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給趙傾官把了脈,紅岫趙文斌趙紅艷還有趙夫人都守在旁邊,只听太醫說道︰「趙大人有輕微的心悸之癥,所以切忌讓大人上火,多順著大人的意思才好。」太醫又開了一個方子,然後又趙文斌親自送了出去。
這樣的事自然不能讓其他人知道,要是泄漏了出去,專程有人來氣趙傾官就不好了。這太醫也是和趙傾官有交情的,當初說紅岫中了一月眠的就是這位太醫,其中的厲害之處他自然也明白。
紅岫听到趙傾官心跡嚇了一跳,這在前世不就是心髒病嘛,在前世心髒病也不是那麼好治療的,何況是在醫術這麼落後的古代了。想到這些,紅岫的眼楮不由就紅了。
趙傾官在床上做了起來,他也就是剛剛那一陣心痛難耐,現在已經沒有事了。紅岫連忙上前去扶,卻被趙傾官推開了,「為父可沒有那麼脆弱!」然後又看著趙夫人。
紅岫說道︰「父親要是不舒服就不要不要再過問了,過去的事就過去吧,我的耳疾已經好了,我不在乎的。」逝去的人再怎樣也活不過來了,要珍惜當下才行,她不能再失去父親了。
趙傾官卻是說道︰「可是我要為閑娘討一個公道。」然後他又看向趙夫人說道︰「那時候你家勢大,娶你本來打算借你家的權勢,可是我是自負的人,終究是沒有用你們的權勢,全是我自己努力爬上來的,我一點也不欠你。」
這一點趙傾官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當初他同意娶趙夫人,沒有愛只是為了權勢,可是最後他還是沒有用裙帶關系,憑著皇上對他的賞識,自己走到了人前,他不欠趙夫人也不欠她的家族任何。
「是我當時想差了,若是我能忍住權勢的渴望,就不會娶你,那麼閑娘就是我的正妻,也就沒有你的存在。可是我沒有因為愛閑娘,就讓她威脅你的地位,你不該趁著她懷孕,對著她下藥。她不是難產死的,是被你害死的,妄你還與她姐妹相稱,你…」趙傾官又捂住了胸口。
紅岫流著淚給他扶胸口,卻是什麼也沒有說,失去愛人的痛,就和失去父母的痛一樣的,那是生生的從心口挖去一塊肉,時時相伴的人,豈是那麼容易就接受她不在了這樣殘酷的事實。
本來正常的死亡就令人無法接受了,何況是知道是被人害死的。
趙文斌送太醫回來,看著父親瞬間像是老了十歲的樣子,心里也是疼痛萬千,對著趙傾官跪下來,「請父親保重!」他除了這句話真的說不出多余的來了,這種痛他沒有體會過,卻也知道必是痛不欲生的。
男人本來就是輕易不流淚,只會將傷痛往肚子里。
趙傾官又對著趙夫人說道︰「當時的穩婆被你害死了,可是她卻將接生閑娘生產的事情,告訴了別人,她說閑娘當時雖然拼死生下了紅岫,但是卻沒有死,她只是身子虛,若是好好的調養,是能活的。」
「而你對我說的,卻是難產而死。知道為什麼別人記得這麼清楚嗎?因為閑娘對穩婆說︰哪怕割開她的肚皮,也要將孩子活生生的取出來。這樣的話語,又有幾個人能忘記?」
紅岫听到這樣的話,眼淚流的更凶了,母親為孩子總是無條件的,就像是陳有卿的母親楚氏一樣,只想將最好的給孩子。而她的母親,卻是就算是自己死,也要生下她。這一刻紅岫感覺,若是她不追究,就是對不起她的生母。
此時此刻紅岫醒悟,她要給生母一個交代!
