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好早飯,有幾個人被安排轉倉,轉倉的人中竟然有校長。
眾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校長進來也不過2天,何以如此神速被安排轉倉。
照理說校長在107倉也習慣下來了,況且他也花了一定的錢,也多多少少獲得了大家的認可。大家潛意識中,還希望校長慷慨解囊,再吃上一頓美味的烤雞呢!
校長走的時候,只跟麻醉師嘀咕了幾分鐘,大意是交換電話,希望有朝一日出去,能把麻醉術學到手,最後跟麻醉師互為擁抱一下,各自潸然淚下。
校長走了,麻醉師被安排洗碗。
我問青龍先生︰「校長是塊洗碗的料,為什麼轉走?」
青龍先生見問,也不作隱瞞,低聲說︰「根據內部透露,很多倉獲知校長有錢,跟管教打招呼,要求‘招聘’校長入伙,誰跟管教的關系鐵,誰就能獲得校長,就能獲得校長條子上的捐資助學金,我們的關系差遠了,我們只是發現,想佔有是不可能的。
青龍先生對校長的離去一點也不惋惜,並不是對錢財無意,而是覺得在虎狼環伺的看守所,任何魚腥肉香,竊據者若非大盜,還是拱手相讓較為太平,可謂退一步海闊天空。
青龍先生不愧為看守所的領導,此間虛實一目了然,不似我等,想著烤雞,見人被拔走,百思不得其解。而領導之灑月兌,之胸襟,之禪意為我等弗如。
青龍先生見我不算太愚痴,囑我洗好碗等等,便又回到他的巢穴。
洗碗的人手雖少,最多不過4人,可是流動性卻強,短短幾天,走了浙江人、瘦猴、驢臉、校長,現在又添了個麻醉師。
麻醉師知道我是比較資深的洗碗師,很含蓄地打招呼,說︰「您好,領導。」
見麻醉師主動,我連忙說︰「您好,歡迎你的到來。」
校長剛來的時候稱我為領導,我很起雞皮疙瘩,沒有應承。現在麻醉師又稱呼我為領導,我居然不是很反感,覺得此應用可能是通用的習慣,再拒絕可能傷害普通群眾對一個基層領導的愛戴之情,便頷首應承下來。
麻醉師說︰「如何洗碗,請多指教。」
我說︰「洗碗誰都會,不用指教。」
麻醉師說︰「我並不認為誰都會,我小時候洗碗的時候,就被碗劃破過手。」
我有點噎住,不知道這是頂撞,還是據實地回答。
總之為了維護大將風度,我還是很友好地說︰「我小時候洗碗,也不小心打碎過不少碗,有時把碗疊高了,有時候在搬運的時候。」
麻醉師顯然對我的應承很滿意,我也覺得是據實而言,沒有糊弄。
「兄弟什麼出身?」麻醉師一改剛才領導的稱謂,以兄弟相稱,似乎從古戰場憑吊回來,忘穿烽煙,情誼滿懷。
我覺得這個稱謂很貼切,便再無糾正,說︰「兄弟一屆平民,寒門子弟,無物可寵。」
麻醉師居然笑笑說︰「兄弟此言差矣,鄙人忝為麻醉師以來,見過無數衣冠品貌,良莠立辨,兄弟居此惡地,不卑不亢,問而有方,答而有據,目秀思雄,釋放無限能量,非一般販夫走卒所能類比。」
我听罷,哈哈大笑,人生快意,莫非百世得一紅顏,千世遇一知己。魯迅先生有言︰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我不由說道︰「兄弟莫非麻衣神相,掐指會算,能知人百年之運。」
麻醉師回答︰「幾年前遇一道人求醫,入麻醉間,麻醉前問我,何為麻醉,我回答說釋懷即為麻醉,道人听擺,覺得可解,便欣然接受麻醉。」
「與年輕女患在麻醉中交和,對于年輕女患來說是一種心理上的麻醉,還是一種心理上的釋放?」我和盤托出心里深處的問題。
「身體被麻醉的女患,心理上還處在對手術的恐懼中,如果這時與其交和,患者誤以為交和的愉悅是手術帶來的愉悅,從而很自我地轉入休眠狀態,在這個狀態下進行手術患者是最放松的。患者的神經系統從對手術的恐懼中松弛下來,逐漸摒棄任何防範意識,手術中可能發生的夢囈,驚厥就不會再發生,從而使手術的成功幾率成倍增加。」
麻醉師的理論體系很嚴密,手術前期性催眠術與心理鼻祖弗洛伊德的力比多理論有異曲同工之妙。弗洛伊德的力比多理論就是性至上的理論,說人類的一切活動皆圍繞性展開,何況生死攸關的手術前期,豈能不圍繞性展開?
「假如女性患者在手術前期可以用性平緩心理上的緊張、恐懼,那麼男性患者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我想知道麻醉師的理論思考是否只局限于女性,而完全不顧同類的痛苦。
麻醉師對我問出這樣的問題顯然很驚訝,因為在跟很多專家學者的研討中,還沒有人把患者的類別予以區分,常有顧此失彼之象,就像很多人吃雞的時候談雞的美味,不會談起雞被殺,被拔毛時的痛苦。
顯然,麻醉師很贊同我的提問,他很顧憐地看我,然後說︰「如果術前性催眠確實能夠平緩女性患者緊張、恐懼的心理,使之在手術時產生愉悅,使手術成功幾率成倍增長,那也必須考慮男性患者術前性催眠的問題,只是還沒有人具體作此研究……」
說到這里,麻醉師覺得搜尋萬千,也難找到答案,言語拖沓。
「是否可以培養男性同性戀者做麻醉師,從而解決這一問題呢?」我一向認為自己能觸類旁通,不由遭遇點化,得到禪機。
麻醉師听此進言,似穿越千古,振奮說︰「好主意,同性戀者向無用武之地,培養成為麻醉師,為男性患者做術前性催眠服務,可真是一舉兩得。
我听此啞笑,麻醉師十年未破之壁,今日竟然為我所穿鑿,但願人類科學進程,從此飛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