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眸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旗手之職

作者 ︰ 煙雨江波

子豪置身于黑暗之中,初時也是泰然自若,他知道自己身處虎狼之域,面對的是絕不是浪得虛名的苗百俞,他肯定不會那樣輕易的讓自己深入他們苗家,他一定會對自己嚴加盤查,所以當這時黑暗一來,他明白考驗開始,心中反而安定下來,決定靜觀其變。

他在黑暗中睜大眼楮,漸漸地發現一個奇怪現像,這黑暗並不是靜止的,它原本應像一座黑色的山峰一樣,屹立不動,但現在它是在旋轉著或是移動著的,成了一條流動著的河流,子豪知道自己產生了幻覺,他連忙閉上眼楮,想消除這一幻像,可是沒用,這黑暗依舊在動,依舊像一條河流一樣在慢慢奔流,他似乎又回到家鄉的回龍河上,潛伏在那堆森森的礁石群里,等著子順劃著船從旁邊經過——不能讓這種感覺帶走自己,子豪盡管處在眩暈之中,但這樣一個念頭就像是船上的沉重鐵錨,它牢牢的控制著這只船在變幻莫測的水域中保持原地不動,可是黑暗加深,就像是水漲船高,那鐵錨已被隨河水上浮的船只拔起,離開了堅實的河床,船馬上就要隨波逐流。

子豪一咬舌頭,疼痛之下,他猛地睜開眼楮,大聲的對著里面說道,「苗老,你這樣故弄玄虛,豈是待客之道?」這一大聲說話,人也馬上清醒過來,房間雖然仍是黑暗,但這和平時的黑暗沒有什麼兩樣,子豪伸出雙手,十只手指隱隱可見,他放下心來,看到對方仍沒說話,就朗聲說道︰「黑暗給了我黑色的眼楮,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苗老,這句詩可否應景?」

「詩是好詩,」黑暗中有了一個老者聲音,不知具體來自哪里,「不知人卻怎樣?」

「人不算好,也不算壞,」子豪知道有了回音,自己的第一關就算過去了,心情略為放松了些,就回答道︰「就當是個不好不壞之人吧,你若不信,就打開門窗看看吧。」

「哈哈,」那個老者聲音笑道,「在這個世界上,只要不害人的都是好人了,好,我來看一下你這個不好不壞的人吧。」

兩道大門又吱吱的打開了,外面的陽光照射進來,子豪重見光明,他不由得揉揉眼楮,下意識向外面看去,剛才還在壩子里的丁花,婉玲,還有那條不知是否真能分清好人壞人的大黃狗也不知哪里去了,這倒在他的意料之中,苗百俞一定要和他單獨談談,才支開了她們幾個,他回過頭來一看,剛才還空無一人的客廳,現在多了一人,一個青衣老者,拈須微笑,不消說,這就是傳說中的苗百俞老先生了。

「對不起,」子豪連忙上前施禮,「苗老,剛才在情急之下,大聲叫嚷,對苗老甚為不敬,請原諒!」

「不礙事,不礙事,」苗百俞微笑著擺擺手,「人對陌生環境,有一種天生的畏懼心理,再加上突如其來的黑暗,更能讓人失去主張,你能這樣,也算是不錯的了。來吧,你坐在這邊來,咱們說說話。」

他態度和藹可親,子豪居然有些受寵若驚,他又給苗百俞施了一禮,才在他左首一張椅子坐下,兩人距離更接近了一些,子豪注意到苗百俞看上去並不如何蒼老,而且從容顏五官上看,他年輕時應該是一個美男子,現在的他,也不月兌為一個儒雅學者,眼神深沉睿智,同時,苗百俞也在打量子豪,只是他更不著痕跡,差不多是一掃之下,子豪的一切他已盡收眼底,他半天沒有作聲,顯然,經過了鄭軻等人的妙手整形,苗百俞同樣被子豪的外形深深震撼。

「听丁花講過,好像朱先生的老家是在一個山村里面,對嗎?」苗百俞首先開了口。

「是的,」子豪沉穩回答,「丁花可能還給您講過,我是因為一番波折,才來到這里。」

「不是波折,」苗百俞搖搖頭,「這是宿命!是緣分!讓你和我們苗家,在這里相遇!」

「你是說,」子豪遲疑的問,「我是命中注定會到這里來,而我之前的那些事,也是注定會發生的,比如我嚇死子順,這都是無法避免的。」

「那倒不一定,」苗百俞說道,「舒途同歸,你有可能沒有嚇死那個什麼子順,但會有別的事在你身上發生,我說的只是你和丁花注定相遇,而過程則不盡相同。」

「你是怎麼斷定我和丁花會注定踫到呢?」子豪有些吃驚,有些半信半疑。

「因為我在攻醫學同時,也花時間去研究了面相學說,」苗百俞有幾分得意的說,「你不要以為那些算命看相的都是封建迷信,這里面學問深著呢!我說你和丁花會互相遇上,除了面相之外,另有一點就是,你足夠優秀,而我們苗家,則更是一個有著優良傳統的沿襲世家!丁花應該給你講過我們的先祖吧?」

