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種事你還挺在行的。」于曼坐在辦公椅上,抬頭正對還正在拿著面紙擦鼻子的單葉凌,不由笑道。
把杜嬌嬌氣到落荒而逃,于曼還是頭一次感覺這麼爽。那女人借著在公司與她平齊的地位,幾乎每天都要有意無意找她麻煩,她明里卻又動不得她,暗里更是沒心思在她身上花功夫,這般長久以往,每次見面除了躲和忍,她都懶得再理杜嬌嬌這個人。
沒想到單葉凌一來,頭一面就把杜嬌嬌氣得面目猙獰,有苦難言。又或者她是想修理單葉凌的無禮,可是被她接連毫不顧忌的噴嚏給逼的節節敗退,最終不得已自己先閃了人,這會該是躲在哪里補妝呢。
單葉凌又抹了一把鼻子,而後把蜷成一團的面紙隨手拋進于曼辦公桌後的垃圾桶里,正中紅心。搖搖頭,「我可不在行,我那也是不得已的。」她笑呵呵,似真似假道︰「我是真對那些個化妝品過敏,偏偏她還抹了那麼厚。」
于曼听著她的話,目光卻落在自己右手邊的垃圾桶上。按理說,這個方位單葉凌所站的那個地方是看不到垃圾桶的存在的,而她又是第一次來她的辦公室,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你怎麼知道這里有個垃圾桶?」于曼想到便問道,眉目中一絲迷惑讓她的臉色從方才的愉悅中回到了陰沉,明顯是在懷疑著什麼,至于究竟懷疑的是什麼,于曼自己卻又理不出個所以然來。
單葉凌被她問的一愣,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這已經是她第二次來于曼的辦公室了,上次拷走于曼電腦文件時,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分鐘,但是觀一眼左右的情況,便將這里的大致結構記在了腦里。剛才不過是想也沒想的反射動作,現在看來似乎真有些不妥。
她忽然微微一笑,故弄玄虛的一挑眉,平白裝出幾分得意的模樣。「這有什麼不知道的,你這麼大的辦公室還能沒有一個垃圾桶麼,我左右看不到,那肯定就在你最順手的地方放著。怎麼樣,我聰明吧?」
單葉凌的分析,于曼倒是不能說是沒有道理的。看著女人一臉得瑟的笑意,她只不屑一哼,自當不會大方的順著她的話夸下去,、低頭開始整理起桌上的文件︰「你先出去吧,我要工作了。記住,別讓杜嬌嬌靠近這間辦公室。」
「你那麼煩她,怎麼就不能跟她把話講清楚呢?」單葉凌不走,卻反問道。
于曼手下一頓,一臉‘要你多管閑事’的眼神看著她,沉默一會見單葉凌並沒有要退步的樣子,她才無奈的偏了偏頭,「要是甩的掉,我會等到現在麼?」
「那你知道原因麼?」
「我怎麼會知道?」杜嬌嬌和她明爭暗斗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說到底兩個人利益交集並不多,那還真不知道那沒事找事的女人究竟打的什麼算盤。
單葉凌舌忝了舌忝嘴角,若有所思的模著下巴︰「就我觀察,她放著這麼多人不理,偏偏只針對你,理由只能有兩種。」
听她說到這,于曼索性雙手環胸,優雅的倚在辦公椅的軟靠上,「洗耳恭听。」
「一,你太優秀了,她嫉妒你。女人嘛,比長相,比背景,比事業,比對象,她不如你,自然看你不舒服。」單葉凌頭頭是道的解說道,頓了頓,忽然湊著脖子八卦道︰「對了,你有對象沒?」
「你管不著!」于曼拒答。
單葉凌扁扁嘴,悻悻的收回脖子,扭頭嘟囔道︰「多大的事啊!」
「繼續說。」
「嗯,二來嘛……她喜歡你,所以故意吸引你的注意……哎呀!」單葉凌話剛說完,迎面便從于曼手里砸來一本厚厚的文件簿,她堪堪躲過一手將其抓住,卻還是始料未及的低呼一聲。回頭對上于曼陰沉沉的眸子,她不禁冤枉,小心翼翼的把文件簿放回桌上,「別激動啊,我沒說笑,這是有可能的!」她一表認真的拍起了馬屁道︰「何況你這麼優秀,喜歡你很正常嘛!」要是脾氣不這麼臭的話,她在心里暗暗補充。
于曼陰她一眼,表面卻沒剛才那麼激動了。單葉凌便知道拍馬屁這招有用,接著又不怕死的說道︰「所以,要是第二種可能,你就得和她說清楚不是?」
「你……」于曼一開口便要她‘滾出去’,只是才說一個字,桌上座機鈴聲便不適時的將她的話打斷。她無奈一抿嘴,抬手將電話拿起。單葉凌沒得到她的命令,便厚著臉皮繼續呆著,腳尖無聊的在地面畫著圈圈,耳朵卻偷偷的探听著听筒里的訊息。
然而將電話放在耳邊尚且不到五秒鐘的于曼臉色便比方才更難看了許多,單葉凌裝作無意的低頭偷听著她與對方的交談,不由在心里模了一把冷汗。
