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紅岫吃驚,就是陳有卿也同樣吃驚,光武的境內,而且還是深入內地幾千里了,居然會有高晶的一支騎兵,雖然數量不多,但足以說明光武已經被滲入了不少的人。
看到騎兵的那一刻,陳有卿立刻對馬前的紅岫說道︰「由暗衛保護著你離開,我來斷後。」說完不容紅岫拒絕的,便將她輕輕的抱起,然後伸手一丟,對著曉風的馬上扔去。
曉風敏捷的接住紅岫,然後讓她坐在自己的身前。被輕輕拋出的紅岫沒有害怕,似乎知道陳有卿不會傷她,所以沒有掙扎的順著陳有卿的力道,落在了曉風的馬上。
紅岫不會武功,知道自己留在這里只會添亂,于是說道︰「我們幾個女人離開,男的都給你留下,我去滄州搬救兵來。」他們才出滄州一百里,快馬跑回去,不過一個時辰的路程。
可是她知道,若是來回兩個時辰之內,陳有卿若是堅持不住的話,那麼等她將救兵搬回來,恐怕見到的就是陳有卿的尸體了。一千騎兵,就算陳有卿的武功再高,恐怕也是雙拳難敵四手。
陳有卿看了一眼紅岫,然後點點頭,說道︰「好,護衛全都給我留下,不要在這兒讓費時間了,這是督查令拿著,有這塊令牌才能掉到軍隊。」陳有卿驅馬走過來,將令牌塞到紅岫的手中。
紅岫接過令牌,然後深深的看了一眼陳有卿,這一眼中有不舍有擔憂,還有就是不知名的不安,總感覺哪里不對。可是現在這樣緊張的時候,她也想不明白哪里不對,只好對著曉風說道︰「走。」
沒有說珍重,因為她不認為陳有卿會死,只要她們快跑,那麼陳有卿就不用給她攔截騎兵,她離開了,那麼他也能離開,依著他的本事想要離開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曉風馬鞭狠狠地抽在馬**上,紅岫越過她的肩膀往後看,看到陳有卿也真好深深的凝視著她,那心中的不安就更強烈了,甚至讓她想要停下來,留在他身邊與她並肩作戰。
可是她不會武功,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留下來只會成為陳有卿的累贅,反而現在離開他才能讓陳有卿更好的施展。
紅岫壓下心中的恐懼,對著陳有卿大聲吼道︰「一定要活著!」紅岫凝望著陳有卿,眼楮執著的盯著他,要他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
陳有卿在馬上听到紅岫的喊話,對著她輕輕的點頭,那頭似乎是沒有動作一般,可是在紅岫眼中,他卻是答應了。于是紅岫的心安定了不少,陳有卿不會做做不到的承諾的,他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活下去的。
四名女暗衛將馬催的極快,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出去幾千米,馬上的陳有卿也變得越來越遙遠,漸漸地成為一個黑點。而這個黑點,在紅岫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被無數的黑點包圍了。
那一剎那,紅岫的心沉到了谷底,在這樣多的騎馬中,陳有卿真的能安然無恙嗎?不,不會有事的,陳有卿在她面前從來是強大的,就連嫡皇子那樣皇家的人,他都能神態自然的玩弄于股掌之間,這些人一定不能將他怎麼樣的。
還有就是暗衛也給他留下了不是嗎?那些暗衛能以一敵百,就算不能牽制住敵人,但是全身而退是沒有問題的。
紅岫將目光轉了回來,看著前面的路,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將兵將調過來,這樣才能救了陳有卿。
然而紅岫還是想的太簡單了,當看到一批黑衣死士攔在前面的時候,紅岫便知道這些人恐怕是沖著她而來的,在一批死士中,身穿錦袍的牧皇子從其中走了出來,對著紅岫說道︰「留下這幾個女子吧!本皇子便會放了你。」
陳有卿被一千騎兵所圍,就是他功夫再高,也抵擋不住那一千人,想必那些暗衛也跟在陳有卿的身邊,既然不能為自己所用,那麼便殺了才好。
而他自己則在這里攔著紅岫幾個女子,在他看來,女暗衛要比男暗衛好對付的多,自然能從她們的嘴中套出是誰訓練了他們,然後再根據這些女暗衛所說的,高晶也可以訓練一批這樣的人,若是運用到戰場上去,必是驍勇善戰的人。
紅岫看著前面的一百多名死士,听到牧皇子說的,便知道她是沖著暗衛來的,可是就四個暗衛再加上彩雲和晚霞,也不過六個暗衛,若是她們真的落在牧皇子的手中,興許真的就能將如何訓練的她們說出去。
紅岫知道,不能讓這幾人落在牧皇子的手中,可是她沒有辦法,她做不到阻止牧皇子的行動,若是那三十名男暗衛在這里的話,紅岫絕對能有辦法能讓牧皇子有去無回,該怎麼辦?紅岫面上沒有變化,但是腦子卻是極快的轉著。
然而曉風卻是對著暗中喊道︰「出來。」于是瞬間紅岫的身邊出來了三十名暗衛,正是紅岫訓練過的三十人。
紅岫不會武功感受不到,但是曉風幾人不同,能感覺到他們就在暗中保護著他們,少女乃女乃讓三十人留給三爺,但是三爺卻是對著暗衛打了暗號,在少女乃女乃和三爺之間,他們自然會更加听從三爺的話,因為三爺才是一家之主。
紅岫看到突然出現的三十人,沒有高興反而急聲的呵斥道︰「不是讓你們留在三爺的身邊嗎?怎麼又跟著我來了。」紅岫心中的恐懼現在壓都壓不住,這些人跟來了,陳有卿怎麼辦?