紅岫說道︰「我十歲的時候,大冬天里被人推下了池塘,可是手中卻抓著一個手帕,那手帕我一直留著,蘇杭的錦緞不是誰都能用的。我醒來之後便將這件事忘了,甚至十歲之前的記憶都忘記了,直到上次中了五石散之後,才想起來的。」
當時紅岫醒來的時候,手中便攥著一個帕子,她初來乍到不知道這帕子有什麼含義,便自己保存了起來,知道上次中了五石散,戒毒的時候精神恍惚,隱約看到好像是有人推自己入池塘的,然後便聯想到了手中的帕子。
趙傾官沒想到紅岫說的十歲的事情是真的,因為當時只有她們兩人,所以這件事他並沒有查到。
紅岫接著說道︰「你應該是知道我是裝出來的痴傻才對我下手的吧,你妒忌我的姨娘,你可以允許她的女兒想傻子一樣活在世上,卻是不允許她活的完好無損吧!」
「十歲之前,我和翠萍姑姑都在放著你,翠萍姑姑最後出嫁了,我終究沒有躲過你的算計,十歲的時候去了閻王殿一趟。」知道現在所以的事情都清晰了起來,十歲之前的紅岫,一直在防著趙夫人。
一直沒有說過話的趙夫人,對著紅岫說道︰「你比你的姨娘聰明多了,她除了溫柔似水,總是勾引人之外,其他的她還想什麼也不動。」
紅岫卻說道︰「真的不懂嗎?不懂的話,你都得不到父親的心,為什麼她卻能得到;不懂的話,為什麼當初你們在一起的時候,別人永遠只會記住的是她;不懂的話,你主持中耿,她卻能安安穩穩的享受;這些真的叫不懂嗎?」
「我又是怎麼活下來的,別告訴我我小時候你沒有對我下過手,要不是姨娘留下來的人脈,我會活下來嗎?」紅岫一字一字的說給她听,毫不意外的看著趙夫人的臉色越來越白。
「而你才是那真的不懂的一個,她得到了她最想要的,在女人最絢麗的時候,將自己的影子深深的烙印在了她愛的男人的心上,總算是她死了,同樣你也沒有爭過她不是嗎?」
這是活人永遠沒有與死人比的地方,死去的人,別人記住的永遠是她的好,哪怕是一丁點的好,也會被無限的放大,成為她的兩點。活人又憑什麼與死人爭呢!
趙夫人終于眼神呆滯了,她一生中最大的快感就是害死了閑娘,讓她沒有辦法再與自己爭,可是現在又是什麼,就因為被自己害死了,所以才永遠也超越不了了。
紅岫還嫌打擊的不夠似的,說道︰「若我是你,我不會讓她死,我會讓她看著她深愛的男人怎麼變心,讓她知道愛人慢慢遠離自己痛苦的滋味,而你卻是成全了她,你真的很可悲,從頭到尾都是蒙在谷里的那一個,這都過去了十幾年了,竟然是還沒有明白。」
紅岫用可憐的眼神看著趙夫人,這個女人可以說真的很可悲,被家族當成了犧牲品,然後想要爭取自己愛情的時候,卻又用錯了方法,這樣的人縱使多活了十幾年,也定然是痛苦的吧,歲月已經給了她懲罰。
趙夫人因為紅岫的話,終于崩潰了,她哈哈的大笑著,對著趙傾官說道︰「看到了吧,這就是你愛的女人,溫柔的外表下,卻是處處充滿了算計,可是你卻把她當小綿羊一樣,處處的寵到了心尖上。」
「知道我最恨你什麼嗎?你雖然來我的屋子,卻在我面前談論另一個女人,你讓我清楚的看著,你對她的喜愛,既然來我的屋子,為什麼還要這樣惡心我。」趙夫人憤怒的說道。
趙夫人一瞬間將裝在心中十幾年的委屈全都說了出來,可是紅岫還有趙傾官一點也沒有同情她,因為她真的不值得同情了,恨就是恨,當初為什麼不直接對趙傾官說出來,卻是要裝成喜愛的樣子,然後在背地里卻是害她的性命。
可以說閑娘用的算計,完全是為了贏得趙傾官的喜愛,最後不惜賠上自己的性命,但是她肯定也是值得的。她可以這樣做,為什麼你就不能呢,卻是用這樣陰損的招數,反而卻是成全了她。
趙紅艷和趙文斌知道了當年的真相,都是很是吃驚,而自己敬重的母親,卻是這樣的人,這讓他們一時間竟是沒有辦法接受。
就是因為維護她的形象維護的太好了,而今天的沖擊又這樣的大,趙文斌還有趙紅艷看著趙夫人,心中真的想要問一問︰你真的是我的母親嗎?