「假的?!」于曼質疑的聲音冷的可以做冰棍,單葉凌心下受到嚴重驚訝之余,卻還頂著萬千壓力站在原地做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怎麼可能?之前的幾項對比不都沒有問題麼?!」
雖然于曼沒有具體說什麼是假的,但單葉凌依然能知道,先前讓程夏幫忙偽造的畫到底還是沒逃月兌被發現的命運。那幅高仿原本該是極難被發現的,幾項檢驗真品度都高達百分之九十幾,這事也該告一段落的。可是于誠那邊卻是不依不饒,天啟設備高端齊全,若是鐵了心的要細查到底,還真沒什麼是發現不了的。
于曼的心里這會正和單葉凌一樣打著鼓,本來以為畫卷失而復得只要抓到嫌犯就行,現在卻連畫都是假的,還得重頭再找。她抬眼看了單葉凌一記,捂著听筒︰「你先出去。」
單葉凌便再無理由呆下去,關上門試圖在門外再听一會,奈何這好到極點的隔音系統太不給力。
「這事情先不要對外宣揚,也不要讓公司其他人知道。」待單葉凌一出去,于曼又問道,「董事長那里知道沒有?」
「已經知道了,董事長讓您現在就過去一趟。」
找她過去準是沒有好事的,于曼掛掉電話,模了模即將飽受一頓摧殘的耳朵。她真是搞不懂,老頭子為什麼對一幅畫這麼執著?話說回來,這件事若是得不到妥善的處理,她也是不甘心的。
開門看到端正在門口站著的單葉凌,于曼未做多余停留,想想若讓她每天這麼干巴巴的在門外站著又不太合適,「從現在開始,你同時兼職我的助理。」她簡而言之。
單葉凌哭笑不得,她這一人肩挑數職,于曼也不怕累著她。
意料之中的听了于誠一堆牢騷,于曼腦袋越來越大,本以為會和以前一樣,嗦後將她放行。可這次于誠確實開了重口,他舉起雙手對著于曼比了一個‘十’的符號︰「給你十天,我給你十天時間!要是你給不了我一個讓我滿意的答復,這部長的位子你就讓給別人吧!」
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于誠會說這麼狠的話,于曼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他的親閨女。可是公司談公不談私,她尚且知道分寸。只是這事怎麼查也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情,警方那邊不配合,她干著急也沒用啊!怎麼一個防衛失職,到頭來都變成了她的責任了?
說到底,好想確實是她的責任。于曼無奈的輕嘆一聲,從于誠的辦公室出來。想到之前在警察局的時候,說是會有個不錯的偵探這兩天會被調來,看來她不得不將希望寄托在那個連面都沒見過的人身上了。
——
于曼一天的狀態都因為假畫的事情悶悶不樂,單葉凌看在眼里卻又不好說什麼,她總不能把自己獻出去換紅顏一笑吧。
「不回家,陪我去喝一杯。」車里,單葉凌剛啟動車身,腳踩上離合,便听到身後輕揉著太陽穴的于曼道。
單葉凌自然知道她在為什麼事情發愁,其實之前她在于誠辦公室外面的時候,她是听到那個口水亂飛的中年男人說了什麼。
十天,不長不短,足夠發生很多事情,但是誰也無法預料。若是于曼抓不到她,就得退位讓賢。若是抓到她,那她可就徹底玩完了。其實這個驕傲的女人什麼樣子都與她沒關系,但是看著她現下這麼糾結頭疼的樣子,她的心底卻莫名隱隱升起一股罪惡感。她竟然在心疼這個女人,簡直不能理解!
憑什麼她要有罪惡感,為什麼她要不忍心于曼?她丟的不過是工作,借著她父親的權力,她至少餓不死苦不著。但是她不一樣,她沒有那麼了不起的父親,她只有一個完全看不上她的單婧。或者說她曾經也有過那樣一個父親,可是現在,她沒有了。說到底,應該有罪惡感的是于家的人才對。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將那幅畫還回去,那原本就是屬于她們家的東西!
然而剛才還義憤填膺的單葉凌轉而又一想,要是于曼下台了,那她這個司機兼保鏢兼助理,是不是就可以回去喝西北風了。倒真是一件讓人為難的事情呢!
「去哪?」單葉凌平復了心情問道,平靜的聲音听不出一絲波瀾。
于曼抬手指了指導航,「導航上有記憶。」
單葉凌聞言翻了一下記錄,嘴角不禁一挑,「你也喜歡去那家?」
「怎麼了?」于曼好奇道。
「老板娘和我有點交情,所以常去。」說著單葉凌的腦中便勾畫出管小敏清秀的臉蛋,除了上次說什麼都不肯給她面子,那姑娘大多數時間還是很溫柔的。
「是麼?」于曼並沒有幾分懷疑的輕聲問道,眸色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