但籍太爺逗了一下老虎,笑說︰「俗話說,不听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是勸你們多珍惜性命,別枉死了沒人給收尸。你對我們這群人使強倒是可以威風,要是我們發難你們也是奈何不了的,我心一向向善,只是不想再多見鮮血,听我一言,還是早些回去,你們要的財物我給你們送上就是。」
籍太爺這般一再退讓,並不是懦弱所致,實屬生平手中曾沾滿了無數生命的鮮血,到此時已是對生命有所覺悟,願一心向善,不想再多見流血而已。
不想,籍太爺這番話卻讓剛才那個土匪叫板道︰「死算什麼,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你這老不死的,老是在這里笑罵我們,是可忍孰不可忍!首領,就讓我來給他一箭,看他能不能接!」
這虎目寨首領倒是又一次制止他,「別在此亂說話,給我閉嘴!」
七牙山首領也是急說︰「給我閉嘴,你在這算個鳥?回去看我弄死你不!」
另兩位首領也是想出口,但見前面兩人已開口也就收住了。
這些首領倒是明白,要是籍太爺再空手接下一箭,就會嚴重打擊士氣。另外,對這支獵戶隊是不曾有過了解,這次單就這一個籍太爺就把弩箭給接住了,這可是前無古人啊,自古強將手下無弱兵,前面三只虎王就可以說明這獵戶隊都是強兵,相比本方只是臨時聚集的四撥土匪,難保各人都有個算盤在精打,對敵人實力的估計不足,貿然的開殺弄不好會讓他們反殺過來,所以,當前應是穩住局面,等待對方露出破綻,到時是開殺還是找個台階下台散走就可以定下了。
氣氛一下又繃緊了,這時籍太爺又笑了笑,問︰「小子,叫什麼來的。」
「樹仔!」
「樹仔,你可以出來一試,我這里的人任你挑。」
四首領听得害怕,正要攔住,不想這樹仔就自個跳了出來,見攔也攔不住就只好一旁看變化。
樹仔吐了一口痰,叫︰「我大爺就手上這把弩,死在它箭上的人都可以堆成山了,我讓你隨便點個人出來,我陪他玩玩。」
籍太爺拐杖觸地,大笑道︰「那就我來吧!」
樹仔︰「你?」
籍太爺︰「怎了,剛才你不是說要給我來一箭嗎,這好,你就向著我來一箭,死了你贏,而我捉住了弩箭就我贏。」
「你這是找死的茬,我送你!」
話還沒完,一箭即已來到籍太爺眼前。籍太爺也是手往上一抓,一支箭又一次神奇般出現在他手上。
現場的土匪又一次大驚,這個持拐杖的老人家就這麼輕松的就抓住了弩箭,這人是怪物嗎?
籍太爺將箭往地上一丟,樹仔也是從呆滯中回過神,大吵著︰「這,這,不算!我沒拉好弦,根本沒力。我們不比這個,來,你,你這毛孩,一聞就是滿身的女乃臭味,大爺教你射弩。看好那邊樹上的蜂巢。」話剛落,手指兩邊各一指,箭已經應聲射出,正中將近三百步開外的一個蜂巢,隨即伸出手中的弓弩,「你要是射中了就算你贏!」
只見樹仔所指的人看著瘦弱得很,風再大一點就可以吹上天了。但就這個瘦弱的人,隨手就撿起一塊小石頭,稱了稱手感,就向遠處一砸,弧線劃出,那個三百步開外的蜂巢就碎掉了。
樹仔睜的眼大,傻傻的看著這個瘦弱的人,不過弩箭一閃,樹仔當即倒地不起。
四周眾人隨即望向弩箭來的方向,只見七牙寨寨首領又裝上了一箭,大聲斥罵道︰「誰讓你出來獻丑的!要是誰在不听號令,擅作主張,下場都就是這樣!」
突然旁邊一個怒吼︰「你這個殺千刀的畜生!」虎目寨首領把刀抽了出來,「敢殺我的兄弟,我這就給你剝皮!」
鋒利的刀刃劃過,直取七牙寨首領的要害,但是弓弩就身一擋,也護住了個全身,跳開幾步,邊收起弓弩邊抽出利刃橫在面前,舌忝了舌忝,「你這是要翻臉了是吧。給你選一個死的方法。」