趙夫人終于發泄完了,無力的跌到了地上,趙文斌和趙紅艷都伸出了一只手,想要去扶她,可是腳卻是像釘在了地上一樣,就是邁不動腿,最後兩人齊齊的垂下了說。
紅岫卻是上前攙起了趙夫人,將她安放在了一張椅子上,說道︰「你活著又怎樣,不一樣活得這樣痛苦嗎,要治你的罪,真的沒有必要了,因為你受的折磨是會跟隨你一輩子,這是你自己中的惡果,別人都救不了你。」
還要怎麼救,十幾年的痛苦,現在更是有更大的痛苦在等著她,她的一聲都會活在不如一個姨娘的陰影里,永遠也無法再擺月兌。
趙傾官這時也听到了紅岫說的,看了一眼她,又對趙夫人說道︰「你回去吧,沒有事情就不要出你的院子了,至于文斌和紅艷的親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趙家也是主子少的人家,趙夫人不主持中耿了,算是連個能出面應酬的人也沒有了。
趙傾官說完,趙夫人身邊的丫環婆子便將趙夫人架了出去,趙夫人以後算是只能呆在自己的院子內了。
紅岫看著趙文斌還有趙紅艷呆滯的樣子,不知道該怎樣勸他們,這件事的起因,就是她的姨娘,還有趙夫人對她下毒才引出來的,不能說與她月兌不了關系,但是她不後悔,這個公正是要給她姨娘的,否則她會良心上過不去。
若是以後趙文斌還有趙紅艷因此疏遠紅岫,紅岫也會接著,她現在在陳府並不需要仗著趙府的勢,陳有卿就會護著她,若是需要借趙府勢的時候,那她也沒有必要呆在陳府了,不能保護她的男人,要了又有何用。
紅岫做好了與趙文斌和趙紅艷生分的準備,趙傾官卻是對著趙文斌說道︰「不要忘記你答應為父的,要好好照顧你的妹妹。」這是趙傾官早就對趙文斌說過的,不管什麼情況下,都不允許他反悔。
趙文斌看了紅岫一眼,對著趙傾官說道︰「孩兒知道,請父親大人放心,還請父親大人保重身體。」紅岫也擔憂的看著趙傾官,今天一天他就犯了兩次心悸之癥了。
「不用擔心我,暫時還死不了。」趙傾官說道,守奸派還沒有找到下一個的派主,而趙府內趙文斌也沒有真正的掌權成熟,所以他就算是死,也是死不瞑目的,等到他一切安排好了,才能去找閑娘,下一世他必然不會為了權勢,而讓她委屈做妾了。
趙文斌看著趙傾官身上的疲憊之態,深深的刺痛了他,都是自己太無能了,竟是一點也不能為父親分憂,此時此刻,趙文斌更加迫切的想要歷練,更夠更快的撐起趙府。
「紅岫留下,你們兩個出去吧!」趙傾官對著趙文斌還有趙紅艷說到,等兩人離開之後,趙傾官對著紅岫說道︰「趙家沒有主母了,你要不要回來坐鎮幾天?」其實就是想要紅岫回來陪陪他。
紅岫點點頭,父親現在這麼虛弱,她也不安心就這麼回去,于是說道︰「讓四妹妹還有六妹妹也一起主持中耿吧,這樣她們出嫁之後,不至于什麼也不動。」趙傾官疲憊的點了點頭,一會兒之後竟是睡著了。
紅岫輕輕的給趙傾官蓋上被子,離他近的時候,卻听到他低低的吐出兩個字,「閑娘。」紅岫的眼眶又紅了,她不知道父親愛姨娘有多深,但是卻是可以從他老了不少疲態上看出,他內心必定不好受。
紅岫給趙傾官蓋好被子之後,然後輕輕地退了出去,門外有青杏和青橘等著,于是紅岫對青杏說道︰「回去對三爺說,我父親不好,我要在這里住幾天侍疾。」青杏領命而去。
紅岫便帶著青橘會自己的小院,因為這是在前院,也正好踫到了趙二,一瞬間讓紅岫想起了田三娘,她還說過要接三娘來府中玩呢!
