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東北隅,一座並不起眼的府邸。
「請問這里可是兵部員外郎王大人的府邸?」一襲白衣的岳鵬飛神態自若的站在府門外,臉上掛著淡然的微笑,眼神中露出淡淡的自信,望著門童,緩緩問道。
「正是,你是何人,來此何事?」門童見岳鵬飛器宇軒昂,眼神中露出驚訝,淡然的問答。
「煩請通知王大人,就說五年前曾受王大人恩惠的一名書生前來拜訪。」岳鵬飛淡然的說道。
「你是何人,為何要見本官。」一盞茶後,王志晟坐在客廳的椅子上,眼神中露出淡然的狐疑,冷冷的問道。
「大人是否還記得五年前你曾救濟過一名落魄的書生?」岳鵬飛的眼神露出感激之情,「在下便是當年那位落魄的書生,今日乃是為報恩而來。」
「為何本官一點影響都沒有?」王志晟的眼珠轉動了幾圈,面露疑惑,輕皺著眉頭,緩緩說道,「本官無需你的報恩。」
「大人做了許多善事,且日理萬機,又怎麼會將救濟在下的一點小事放在心上。」岳鵬飛的眼神淡然,「這對大人而言雖是舉手之勞,然對在下而言,大人的善舉如同再生父母。」
「大人乃是有大才之人,是雍親王派系的一份子,不知大人是否思考過為何大人一直得不到雍親王的重用,為何眼下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員外郎,而不能成為雍親王眼中的倚為骨干的心月復?」岳鵬飛說到這里,不卑不亢的坐在王志晟的下手,眼神中閃現淡淡的智慧之光。
「你此話何意?」听到岳鵬飛的話語,王志晟的眼神中露出警惕之色。
「大人不必警惕,在下剛才也說了此番入府的用意是報恩,並非另有所圖。」王志晟的警惕之色並未逃過岳鵬飛的觀察,眼神中露出一副為王志晟著想的神態,淡然的說道,「大人一直得不到雍親王重要的原因其實很簡單,說穿了便是雍親王麾下有太多有才能的人,大人的光芒被這些人所遮掩,同時大人一直未能猜到雍親王內心中真正擔憂的地方,也未能為其解憂,故而雍親王一直未發現大人的才能,如此又如何讓雍親王提拔而重用大人。」
「大人可知雍親王當下最頭痛的事?」岳鵬飛說到這里,眼神中露出一副淡然之色,凝視著王志晟。
「大人肯定會想到雍親王的遠大抱負,卻不知想要實現這一抱負並非一步登天,而是由許多小事組成。」听到岳鵬飛的話語,王志晟的思路不由得被其牽引而陷入沉思,可岳鵬飛並非讓王志晟回答自己的問題,而是接著說道,「眼下讓雍親王頭痛或擔憂的一件事便是葉知秋在禁衛軍中的影響逐漸擴大,更是借助娘子關大捷的影響力在禁衛軍樹立威望,前幾日更是削了虛校尉的顏面,如今風頭正盛,虛校尉已拿其無轍,長期以往,雍親王在禁衛軍中的影響力逐漸被其所取代。」
「你所言的這件事,本官略有耳聞,盡管葉知秋出身鎮北侯府,有鎮北侯為其撐腰,但想要撼動雍親王在禁衛軍的影響力,無異于蚍蜉撼樹。」王志晟淡然的搖了搖頭,毫不在意的說道。
「大人此言差矣,葉知秋眼下的影響力雖不足以撼動雍親王的根基,然而千里之堤毀于蟻穴,而葉知秋眼下的所作所為與那蟻穴具有相同的功效,況且葉知秋乃是皇上安插在禁衛軍的一把利刃,大人不應掉以輕心。」岳鵬飛眼神中露出睿智之光,望了望王志晟,不以為然的說道,「大人難道想不到葉知秋此舉將會給雍親王的大業帶來不必要的危害。」
「因此為大人計、為雍親王計,在下建議將葉知秋調離禁衛軍,最好能調離盛京城,將其調到危機重重的邊關,借助外敵予以扼殺雍親王的這一威脅。」說到這里,岳鵬飛的眼神中透露無比的自信,「大人此計一旦成功,雍親王便會發現自己麾下竟然有如此大才之人,自己卻未能予以重任,因而定然會提拔而重用大人。」
「你容本官深思。」听完岳鵬飛的話語,王志晟的心神有明顯的觸動,然而經過多年宦海的波瀾,並未立即予以正面回答。
「既如此,在下就不打擾大人,如若大人想通了,想博得雍親王的賞識、想獲得更大的前程,在下建議大人可在兩日後的朝議時提出,那天乃是鎮北侯回京述職之日,一則大人贏得了雍親王的關注,二則削了鎮北侯的顏面。」岳鵬飛說到這里,瀟灑的站了起來,抱拳告辭而去。
