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周六一大早,阮湘南就跟余熙踏上了去淺川的大巴。
淺川離這個城市不遠,統共2個多小時車程,那個是臨水的小城鎮,整個格局都被那條說不出是江還是河的水流貫穿而過。
那是阮湘南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一直到她十六歲生日那年,才被接回母親身邊。
余熙拎著包,跟她慢慢走在那泛著黃水的河邊。那條河叫湘水,她們當年就住在湘水南邊,阮湘南才有現在這個名字。
她深深地呼吸著那泛起的水汽,有些泥土味道,混合著青草汁液味,好熟悉。一到夜晚,這里才是蘇醒之時,水邊妖孽叢生,禍害天成。
余熙帶她回了家,在小路上的一層平房,四面被燻得變了色的白牆。病床邊,還貼著各種都有點泛黃的剪報,有治病的偏方,也有各個城市里醫生的簡訊。
阮湘南低□,握著余熙母親的手,柔聲道︰「阿姨,我是湘南,我來看你了。」
那個女人已經變得很蒼老,她印象中,她也曾美麗過,就像現在的余熙一般,有一雙美好的丹鳳眼,拿眼角一瞥人的風情,無法言說。
可是她現在老了,漂亮的丹鳳眼也不見了。
阮湘南忽然覺得自己其實也老了,疲憊又蒼老,大概這個世上唯一不會受到歲月影響的就是她的親生母親了罷?
余熙的母親也拉著她的手,只會一疊聲地說好。
余熙走上前,握住阮湘南的肩胛︰「媽,我帶湘南出去逛逛。」
走出屋子,阮湘南才問︰「你哥哥呢?」
余熙聳聳肩︰「誰知道,大概在哪個夜場里混著吧。」
阮湘南嘆了口氣︰「算了,不指望別人,還是指望自己吧。」
都說淺川的湘水長,曾經還散發著玫瑰花的氣息,湘水邊上長大的姑娘都是水靈靈的容貌。在這麼經濟落後的地方,還有這麼多人會在夜間出來活動。
她感覺到包里的手機在震,便拿出來看,只見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卓琰。
接或者不接,是個問題。
其實按照她現在的心情,真的沒有多余的念想去接他的電話,可是不接,大概又有點說不過去。
余熙湊過頭來,細細的發絲刮在阮湘南臉上,有點癢︰「接吧。」
手機屏幕暗了下去,只隔片刻,卓琰的電話又再次撥過來。阮湘南大概也能猜到他此刻的心情,估計又以為她耍了他就想跑開。
余熙拿過她的手機︰「你下不了決心的話,我來幫你接。」
手機到了她的手里,本來就不足的電量已經接近耗盡,很快就變成黑屏。
阮湘南笑道︰「你看吧,真不是我不接,就算我接起來,估計一句話沒說完也就沒電了。」
余熙忙推了她往回走︰「我可不管你這麼多,趕緊回去充電,給人回電話——這個卓琰就是上次跟你約會的男人吧?錯過這個村可沒這個店,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你也要有點分寸。」
阮湘南倒是第一次被人說「你要有分寸」,可是說這句話的人不是她的母親,反而是她幼時的親密好友。
她也明白她的意思,錯過卓琰,就不會再有更好的。可是她選擇他,也不是因為他的「優秀」,這點雖然匪夷所思,也的確如此。
阮湘南回到余熙家里,在包里翻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充電的數據線,無奈地攤手︰「居然忘記帶了。」
「你該不會是故意忘記帶的吧?」
「是真的忘記了。」
余熙一把把她拉起來,又往門外推︰「那就快點去買一個新的。」
阮湘南制止了她這個行為︰「反正只在這里過一夜,明天再聯系也是一樣的。」
晚上服侍余熙的母親入睡了,她們待在隔壁余熙的房間里,說是「房間」,卻也是用簾子隔開的一個小空間。
阮湘南听見隔壁傳來的陣陣咳嗽聲,心里也跟著難過,余熙母親的病再也好不了,肺癌晚期,再繼續化療也是種折磨。余熙挨著她,輕聲道︰「治還是要治的,不過是保守治療,可能也不用多久了。」
「那你更應該在她身邊多陪陪她。」阮湘南從錢夾里拿出一張卡來,「我這里還有點存款,不多,你先應急一下,密碼是你的生日。」
余熙猶豫了下,還是接在手里,揉了揉頭發︰「謝謝。」
「不用說謝,要還的。」
她忍不住撲哧一笑︰「我知道啦。」
躺到半夜,阮湘南還是睡不著,忍不住翻了個身,很快的,邊上的人也開始翻身。她回到這里,想入睡是很難了。余熙輕聲問︰「你也還沒睡著?」
阮湘南嗯了一聲。