趙二也看到了紅岫,立刻上前來見禮,「大姑女乃女乃安,恭喜大姑女乃女乃治愈了耳疾。」現在五小姐也已經出嫁了,以前只喊姑女乃女乃,現在卻要區分開了。
紅岫點了點頭,對青橘說道︰「你去吩咐廚房,讓廚房做些清淡的出來,一會兒等老爺睡醒了,好服用。」青橘也離開了紅岫。
這時紅岫才對趙二問道︰「你可有成親?」以前不關心府中的事,對趙二的情況也不知道,所以她便直截了當的問道。
趙二心中閃過田三娘亮晶晶的眼楮,她每次看他的時候總是亮晶晶的。趙二老實的面孔上也出現了不自然,但是還是對著紅岫說道︰「回大姑女乃女乃,屬下沒有成親。」
紅岫又問道︰「那可有定親?」趙二還是搖了搖頭。
紅岫這才問道︰「那可有相中的姑娘?」紅岫一問,趙二的心中又閃過了田三娘,不過他不知道三娘有沒有定親,要是他直接說相中了三娘,豈不是壞了人家的名聲。
又是趙二又搖了搖頭,于是紅岫又問道︰「那麼我給你介紹一個姑娘怎麼樣?也算是答謝你保我性命之恩。」趙二的心中卻是愣了一下,大姑女乃女乃要給自己介紹姑娘,這是多麼大的榮耀,可是自己為什麼沒有一點高興的感覺。
可是主子賜不敢辭,趙二還是說道︰「請大姑女乃女乃做主。」
「那好,明天你去陳家村將田嬸子一家接到府中來,我答應了田三娘要請她們來做客,最好打听一下田嬸的丈夫在那里干活,也一並請到府中來。」
趙二听到大姑女乃女乃說的愣了一下,提到自己的親事,然後又提到三娘,難道是,趙二眼中這才出現了喜悅的意味,對著大姑女乃女乃憨憨的問道︰「不知大姑女乃女乃要指給屬下那位姑娘?」
剛才沒有問,感覺不會是田三娘,現在猛然放在了一起,然後趙二才懷中激動的心情問出來的。
紅岫卻說道︰「還不知道女方願不願意呢,要是女方不願意,那你就當我沒說吧!」紅岫沒有給三娘說,知道三娘喜歡趙二,卻是不知道願不願意嫁給他啊,要是不願意,紅岫總不能逼迫三娘吧!
趙二這時也不好再問,只能明天老老實實的去接三娘一家,他認為大姑女乃女乃為他說的對象,應該就是三娘了,所以打算明天見了三娘一家好好的表現,爭取能留下好印象。
紅岫留在趙府,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卻是听到門窗響了一下,然後一陣冷風吹了進來。紅岫立刻就驚醒了,以前她的世界太過安靜了,現在一有動靜,她就容易醒過來。
然後感覺有人在慢慢地靠近她的床,紅岫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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