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出了人命!?」
段小樓難以置信拔高聲,下意識的看定木雅歌,只見木雅歌同樣滿色震愕,不亞于她。
「小姐,小姐!」此時,一女婢驚慌無措的闖進書房,還未來得及將下一句話稟出,其身後幾個身形健碩的衙役一把大力將她撥開,直逼木雅歌眼前︰「木小姐,有人告你銷售毒米,請你隨我們走一趟吧。」
「不成!」段小樓挺身在立與木雅歌身前,似只憤怒的斗雞全然將木雅歌好好的護在身後,那盛怒之態似在分明在警告,誰要帶著木雅歌,她就要了誰的命。
「段郎!」
段小樓聞聲轉過去,就見木雅歌冷靜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沖動,隨後,她又眼睜睜見木雅歌立與她身前,坦然無愧的對衙役做了個‘請’之優姿,腳下毫無片刻猶豫的跟著衙役而去。
衙門已被好事的百姓賭個里里外外水泄不通,森肅的堂中正跪著位穿著簡樸的漢子子哭得聲嘶力竭,肝腸寸斷。
「民女木雅歌參見大人。」
木雅歌被帶至堂中,縣太爺還未發話,跪著的漢子即可凶狠狠的撲向木雅歌,歇斯底里直叫木雅歌償命,幸得被衙役及時攔住,安全將其架在一旁,免了木雅歌被無端拉扯,可這一驚醒動魄的畫面叫被格與人群的段小樓緊緊咬牙!
「肅靜!」縣老爺劉芒大力一敲驚堂木,震懾的里里外外噤若寒蟬,看向木雅歌︰「木小姐,堂下李旦狀告你柳家銷售有毒米糧,你可認罪?」
木雅歌平靜回之︰「大人,柳家在成陽售米已近十年,從未發生過吃喪過人。想來其中定有蹊蹺,還請大人明察。」
「大人,今日我在柳家買些了糙米合著山上的糊口,家里口多,我舍不得吃,就騰給我家那三個娃和剛又生產完的婆娘多吃幾口,誰知,誰知他們歡歡喜喜的吃了兩口,臉色開始不對起來,氣短,抽搐,臉色發烏,個個口吐白沫到沒氣兒啊。大人!我家婆娘與幾個娃子的尸體還擺在我家吃飯那地兒,我就是買了柳家糙米才會害了他們,大人你要小民做主啊。」男子頭磕破了血,哭的哀哀欲絕,周圍百姓憐憫之心大氣,頓時沸沸揚揚起來。
「肅靜!何人再次喧嘩,收押十日!」劉芒繼續道︰「傳柳家管事。」
柳管事應召而來。
「柳家管事,你且看清楚,堂下李旦可在你米鋪上買過米糧?」
柳管事看了看漢子,如實道︰「回大人,他的確在鋪上購了米。」
「大人,你看,他們承認了!」男子更淚如絕提︰「請大人為小民做主!」
「小姐,我••」柳管事受驚的看向木雅歌,木雅歌鎮靜對其一笑,示意無礙。
劉芒又將些許作為毒米的證物提了上來,讓木雅歌仔細瞧了仔細。
「木小姐,這可還是你柳家出售的米?」
肯定這確確實實是柳家銷售的糙米後,從方才便一直保持鎮定的木雅歌直將櫻唇抿成條線,緩緩才道︰「是。」
「李旦,你中午確定用的是柳家米糧!?」
「縣老爺,我家那幾口冷冰冰的人口中還有未下咽的口糧,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問衙門里仵作,連他斷言我家幾口人就是吃了柳家米糧一命嗚呼的啊,大人你要為我做主啊!」男子嗚嗚篤定道。
「傳仵作!」
仵作應招而來︰「大人,李旦家人口中含的米確實有毒,至于是何毒,小官暫時不是何物。」
「木雅歌,你有何話得以辯解?」