她忽然道︰「我也睡不著啊,要麼再出去逛逛?」
阮湘南直接坐起身,悉悉索索地黑暗中穿上衣服,又拿起羊毛大衣披上。干淨利落。
她們在湘水邊游蕩。岸邊的幾家會所燈火通明,西裝革履看上去還有模有樣的少爺站在門口。阮湘南從很小的時候便有點不明白,為何這個地方如此貧瘠,卻又有如此多尋歡作樂的地方。
潮濕的水汽蜂擁而來,好似女妖,披著濕漉漉的長發,用一雙媚人的眼楮勾引世人。
余熙縮了縮肩膀︰「天開始冷了,每次總是冷得很快,溫度一下子會就掉到零下。」
阮湘南看著遠處的湘水,水面波光粼粼,上弦月懸掛在半空,又被映照在水底,亦真亦幻︰「我以前想過永遠不要再回到這個地方來。」
余熙趴在水邊的欄桿上,吐出一口白氣︰「湘南,我原來很怕你會變,變成我根本不認識的那個人……原來你還沒有變。」
「誰說我沒變的,」她搖搖頭,「以前我多清高啊,可是清高又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要低頭?」
她的親妹妹嚴央身上,就有一股一塵不染的純淨味道,哪里如她這般煙火氣。
她們在水邊逛得冷了,又去不遠處的陳家大院吃宵夜。那里,好幾個店子都擠滿了人,桌子鋪著透明的塑料布,阮湘南點了三斤辣炒小龍蝦,跟她面對面一只只地剝著。
余熙灌自己啤酒,喝著喝著開始有點醉,連說話都有點不清不楚︰「湘南,我真的很累啊,我其實……也不想去賣我自己……」
阮湘南安安靜靜地回答她︰「我知道。」
「我真的不想啊,我不想的……你要相信我……」
「我知道、我知道。」
阮湘南忽然覺得自己幸運,相對于余熙而言,她竟然還能干干淨淨地從這里走出去。她覺得自己就像個各種碎布縫起來的玩偶,復雜得連自己都看不清,她既在最底層的泥沼里生存過,又在最頂端的豪門里掙扎過,最後歸于目前這樣平淡的、不上不下的生活。
回去的時候,余熙沒有一起走,她說要再家里多陪陪母親。
阮湘南跟她說了幾遍「有事千萬要記得打電話」,最後被她脆生生地打斷了︰「知道啦,你好嗦。」
她坐了大巴回去,到家里時,天色已經暗下來,最近入冬,天也黑得越來越早。
她卷著一身湘水的水汽味道走上走道,一邊拿出鑰匙來開門,卻忽然感覺到門前有人。她有點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待看清那個等在門口的人時,才試探地喚了聲︰「卓琰……?」
的確是卓琰。
他有點搖晃地站起身來,一身名貴的SavileRow定制也變得皺巴巴的,嗓音沙啞︰「你去哪里了?」
阮湘南打開門,順手開了玄關處的燈︰「我去淺川了,就是我被嚴家接回去之前生活的那個地方。」
她轉過身,接著充足的燈光看到卓琰那疲憊而憔悴的樣子,禁不住震驚︰「你……等了很久?」
「電話通了,又被切斷,如果換成是你,你會怎麼想?」
「那個時候剛好手機沒電了,我又發覺忘記掉帶充電數據線。」
卓琰上前一步,忽然從背後摟住她的腰,慢慢收緊手臂︰「湘南,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找過很多地方,又找不到人,差點就要去報警。你告訴,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他認輸了,她終于還是贏了。
可是她卻高興不起來。
「卓琰,你那天也看到了,也能夠想象得到我以前過的日子。」阮湘南嘆了口氣,「不要急著同情我,其實我能爬到今天這一步,我已經算是很幸運了。」
「同情你?」卓琰微微咬著牙,又重復了一遍,「同情你?同情你什麼?同情你從來就把我耍著玩,一套一套的,我就算知道還要往下跳,有這個閑工夫同情你還不如同情一下我自己。」
阮湘南卻因為他的話忍不住笑了︰「胡說八道,我哪里耍你玩過了?」
「無所謂,我也不打算讓你認同。」卓琰低下頭,輕輕蹭著她的臉頰,那熱度讓她忍不住往邊上避了避。
雖然知道卓琰的體溫向來是比一般人偏高一點,可是現在這樣未免也高得太過了。阮湘南忍不住在他的額頭上探了探,皺起眉來︰「卓琰,你是不是發燒了?」她忙把他拉進屋子里來,拿出藥箱里的體溫計用酒精棉消毒後,確認刻度準確,就遞給他︰「含在嘴里。」
卓琰把體溫計接了過去。
阮湘南回身去廚房里煮了姜湯,又回到他身邊,把體溫計舉起來看了看,果然有三十九度多︰「燒得很厲害。」她從藥箱里取出退燒藥來,剝出一粒︰「先吃顆退燒藥試試,要是熱度不下去就要去醫院打點滴了。」
26.