「是的,而且我也見識過貴祖上不朽的業跡,」子豪說的相當誠懇,「這的確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驚世之舉,值得任何一個人頂禮膜拜!」

「那她有沒有給你說過老朽曾經染毒,繼而戒毒的事呢?」苗百俞繼續問道,「我這不是在*你夸我,說實話,天下戒毒之人何其多,但有多少像我這樣,僅憑自己一人就能成功戒掉的呢?」

「沒有听說,」子豪搖搖頭,他心想,丁花給我講了你染上毒癮,是個傷感的誤會,但你後來自己研發生產毒品,這就說明,你戒毒並沒成功,你反而沾染上了更大的毒癮,現在你是個瘋子,你不是一個人在發瘋,你會讓許多人陪著你瘋,陪著你瘋狂的走向毀滅!

「你對毒品怎麼看?」苗百俞突然這樣問道。

子豪遲疑一下,不知道怎樣回答,「這個,可能,會讓人上癮,讓人擺月兌不了它的控制,沉迷其中,不能自拔,」他費力的尋找字眼,「我不大懂這個,那苗老是怎樣看的呢?」子豪反問,他想從這個毒裊嘴里听到他對毒品的詮釋。

「那你對害蟲又是怎麼看的呢?」苗百俞沒有回答,他話峰一轉,又問子豪。

「就是那些對我們人類有害的一些昆蟲之類的,如同蒼蠅,蚊子,蟑螂什麼的,」子豪不明白苗百俞問他這個問題所指何意,他機械的回答。

「你看,你自己都說出來了,一個東西,如果站在不同的角度,就會得出不同的結論,」苗百俞點拔子豪,「什麼是害蟲?就是對我們人類有害的昆蟲,這是站在人類角度來看,而那些同樣有生命的蟲子,它們為什麼就一定得死亡?僅僅因為它吸了我們的血,它毀壞了我們莊稼,要知道,它們不那樣,它們的生命就得不到保障,同樣是生命個體,憑什麼人們一定得要它們死,而讓自己活得好好的?」

「那毒品呢?」子豪不禁發問,一時之間也沒顧及有何不妥,「你把它和這害蟲相提並論,有可比性嗎?」

「這世上東西,人們往往把他們所厭惡所不能理解的東西稱之為毒,」苗百俞動了演講興致,絲毫沒有感覺到子豪語氣中流露出的反感,「作為一個所謂的正常人,他們是不能理解那些癮君子在吸食這些產品時所帶來的快感的,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這世上,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何以解愁?不止杜康!何況酒只能解短時之愁,酒入愁腸愁更愁,要想解決長久之愁,那就只有這些實際無毒而是被人們冠之以毒的東西了,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我以前染過,也體會過吸食之後帶來的興奮快感,你可能要問,那你為什麼還要戒掉它呢?讓自己一直服用一直興奮不好嗎?」

「是的,晚輩正有此問,不怕得罪苗老。」子豪正色說道。

「嗯,厚道誠實,」苗百俞對子豪點點頭,意在嘉許,「丁花眼光不錯,我為什麼要戒掉它呢?我先前說過,我們苗家是一個有著一千多年的優良世家,到我這里,我仍然要證明給別人看看,沒有什麼事是我們辦不到的,我一定能夠戒掉它!我一定得讓別人一提起苗家就會豎起拇指,說好樣的,是條漢子!結果表明我辦到了,當時因為我有了吸毒經歷,所以我也深知那東西的誘惑力之大,我從戒毒成功的第二天起,我就慢慢開始研發這東西的制造原理,一直到了今天,不說作的風生水起,至少也是小有所成吧?」

「那苗老,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子豪說道,在看到苗百俞點頭之後,子豪就問︰「我,一個對你的事業起不到任何作用的門外漢,在你這里,能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呢?」

「說到點子上了,」苗百俞微微頜首,「我剛才給你講過了,我們苗家歷經一千多年,從未斷根,而到現在,你看我們家族還有誰可延續下去?命運不公,老夫兩個兒子,已經歸天,大女在順城身亡,二女紅花,中途喪夫,膝下無子,現在唯余丁花,至今未婚,現在她找到了你,帶來見我,說實話,對于兒女們的選擇,我一向是民主開明,由他們自己把握,現在我也看到你了,朱先生的人品氣度,我也甚為滿意,我們苗家的香火延續,就著落在先生身上了,可以這樣說,你現在就是我們苗家的一名旗手,將把我們苗家的大旗往下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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