木雅歌面沉如水,事出太過突然,一時間哪能找到其中緣由,柳家米糧吃喪了人,她是斷然不信,只眼下她又無法尋出為自己任何開月兌言辭。
人證物證俱在。
「本官宣判•••」
「且慢!」
急切高聲一出,段小樓快步而出,數個衙役強力圍欄不了她半步,轉眼間便立于堂中,凝眉抱拳道︰「大人,你可記得草民丟失一塊鍍了金的腰牌子,大人舉全衙門之力才幫草民尋回?」
段小樓乃木雅歌之夫,成陽縣眾所周知,她挺身而出定是為了幫木雅歌開月兌罪名,可此刻偏偏請問一句從未發生的尋牌之事,其中定有深意。
劉芒斂眉沉思。
「小樓~」
木雅歌悄然出聲,她斷不能再讓段小樓被無辜卷入,她今日被定罪,日後也會想盡辦法洗清冤屈,只是話還未說出口,便見段小樓對她揚起一個要她安心的笑,隨後,段小樓胸有成竹的靜待劉芒憶起往事。
果然,劉芒臉色驚,變,遲遲不敢在定罪木雅歌,只硬生生得逼出一句︰「來人,本案尚有眾多疑點未明,將木雅歌暫且收押。」
「退堂!」
段小樓從未失竊任何牌子,可她在成陽初次逃獄時,留下一塊金牌!那是塊直接面聖的腰牌,只有當今身份尊貴的皇室宗親才能擁有!
一個‘舉全衙門之力’分明是在暗示那塊金牌千真萬確!不管柳家是否真有銷售毒米,一旦判定木雅歌有罪,日後其中利害定有她受的!
不如,先留些十日與柳家姑爺自己去周旋,洗清罪名。
「段小樓!!」
還未踏進府邸,咆哮驚人,忽地領口被一道大力拽了起來,只見木爹爹兩眼通紅,眸中帶怒︰「听果姨說,你眼睜睜見雅歌被人帶走嗎!?」
「便宜岳父,有話我們進府再說。」木雅歌含冤入獄,段小樓神色懨懨,不想多費唇舌,反手擰個小雞似的不費吹飛之力輕飄飄的將木爹爹提了進去。
「柳家米糧吃喪了人無需多言,眼下當務之急是如何將娘子救出。」放開木爹爹,段小樓只述要點。
書房內,只木爹爹,木夫人與之三人。
「柳家經商多年相安無事,為何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惹了人命?你不覺得可疑嗎?」較之急的焦頭爛額的木爹爹與咬牙隱忍的段小樓,木夫人如往日般淡淡靜靜,嫻雅品茗,舉止投足見一脈平和,仿若置身事外,絲毫不關切木雅歌所處艱難之境,只她只言片語卻能有醍醐灌頂之效。
「柳家若經此一事商號盡損,一蹶不振,皇商之位勢必落在吳家!」段小樓突地被點醒,心生盛怒,一掌劈在紅木桌案上,狠狠劈掉暗桌一腳,咬牙道︰「陷害!定是陷害!」
「我就說吧!不要去爭那個勞什子皇商,又不短吃喝,現在可好,也不知雅兒受的住里面惡劣的污穢。」木爹爹追悔莫及的一把扯住木夫人潔如雪的白衫︰「夫人,你救雅兒不過一句之言,那個縣太爺不敢不放•••」
「方才之辭亦不過是我們的猜測。吳家可疑,亦不難保證其他商賈不覬覦皇商之位。」木夫人對木爹爹視若無睹,直對段小樓悠悠道
「夫人~」
「夫君,安靜點。」
「岳母言之有理。只是,」段小樓皺了皺眉,繼續道︰「只是我听說,北方吳家的十三姨來了。她的到來與柳家商號出事時間意外吻合,我懷疑吳家真與這件事月兌不了干系。嗯,容我探探吳府再議。」
說罷,段小樓徑直離去。
「夫人~」木爹爹幽怨的看著木夫人,未及開口,木夫人已知她將要說何事︰「夫君認為妾身救出雅兒乃輕而易舉,又為何要冷眼旁觀?」
點點頭。
「的確,要救雅兒易如反掌。可夫君不是一直認為小樓不會雅兒的良配嗎?何不借此機會瞧瞧小樓可有護雅兒周全能力,若有,夫君將來亦可放心的將雅兒交付與她。」