盜風寨首領則在一邊叫停︰「弱者是不能在我們這行混的,這是要清理敗類。再說,這人不听指揮,破壞了我們的協議,虎目寨你們可以現在退出,別說我不給你面子,再出現這種不听指揮的情況,都該殺!」
這時籍太爺倒是做起了和事老,「你們剛才商議的是什麼我就不得而知,但你們這就打起來,不是兩敗俱傷了嗎,要是死了,對死者也只是同樣的一聲嘆息。但你們就這樣去蕩平那蠻族,這是必定枉送性命的,只是樹仔比你們死得早一點而已,你們還是放棄爭執各自回寨吧,到時我們把錢財搶回來了,當即馬上給各寨送上。」
四位首領見識過這籍太爺的抓箭之技,此時心中已燃起了敬畏之心,被他這樣一說,倒是把怒氣給吞了下去,雙方收刀,四家冰釋前嫌再次一致對外。
四位土匪首領表面上雖是一致對外,但實際貌合神離,心中各有盤算,不過因為對利益的追求這點是共同一致的,所以之前就商議集四家之力去把蠻族搶來的財寶給搶過來。四寨首領對于外面的傳言是深信不疑的,理由是籍家村要不是藏有大量財寶,也不會逃命至此,大可以用財寶買通一方官員從此改名換姓,也是逍遙的生活。而各寨又深知這誅野嶺的蠻族很厲害,把籍家村的財寶搶了也不奇怪,這次能結成一伙攻打也是相當的有優勢,到時要是搶到財寶後各自分得一部分都是十分可觀的,而要是讓這籍家村自個去搶回來,到時就難保這村子會發展成為新的土匪寨與自家競爭,那就問題大了。
盜風寨領笑了笑,對籍太爺說︰「不,不,這是我誅野嶺地區的嚴重問題,這次我破例出面為你擺平,你看我們可是做足準備而來的。為了誅野嶺地區的安寧,這是我必須要負起的責任。說,是那個山頭的蠻族,我這就去蕩平了那山。」
籍太爺搖了搖手︰「你們太弱了,這是去送死啊。再說,這蠻族都居住在山洞里,你們是要如何逼得了呢。」
「我說你這老不死的老頭,怎這麼多嘰歪,听好了,我們各寨能扎根壯大在誅野嶺都是有過人的能耐的,這誅野嶺我倒還沒听說過那個蠻族有實力跟我們四寨聯手較量,你是給嚇蒙了是吧,就我這一寨子人們,每人一把探心弩,別說一個蠻族,來多幾個都給我躺下。你只管做我寨帶路的就行了,其他不用你管,只要你肯帶路,我今天也大發慈悲放你們村一條生路。」東堂寨首領罵道。
籍太爺身後突然跳出一小子,跑到中間,罵道︰「別說是籍太爺,你們全部人加起來連我一根毫發都傷不了,別在這里獻丑,籍太爺是慈悲為懷指給你們生路,你們偏要送死,這誰也擋不了,好走,不送。」
這話一出,馬上引來四面土匪一致的喊殺聲,但是這個突然跳出來的小子卻大笑,又道︰「籍太爺都給足你們面子了,你們就只會喊口號的份嗎,不敢來接刀?在我眼里,你們那叫聲簡直就是在哭喪,別嘰歪這麼久了,看,我連口唇都干了,我今天站了那麼久,就是等著你們來上刀的,唧唧歪歪一整天,還是個男人不!你們倒是走就快點走,要是上刀就沖進來,我也好把你們的尸體料理了早點回家睡覺,你看我這眼,十多天都沒睡了,困得要死,要不我直接賣個破綻給你們,好讓你們一起圍上來,怎樣?」打了個哈欠。
這是何等囂張的話啊,四面的土匪都怒目圓睜,簡直要把這個小子扒皮吃肉,當了土匪這麼久,哪里受過這樣的侮辱。四周土匪異動,天上就飛出一圈有層次的弩箭,來得可是十分凶狠,把小子四周的逃路盡數封死,這也是土匪間慣用的殺法,全包圍,無死角,瞬間致命,保證百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