同樣的情景在朝廷低級官員的府邸接二連三的上演,只是對象換成了吏部、戶部等員外郎,游說的人也變成了冷劍寒、于軍澤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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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北侯府。
「夫人,我不在盛京城的這段時日讓你受累了。」葉澤遠風塵僕僕的回到盛京城的府邸,受到家人熱情的歡迎後,神采奕奕的望著唐靈兒母子等人,面露溫情的說道。
「爹,您怎麼不關心關心我呢。」葉若馨上前拉著葉澤遠的胳膊,面露憨厚的笑容,撒嬌說道。
「你是我們家的小淘氣,也是我們家的開心果,爹又怎麼不關心你呢。」葉澤遠慈愛的輕撫著葉若馨潔白而柔女敕的臉頰,輕笑著說道。
「知秋,你很不錯,爹以你為榮。」葉澤遠隨即向站在一旁的葉知秋輕聲說道,眼露欣慰之色。
「這都是爹和娘教導有方。」听到父親的贊許,葉知秋淡然的笑了笑,神態自若的說道。
「教導有方,這或許是你娘的功勞,跟爹沒有半個銅板的關系。」听到葉知秋的謙虛之語,葉澤遠的臉上露出淡然的慚愧,「你這些年一直臥病在床,而爹幾乎是長年累月不在家,又何來關愛……」
「好了,這些都已過去了,又何必多說。」一旁的唐靈兒見葉澤遠似有喋喋不休的趨勢,連忙打斷說道。
「爹,知秋有一事想求爹幫忙。」葉知秋稍微猶豫了下,隨即眼神中露出堅毅之色,望著葉澤遠朗聲說道。
「你是想讓爹向兵部及禁衛軍的統領打個招呼?」葉澤遠淡然的點頭,緩緩說道。
「不是,知秋不想再留在禁衛軍,而是想到邊關任職。」葉知秋的眼神中露出淡然的自信,望著父親的眼楮,緩緩說道,「如果不出意外,明日朝議時定然會有人攻訐知秋在禁衛軍的所作所為,同時提出調到邊關的奏折,而知秋希望爹听到之類話語時不要反駁,願听從皇上安排便可。」
「知秋,在禁衛軍任職不是挺好的嘛,再說你剛到禁衛軍不久,為何要想著要去邊關。」一旁的葉知非听到弟弟的話語,眉頭輕輕一皺,朗聲說道,「你這葫蘆里到底買的是什麼藥?莫非跟前幾日的演習有關?」
「大哥,就職禁衛軍不是不好,可是我若繼續留下,會出現一些不利我們葉家發展的因素。」說到這里,葉知秋的眉頭輕輕一皺,眼神淡然的掃過父親和大哥,隨即緩緩說道,「一則禁衛軍名為皇室守護之軍,然實質已成為雍親王的私人武裝,以我葉家和雍親王的關系,雍王派又豈會坐視或容忍我繼續留在禁衛軍發展,因而他們必定會想方設法的給我下套子、使絆子,直至成功將我趕出禁衛軍或者將我葉家成功拉下馬為止。
二則我入禁衛軍乃是朝廷諸位大佬博弈的結果,我若繼續留下,就必須成為皇上安插在禁衛軍的那把尖刀、棋子,不斷為皇打敗雍王派系的將領,然而以我葉家現有的實力根本不是胡家、司馬俊的對手,更遑論想要挑戰雍親王。」
「大哥,你是否想說我葉家是保皇派的中堅力量,深得聖恩。」見葉知非的嘴巴輕微的動了動,葉知秋連忙打斷的說道,「誠然,我不否認這點,然而,我想請問大哥,一旦皇上與雍親王博弈時輸了,或者為了某些利益的分配,皇上是否會果斷的放棄我葉家,還是為了我葉家,而果斷的放棄他想要的利益?」
「爹,我知道此番話入您之耳,您會認為知秋乃大逆不道之輩,然而知秋想要表達的是,我葉家想成為保皇派必須要有一定的實力,而不是別人隨時都可丟棄的棋子,另外,我葉家雖無不臣之心,卻不也能成為任人宰割的魚肉。」葉知秋說到這里,眼神中露出果斷、堅毅和自信。
「知秋,你真是這麼想的?」葉澤遠的臉色陰沉,嚴厲的眼神狠狠的凝視著葉知秋。
「是。」葉知秋言簡意賅的答道,眼中露出一副倔強的神采。
「在皇上眼中,我葉家是保皇派的中堅力量,是他手中的一把刀;在那些老牌貴族眼中,我葉家是草根,根本不配和他們平起平坐;在各派系眼中,我葉家的崛起已成為影響到了他們的自身利益,他們時刻想著如何將我葉家拉下馬,碾成粉碎。」葉澤遠說到這里,深吁了口氣,接著緩緩說道,「爹曾為了此事而深深苦惱,沒曾想我葉家一個臥病在床多年,在外人眼中的廢人竟然有如此犀利的眼光,爹知道該怎麼做了。
不過,你要有暫時走不了的心理準備。」
「這叫虎父無犬子。」唐靈兒的眼中露出欣喜、憂慮的復雜之色,望著葉澤遠和葉知秋,輕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