男暗衛低頭,說道︰「三爺讓屬下保護少女乃女乃,我們不得不服從。」盡管他們是紅岫訓練的,但是他們還是陳家的暗衛,听從的還是男主子。
牧皇子看著出來的暗衛,眼眸就是一沉,他沒有想到陳有卿將妻子看的這麼重,他原本以為陳有卿會與暗衛一起抵擋騎兵,然後由女眷去滄州搬救兵,這樣他真好在滄州路上攔截,抓住幾名女子回去,紅岫他自然也不會放過的,若是陳有卿死了,他還可以利用她威脅趙傾官。
但是他低估了陳有卿對紅岫的重視,也許他或許將他的計謀看穿了也未可知,總之他的計劃失敗了,最起碼這幾人他是得不到了。
紅岫知道現在不是理論這個的時候,對暗衛們說道︰「還記得我說的團隊意識嗎?發揮出來,盡快的解決他們,最好能重傷牧皇子。」紅岫眼神冰冷的說到,牧皇子竟然能在光武這麼大的動作,一定不能讓他輕輕松松的走掉,必須讓他不能出來蹦才行。
紅岫話音一落,三十名暗衛齊齊的出手了,並不是自己打自己的了,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刀劍對著敵人,把自己的後背放心的交給隊友,沒有的後顧之憂,那殺傷力更是提升了一個檔次。
本來單個作戰就很厲害了,現在更是如收割性命的機器一般,慢慢地碾過,所到之處沒有生還。
牧皇子看到這群暗衛,似乎比上一次更加厲害了,眼神更是一變,這些人他必須得到。牧皇子知道這一百人恐怕是要白白犧牲了,于是也不再觀看,轉身就想要走。
可是突然那群人直直的沖著他沖來,暗衛們沖著牧皇子而去,其實這個檔口若是死士們不管不顧去拿紅岫,憑紅岫什麼的女暗衛,是擋不住這麼多人的,可是主子有危險,死士再木訥也知道先救主子才是最關鍵的。
暗衛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會不管不顧的沖著牧皇子沖過去的,剛剛紅岫所說的話,也是暗示他們的意思,盡管去重傷牧皇子,不用擔心她。暗衛明白了紅岫的意思,于是便對著牧皇子去了。
三十個人齊齊沖著牧皇子而去,即使牧皇子身邊有暗衛保護著,也擋不住三十個人的刀劍,一柄刀劍沖著牧皇子的月復部飛去,牧皇子的暗衛們被刀劍所挾制,不能及時救援,會武功的牧皇子也沒有等著別人救,出手將那柄刀劍擊落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自己的心口一疼,低頭一看,自己的心口處插著一把匕首,而這匕首卻是被一個十歲的小孩子握著。
這孩子正是利用自己嬌小的優勢,鑽到牧皇子保護圈內的彩雲。彩雲正要將匕首再往牧皇子心口再推一下的時候,一只劍對著她而來,彩雲身子一低,在劍下詭異的移到那持劍人的面前,然後手中又多了一把匕首,瞬間插入了那人的心口。
彩雲的眉頭似乎皺了皺,然後又轉身想要沖到牧皇子的身邊,再給他一刀,可是彩雲鑽進保護圈就是出其不意做到的,現在別人都看到她了,想要對牧皇子再插一刀已經不可能了。
遠處的紅岫也對著彩雲喊道︰「彩雲回來。」若是再呆在牧皇子的保護圈內,很有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
彩雲也知道再呆下去,即刺殺不了牧皇子,還有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于是在護衛們身下一鑽,便出了牧皇子的保護圈,在三十名暗衛的掩護下,從死士們的刀劍下跑了出來。
牧皇子受傷了,這些人不可能再戀戰了,于是保護在牧皇子的身邊,而牧皇子的胸口因為插了一把匕首,血已經染濕了他的錦袍,可見這匕首確實刺得很深。
被保護在中間的牧皇子,卻是沒有急著去治療,而是對著遠處馬背上的紅岫問道,「這些人是你培養出來的?」剛剛她說的‘我教你們的’這樣的話,說明這些人就算不是她培養的,也是極其了解的。
紅岫听到牧皇子這樣問,也沒有否認,而是說道︰「這是給你的警告,若是再出現在我面前,下一次我必取你的性命。」
牧皇子無聲的笑了,兩次了都算是傷在了她的手中,一次是她身邊的丫鬟傷了他的手臂,這次更是她身邊的小丫鬟,將匕首插到了他的胸膛內,這個一再被他忽視的女子,果然不是弱小之輩。
就像是剛才,面對他們,她面上卻是一點慌亂也沒有,就算是民風開放的高晶,女人們也沒有眼前這女子處變不驚的能力。
