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天幕之末世魔探 準第九章 準備

作者 ︰ 草草了事

在新家已經生活了兩天,安東尼已經差不多適應了這種上上下下的昏暗生活。舒適程度自然不可能期待,但實際上住下來也蠻不錯的——雖然有點潮濕、有點怪味、白天也看不見陽光、只能睡在冰冷的地上,但是作為通緝犯的藏匿地點,這實在是有利無弊。

密拉尼是個被遺忘的城市,但是在這遺忘的城市里,還有另一群被遺忘之城的居民所遺棄的人。

當追斯特領著安東尼撬開偏僻巷子的一個井蓋時,他是真真想不到,原來這城市的底下還建有這麼個地下城市。

在不斷搖曳的提燈護送下,安東尼踏著發滑的扶梯,一腳一下地往地下深入。在狹隘的空間垂直往下,燈光照耀得到的牆體與無法照到的更深處之間,那薄影總讓安東尼感到有危險的怪獸潛伏其中。

「為什麼要我先下去啊!」

「混蛋,能讓你把**對著我的腦殼嗎!」

——什麼啊!你把**對著我就沒問題了嗎?

在追斯特斬釘截鐵的回答中,安東尼總算結束了縱向之旅。

一著地,首先感受到的便是如河水般的流動聲,以及絕對稱不上香甜的氣味。追斯特倒不怎麼在意,反而是用提燈照了照牆壁,似乎是以牆上的記號確定方向。

「你打算躲在這里嗎?」

「不是躲,是住。」

燈光打在污水匯集成的水流上,黃黃綠綠的污穢上飄浮著一些破碎的東西——洋女圭女圭、木棍、布料,這些東西集中在污水河的中間,就像普通河流里的石頭一樣。

繼續往前走,在污水河的一塊人造「石頭」上,一個白兮兮的頭骨卡在上面,周圍飄著的衣物看起來顏色還很鮮艷,可惜附在骨頭上的肉塊全被沖刷走了,分辨不出男女老幼。

安東尼打了個寒顫,靠往追斯特那邊。

「你身上還帶著死人錢呢。」

「那是剛死不久的!」

「那女人也死沒多久。」

「是女人嗎?」

「我希望是女人。」

追斯特特地把提燈往河邊靠去,很快的,從前方飄來一具重度腐爛的尸體,在黑發的遮掩下,一堆從爛肉里齊刷刷冒出來的蛆蟲歡快地蠕動著。尸體的肩膀撞到了「石頭」,打了個轉,浮浮沉沉中下巴還沒斷開的臉面一瞬間面向安東尼,仿佛是在向他問好。

「黑發美女啊。」

「不要這樣!」

安東尼這下是徹底不敢再欣賞這條景色獨特豐富的河流了。

「變成那樣才流下來,是被撿到的人用爛了之後再丟吧。」

安東尼听不懂追斯特在說什麼,但他直覺那一定是遠比身邊這河流還要叫人毛骨悚然的話題。

彎彎曲曲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現了一個光點,安東尼悲鳴了一聲,趕忙抓住追斯特的外套。

「大驚小怪。」

追斯特雖然這樣說,但並沒有甩開安東尼。

隨著距離的縮短,那光點也漸漸明晰起來,等安東尼可以確認那只是一束篝火時,剛剛放下的心又被篝火前的物事給揪了起來。

污水河的另一邊,兩個光著膀子的男人裹著一張被單,扭動著身子深情親吻,正眼不瞧對面駐足觀看追斯特和安東尼,只是忘我地疊在一起。

「你會用槍麼?」

「……不會。」

「你想學麼?」

安東尼覺得追斯特的提議非常有魅力,但他更擔心一個問題,「這種地方真的安全嗎……?」

「這是自由。」

「壞人們不都是太自由了嗎?」

追斯特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提燈走了。

安東尼完全沒有想到,在這種地底,竟生活著如此多的人,斷斷續續就能看到篝火——有乞丐模樣的老頭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有圍著火堆吃飯的一家子,偶爾也能看見像剛才那對奇妙的男人一樣的組合。最不可思議的是,當有一對男女也做出了像那對男人一樣的行動時,忽然另一個男人從後靠近,把那正趴在女人身上扭動的男人打倒,之後便揪住尖叫著的女人的頭發,似乎想把她拖進了另一條通道里。

「快去救她!」

安東尼回想起那個瘦骨嶙峋的斯文男人,莫名的怒火不知從何處燃起,把他整張臉都燒紅了。

「我又不是英雄。」

「但是……!」

「你要委托我殺人也沒問題,兩萬奧倫。」

「可是不救她的話……!」

「不救她你會少塊肉?別**發癢了,臭小鬼!」

追斯特拍了安東尼的腦袋一下。安東尼見追斯特鐵定心不出手,憤憤想著自己能不能跳過污水河趕到那邊去。正當他要後退助跑時——事情又有了新的進展,原先被打倒的男人站了起來,從篝火中抽出一根燒得正旺的火棍,對著那個搶了自己女人的男人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毒打。