「她~?」木爹爹撇撇嘴︰「夫人,你還不知曉嗎?她急躁的性子與夜霜同出一撤,若真有人有心害我們柳家,我恐小樓風風火火的舉止就會打草驚蛇,哪還能為雅兒洗清啊。」
「暫且靜觀其變。」木夫人扯了扯她的嘴角︰「左右不過是件翻手定能扭乾坤的小事,乖,別哭喪著臉。」
絲竹之聲,悠悠入耳。
夜了,中堂內佳肴美酒布上,吳姜鮮有撫琴,琴聲悠長靈悅,卻為舒心,江凌燕在側輕輕捻起一酒樽,秋眸比樽中香津還粼光三分,眉宇是藏不住的笑意,看似心情十分舒暢。
琴聲畢,吳姜懶懶的近身傾靠在江凌燕身側,肆無忌憚的將她手中杯要了過去,一飲而盡。
江凌燕笑容微凝,似有不悅,無聲與他拉開間隙,︰「這是在中堂,人來人往的,你多少也的顧忌點。」
吳姜不以為然︰「環顧四周,除了你貼身女婢順兒,哪還有半個人影,人早就被撤走了。再者,我是個什麼德行,府里上上下下何人不知。」毫無羞恥的再飲一杯,對著順兒眨眨眼︰「我可哪有說錯,順兒?」
順兒哪敢接話,本能怯怕的往後一縮。
吳姜咯咯一笑,醉眼朦朧的回去單手挑起江凌燕的光滑的下顎︰「可況,我都將我心愛的柳家小姐送進牢里,你還不容我隨心所欲一回?」
對吳姜如此輕浮動作也甚不在意,反而好心情的就勢倚在吳姜懷中,想來木雅歌入獄對她乃極大快事。
「可她終究只是暫且關押,她一日未定罪,我一日就寢食難安。」
「我可舍不得她就這般鋃鐺入獄。」吳乾舌忝了舌忝唇,伸手探進江凌燕衣衫中︰「你也知曉,我早就對木雅歌垂簾許久,若不是你先給我少許的甜頭,投毒害人這件事我可真沒那個心思做。」
「噗通」一聲脆響,順兒嚇的腿軟跪地,也恰時也掩住青瓦上有物落頂的零星聲響。
四口人命,就這樣輕描淡寫被無冤無仇的陌生人了結了!?
順兒蒼白著臉,駭然怔怔看著凶手。
「呵呵,人是我殺的,可主意是你家小姐出的,就連毒也是你家小姐提供的,我頂多是個幫凶而已。」
「吳姜!」吳姜口無遮攔惹得江凌燕一聲冷喝,轉身看了眼嚇的瑟然抖索的順兒︰「你且先下去。」
「你想鬧的眾所周知嗎?」順兒疾步離去,江凌燕忍不住怒道。
「你我現在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害你且不是害己,方才不過是逗逗你的婢女玩玩而已。」吳姜聳肩笑道。
江凌燕直直看著吳姜。
吳姜是個極好控制之人,同樣亦是極難掌握之人,她控不住他下一刻要說何做何,卻又能輕而易舉的將他收于裙下,所以她才選了吳姜。與他不可硬踫硬,否者真不知他下一刻會做出什麼事來。
臉上不由的緩了幾分,就連語氣也軟了幾分,江凌燕從回其懷抱中︰「木雅歌入獄,我們何不借此機會將柳家連根拔起?」
頂上一身夜行衣的段小樓听此一說,心忽地猛被提起,屏氣凝神,小心翼翼的將他們對話盡收耳中!
「你又有何妙計?」
江凌燕任由他捏著她的下顎左右輕晃,森森一笑︰「如今柳家賣出毒米已是街知巷聞,反正死四個也是死,死一片也是死,何不將事情鬧大,讓柳家難有翻身之地呢。」
好歹毒的心!
段小樓牙齒磨的個咯咯作響,泛白的拳頭緊了又緊,終是隱忍不發,狠狠瞪了一眼檐下恬不知恥的兩人,腳尖一點,黑影躍動,快速消失在黑夜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