阮湘南讓他吃了藥,又喝了點姜湯。他很快就昏昏沉沉地在沙發里閉上眼。
她的房子面積小,連帶著沙發也不能夠寬敞,不過也無所謂,反正在睡公司里的沙發也是睡,睡她家里的沙發也是睡,總之他懶得再挪地方。
阮湘南回過身來,見他閉著眼呼吸滾燙,臉上也開始涌起不正常的潮紅,更加擔心起來︰「卓琰,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他沒回答。
阮湘南又模了模他的額頭,握著他的手臂︰「起來啦,別睡沙發——」
還沒有任何回應。
「要睡也得睡床吧。」阮湘南總算把人拖起來,又幫他月兌下西裝外套,然後對著底下的襯衫有點猶豫,但是也沒有猶豫太多時間,決定直接忽略算了。他沒帶睡衣,她現在出去買再回來洗干淨也來不及,只好讓他就這麼睡。
卓琰感覺到她把被子蓋在自己身上,突然有點終于得逞了的感覺,雖然她那張床的床墊實在連酒店的都不如——嘖,有時候也不能計較這麼多。阮湘南幫他蓋好被子,又抱了一床過來,又蓋了上去。卓琰有點受不了地想甩開,就听她在耳邊柔聲道︰「就是要捂一捂,你別推開啊。」
卓琰迷迷糊糊地睡到天亮,全身酸痛。只听鬧鐘響了一聲,便立刻被關掉了。阮湘南在底下打了一晚地鋪,很快就起來刷牙洗臉。
過了沒多久,听見大門啪得一聲關上了。
卓琰瞬間清醒,恨得咬牙切齒,他都病成現在這樣了,她居然還有那個閑情逸致去醫院上班。
但是又沒辦法,阮湘南肯收留他一晚,似乎已經算是她最大的善心。他又沒什麼立場讓她請假回來陪自己。如果出言請求又被拒絕,那才是掛不住臉。但凡他腦子還正常,就絕對不可能為這個低頭。
卓琰走下床,從掛起的西裝外套里取出手機,直接撥了電話給安雅。
電話響了好多聲,安雅才聲音飄忽地接起電話來︰「喂?」
卓琰那冷颼颼的語氣如冰渣子一樣直接把對方凍醒︰「安秘書,這個時間點你還沒起床,你很可能會遲到。」
安雅立刻道︰「我已經起來了,卓總您有話請吩咐。」
「等下讓司機過來一趟,把我辦公室里換洗的衣服拿過來,我在阮小姐家里,他知道地址。」
安雅呃了一聲,听聲音已經完全清醒︰「阮小姐……家里?」
天哪,小老板居然夜宿在阮小姐家里,這個世道!
「是的,你沒有听錯。」卓琰簡短地回答,「等下如果我父親問起,就告訴他我身體不適要請假兩天。」
「身體不適……」安雅的腦海里頓時開始循環著夜宿阮湘南家和身體不適幾個大字,她聯想到了一種不太好的可能。
他打完電話,又躺下來休息。
隔了一會兒,外面響起了鑰匙開鎖的聲音。阮湘南走了進來,坐在床邊探了探他的額頭︰「感覺還是有點起燒,不過比昨晚好多了。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卓琰冷哼︰「你不是去上班了嗎?又回來干什麼?」
「我去請假了,不過還是沒請得成,最後給我調了個班。」她把被角掖了掖,又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卓琰看了看她,閉上眼有點不耐煩地說︰「頭痛。」
阮湘南把手捂熱了,按在他太陽穴的位置,輕揉著︰「現在呢?」
「全身都酸痛。」
阮湘南收回手,推了他一下︰「你就不餓嗎?起來吃早點了。」
卓琰走進洗手間,只見洗手台上已經擺出了新的牙杯和牙刷,連毛巾都準備好了。他擰開水龍頭,第一步是夜宿在她的家里,等到時機成熟,就可以把她帶回自己的住處,酒店套房之流也都可以退出他的生活。
他洗漱完,只見阮湘南已經月兌掉之前出門時穿著的大衣,在往餐桌上擺早點。她是去醫院請假之後順便去食堂里買回來的,花卷白粥餛飩,很簡單的中式早餐。
阮湘南把筷子調羹遞給他︰「餛飩還是不錯的,我特意讓食堂阿姨不要放味精了。」
卓琰難得沒挑剔,有什麼吃什麼。
阮湘南站起身來收拾,剛把碗筷放進水槽里,一轉身,就撞在卓琰身上,她下意識抬頭道︰「你干什麼——」後面的句子全部都被吞沒在他的嘴唇里。冬日暖陽透過玻璃窗傾瀉進來,整個屋子都是明亮的,這次的吻不是在漆黑的夜晚,也不是在任何密閉的空間,而是沐浴在明媚陽光之下。
阮湘南咬著唇︰「你……」
卓琰看著她的眼楮︰「既然你這麼主動來吻我,我就勉為其難回吻你一次吧。」
阮湘南推了推他︰「別鬧。」
這兩個字說得欲說還休欲語似嗔。卓琰將她困在雙臂之中,低頭在她的頸上落下親吻,阮湘南忍不住縮了一□體,她敏感的地方果然還是這里。卓琰低聲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歡我。」
阮湘南張了張嘴,想說話,又被他堵住嘴唇。
她有點生氣地捶了他的背部一下。
卓琰又道︰「你看著我,你敢說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我不相信,凡事沒有這麼湊巧。」他是決定攤牌了,這種你猜我猜的游戲玩下去,到底什麼時候才是終點?