這個第三者完全招架不住,沒兩下就被打倒在地。女人哭著投向男人的懷抱,然後兩人似乎商量了什麼——

「別看了,走吧。」

「咦……喔。」

安東尼最後望了一眼,那對男女正拿著繩子走近那個第三者。

——都是他先干的壞事,怪不得別人。

「如果,那男人原是那女人的丈夫,你還會這樣想?」

「那個男人?」

「……不,就當他是罪有應得吧。」

追斯特顯得興趣缺缺。

之後兩人又走了相當長的一段路,就當安東尼以為這條路是永遠走不完時,追斯特停下了腳步。

「這里是?」

「約好的聯絡地點。」

追斯特答了這麼一句,把提燈放在地上,一塊石頭突兀地擺在牆壁下,追斯特挪開石頭,只見石頭後方有道裂口,堪堪夠一人趴著通過。

爬進洞窟里,只見內部有兩平方米左右,足夠兩人藏身。

早已疲累的安東尼此刻躺在冰冷的地上,才總算是結束了這太過漫長的一天。

追斯特把提燈滅掉。明明已經很累了,但是安東尼卻又無法入睡。在黑暗中看不見追斯特的臉龐,追斯特也看不見自己,于是安東尼有了膽量——「這以後……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你小子的一百奧倫還沒拿到手呢!」

「可是……就是因為艾普莉才……!」

「唧唧歪歪吵死了!睡去!」

黑暗中听到衣物的摩擦聲,估模是追斯特翻了個身。但是安東尼還有東西想問,還有不得不問的話……

「為什麼……你不害怕?」

「害怕又不能當飯吃!」

仔細想想,也確實如此。安東尼無話可問,閉上眼楮,沒想到就這麼入睡了。

******

當安東尼醒來時,天已經——視野內還是一片黑暗。安東尼一時沒反應過來,想起身,不料頭頂就狠狠撞了一下。蹲在地上的他隔了一會兒才想起如今的處境。安東尼試著模了模旁邊的空間,追斯特已經不在了。

——去哪了……!?

黑暗、狹隘、孤獨,這三樣毒藥不等安東尼萌生出來的不安站穩腳跟,就猛烈地炸裂開來,直叫他難受得快要落淚。

慌心的他一秒都待不下去了,趕忙推開入口的石頭。可就在安東尼剛伸出頭的時候,通道右邊遠遠就有一個光點映在視野里。

安東尼一時間高興起來,他想呼喊,可轉瞬間又不安起來,誰曉得那是哪個人的亮光?他感激自己的機警,又慌忙躲進洞穴里,把入口重新堵住。

石頭並非把洞口完全堵住,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那道光也越來越強烈。安東尼看得分明,身子卻不住打起寒顫來。

——怎麼辦!?

如果是追斯特的話,那自然沒有任何問題。但如果不是追斯特的話……

躲在這種狹窄的地方根本無處可逃。

——怎麼辦……!?

隨著從縫間透來的光亮越來越強,安東尼的心跳也越來越急。可就像是在逼迫著安東尼一般,那道光,最終竟就這樣停在了入口前。

——「害怕又不能當飯吃!」

當安東尼背部抵著泥土,環抱著雙腿閉上眼楮一籌莫展時,昨晚追斯特的回答忽然在少年的耳邊炸響。

人生來分為天生就堅強的,和天生就軟弱的。但是,這並非是注定不變的前提。在某些時候,當一個人面臨選擇時,如果他能做出違背天性的選擇時,當一個軟弱的人能夠選擇一個並不輕松的答案時……

石頭被移動了,光亮拉出一個人的影子,他似乎想鑽進來——在這瞬間,少年也做出了選擇。

似乎是由于洞里太黑了,那個人影只稍微伸了一點進來就又縮了出去,但是他並非就此放棄,他馬上就把一邊的燈拿過來,先把燈往洞里推一點,然後整個人才跟著進去一點。

洞里意外地相當寬敞,那個人左右張望——提燈的映照下,顯出一個男人的模樣。

——不是他……!

男人還沒有發現安東尼,但他的好奇心似乎還沒有得到滿足,只見他又把提燈往前挪了一點,上半身都鑽進洞里來,然後,緩緩地——抬起了頭。

男人原本就充滿了風霜的臉龐頓時扭曲起來——在他看來,伸開四肢撐在洞穴頂端的安東尼應該與傳說中的怪物無異吧!

安東尼衷心感謝這個洞穴是錐形的。

但是萬一沒有嚇跑這男人的話,安東尼會遭殃吧……會遭殃嗎?

男人什麼都沒做——但是安東尼毫不猶豫地松開手腳。他著地後馬上踢倒提燈,然後揮舞雙拳,把身子卡在洞里、只能進退不能站立屈伸的男人痛揍一頓。

——「如果,那個男人是那個女人的丈夫,你還會這樣想?」

安東尼在動手的時候,腦海一角閃過昨天晚上那個偷襲後又被抓住的男人。

——不,總而言之就是罪有應得!

不讓勝機逃跑,安東尼只管用力痛擊眼前這個男人。

******

當追斯特帶著食物回來時,他稍微有點驚訝地發現藏身之地外面躺著一個鼻青臉腫的男人。男人的衣服被人剝下來綁住他的雙手雙腳,但是綁法不怎麼高明,只是重復地打死結,而為了防止他喊叫,則是用卷起來的背心塞住他的嘴巴。追斯特也沒管那個支支吾吾的男人,他把提燈放在洞口邊,挪開石頭,把面包扔進去——

「你到哪里去了!」

野獸又恢復了人身。

安東尼咬著面包從洞口爬出來,剛一出來,就把身子埋進追斯特的外套里。

「我真的很……」

安東尼話還沒說完,腦袋就被追斯特敲了一記。

「你、你干嘛……!」

追斯特沒有理會安東尼,反倒蹲下來把塞在那男人嘴里的背心掏了出來。

「尊敬的比爾先生,感覺如何?」

「這小子……!這小子就是你的……委托人!?」

「命運嘛……」

「就像大便一樣!」

比爾狠狠地認同了追斯特的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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