牧皇子听到紅岫的警告,沒有反駁也沒有輕視,對視著紅岫的眼楮,說道︰「下一次見面,我會將你抓到我身邊的。」這個人,他勢在必得。
紅岫卻是面無表情的回道︰「也要看你有沒有這樣的本事。」牧皇子沒有再說話,被暗衛扶著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彩雲回到了曉霜的馬上,對著紅岫懊惱的說道︰「他身上穿著軟甲,雖然能重傷他,恐怕要不了他的性命。」彩雲插那一刀的時候,本來使得五分力,感覺到有阻礙的時候,頓時使出了十分的力道,可是還是沒有要了牧皇子的性命。
紅岫卻是微笑著說道︰「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說完這話,又看看那些暗衛沒有損傷,對曉風說道︰「走。」曉風馬鞭打馬狂奔,暗衛重新隱入了暗中。
馬上的紅岫只希望這馬能跑得更快些,好讓紅岫能立馬搬到救兵。紅岫盯著遠處的群山,近了就在眼前,很快就能搬到救兵了,陳有卿你一定要堅持住。
此時紅岫才想明白陳有卿的眼神,若是以他的能力再加上那些暗衛,他想的必定是怎麼損傷更多的敵人,而不是不舍的望著她,就像是生離死別一樣,想要再看她一眼。
紅岫盯著遠處的山,視線似乎被淚水迷糊了,可是她卻還是緊緊地看著,希望就在眼前了,她不相信陳有卿挺不過去,在她心中他一直都是無所不能的存在,這次她同樣相信他會沒事的。
滄州關卡,終于在紅岫望眼欲穿的心境下到了眼前,紅岫由曉風扶著下馬,然後對著關卡走去,那里自然有官兵把守,將紅岫攔了下來。
紅岫從懷中拿出陳有卿給的督查令,對著官兵說道︰「我要見你們的將軍。」在滄州駐守的將軍叫高鵬,听到有女子拿著督查令要見他,他心中很是差異,督察使不是今天剛離開滄州嗎,怎麼會有女子拿著陳大人的督查令。
當高鵬到了紅岫的面前的時候,紅岫將督查令遞給了高鵬,高鵬伸手接了過來,看了看確實是真的,然後他卻是沒有見過紅岫的,並不知道紅岫的陳大人的夫人。
紅岫卻不管高鵬的疑問,對著高鵬說道︰「請將軍出兵救我夫君陳有卿,我們在一次地一百里的地方,遇到了一只騎兵,現在我夫君正在抵擋。」
高鵬一听是騎兵,立馬直了腰背,對紅岫問道︰「大約多少人?」
紅岫回道︰「一千人左右,請將軍快些出兵,救人如救火,一絲也耽擱不得。」
高鵬看著手中的督查令為難,督查令又不是調兵令,怎麼可能掉得動兵馬,可是陳大人遇襲,而且又是踫到了騎兵,一百里的距離也歸他管的,這一支騎兵不是他這邊的,卻是出現在他管轄的區域,若是不去看一看也是失察的責任。
何況陳大人在他的地界遇害了,這種責任他也擔不起啊,陳大人本身就是保皇派的派主,又是守奸派派主的女婿,就是那一方的力量,都能碾碎了他。高鵬想著他不能不管,于是調了三千士兵出來,由他親自帶領出了滄州關卡,和紅岫幾人去往事發地。
三千兵馬就這樣浩浩蕩蕩的奔了出來,紅岫在馬背上讓曉風不斷的催馬,一個時辰的路程,生生的被她縮短到了半個時辰。
當紅岫到了那個高坡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滿地的狼藉,鮮血侵染了一大片的趨于,地上到處都是人或者馬的斷指殘骸,有那群騎兵的,也有護衛的,紅岫看著這樣的情景,感覺身上有些冰冷。
陳有卿到底在不在里面,看著眼前似人間地獄一般的場景,紅岫卻是突然冷靜了下來,對著高鵬說道︰「我夫君穿著黑色錦袍,外面穿的是一件褐色的披風,請將軍派人找一找。」
高鵬看著眼前出奇冷靜的女子,剛剛她一遍一遍的催馬,現在卻是如此鎮靜的他找人,難道她就不傷心不害怕嗎?不,在這些殘肢斷臂面前,只有確定了陳大人在其中的話,她才會害怕,而這一刻她必定相信陳大人不在其中的。
于是高鵬對著身後的士兵喊了一遍,讓士兵下馬翻找。人還是很好認的,大多都是身穿兵甲的人的尸體,官兵將這些人的尸體堆到一邊,剩下的就是跟著陳有卿身邊護衛的尸體了。
有的護衛已經被踩成肉泥了,能認出來完全是憑著身上的護衛服。就是紅岫這邊的人,也不知道這些護衛是誰。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士兵喊道︰「這人身上是一件褐色的披風。」紅岫感覺除了這個聲音,她的世界突然就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