阮湘南終于正視他,心平氣和地開口︰「要我說實話嗎?」
他的確是拿了一副贏面極大的好牌,就憑她手上那幾張零碎,唬人打迂回戰還行,面對面踫上,她真是一點贏的機會都沒有。
「你真的會說實話嗎?」
「實話就是我的確喜歡你。但是那又怎麼樣?喜歡並不代表非要得到。」阮湘南格外平靜地開口,「卓琰,你看看我的親生父母,他們就是最好的例子。我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真的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你真的以為你每次都是正確的?」卓琰皺著眉,「其實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一直都在一起,這麼多年。」
阮湘南推開他,平靜地回答︰「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卓琰抬手按住水池邊沿,一時間,他只覺得胸悶氣短,語氣也不再這麼篤定︰「你需要我證明給你看嗎?」
「別白費力氣了。」
「你記不記得升高三那年暑假,你對我說,以後都不用送考卷了,然後你就從最爛的那個班考進了實驗班;高考前拍照,你對我說,要小心第一的位置不保,然後你就取代我到了第一;到了大學有一次你說這學期的成績只能拿二等獎學金,然後也成了真。你做每一件事都有目的,現在你跟我說別白費力氣,那你對我做的那些算什麼?」
阮湘南在嘴角勾起一絲惡劣的笑︰「但凡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卓琰撐著水池,一邊深呼吸平復心情,一邊不斷地告誡自己,她是個女人,絕對不能對女人使用暴力。好在他的手機很快響了,是司機打過來的。卓琰接起來,走出廚房︰「……是,就在樓下等我,我自己下來。」
他掛掉電話,回頭看了她一眼,她站在窗子邊上,樣子有點孤單。
卓琰忽然有一個念頭,想要走過去抱住她,就這樣到天荒地老,可是很快又用理智克制住了。他打開門,什麼話都沒說,徑自走了出去,然後響起了一聲門關上的聲響。
阮湘南被這動靜驚醒,總算回過神來,又覺得自己很可笑。
正常人遇到這樣的情形,也是無法達成她這種結果吧?她究竟是在勉強還能規劃進正常人的範疇呢,還是根本算不上是個正常人了?
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即是,卓琰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掉她。不管這「忘不掉」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
她想起她早已跟葉徵討論過的話題︰卓琰就算喜歡她,他們能夠走到一起,也未必會一直走到最後。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又想要什麼,就算一時出現錯誤,總會想辦法糾正過來。
那還不如,干脆就不要開始了。
把自己擺在天平上任人選擇,這種殘酷的情況,還是不要讓它有機會出現的好。
阮湘南想起自己的母親和繼父嚴旻之,他們的關系就是那麼奇怪,嚴旻之這樣人精似的男人,在名利場上混得風生水起,卻選擇了她的母親,並且在當年她跟人私奔的丑聞之後。有些隱秘之事,當事人總覺得遮遮掩掩得很成功,大家都會不知,其實想要知道,也並非多難。
她的繼父,見到她的第一眼,根本連一點驚訝之情都沒有。
他早就知道。
幸好她的母親從來沒有仔細想過,這麼?*??囊槐滄櫻?菜閾腋! br />
既然她看得清楚了,那就不能裝作不知道,騙不了別人最後只能騙自己,那又有什麼意思?
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阮湘南走過去打開門,只見卓琰站在門口,手上還拿著一只行李袋。
他臉色晦暗,就像惡疾纏身,板著臉道︰「你擺的宴席還沒有散吧?」
——其實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一直都在一起,這麼多年。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阮湘南微微一笑︰「暫時還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昨天幾位妹子的霸王票,老實說我被炸傻了,呃,只能雙更下。
至于為嘛還要放在同一章是我不信邪,我就不信這次還會抽搐,如果還抽我就……去買彩票。
明天更新時間不定,如果當日沒更的話,我會在第二天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