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傻笑的秦暮暮停了笑聲，屋內氣氛顯得有些冷清，一屋子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她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桌上的水果盤。
咻的一聲，她風一般竄了過去，抓起果盤里的水果就啃。
她這人什麼愛好都沒有，就喜歡吃水果。
穿越到這兒整整一天了，不說沒見著水果的半個影子，她連飯都沒吃飽，那死狗的肉是昨天中午吃的，回來的途中花了半天時間，在路上的客棧留宿了一晚，容媽媽雖沒有在飯菜上苛待她，可是她現在已經消化的差不多了，她這大胃王現下早就饑腸轆轆，見著這花花綠綠水潤光滑的水果，她能不激動麼？
「 ——」響亮的咬隻果聲音。
秦暮暮無視在場的每一個人，自顧自吃得歡，一下子解決掉了一個隻果，又拿起一個……
站著吃不自在，她瞅了眼大夫人適才坐過的軟椅，三兩步走過去，躺下。
「……」大夫人緊捏著拳頭，狠狠磨牙。
「母親，果子，好吃！」秦暮暮像是發覺了那道殺人的目光，清亮的眸子一抬，咧嘴，露出兩顆虎牙。
「你……」秦韻捏著帕子的手指一指秦暮暮，只說了一個字便被母親拉住。
大夫人不停地自我催眠，她是個傻子，她只是個傻子！
許是第二個果子不夠甜，她咬了幾口，眉頭一皺，扔了。這一扔，直接扔到了大夫人的臉上。
大夫人嘴巴猛抽筋，強忍燃的熊熊怒火不讓火氣爆發出來，還要強裝笑意。如果不是為了女兒，她現在就恨不得將她拉起來抽她幾個嘴巴子。
「……」站在屋里伺候的下人們非常不自在地聳動肩膀，憋著，想笑不敢笑。
大夫人凌厲的眸光掃射過來，她們非常自覺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她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
而扔隻果的人，似乎並沒有發現自己扔錯了地方，埋頭繼續啃隻果中……
「呃，好飽！」秦暮暮吃完，十分不雅地打了個飽嗝，伸伸懶腰，隨手抄起一旁繡簍里繡了一半的鴛鴦戲水縉雲手帕，胡亂地一抹，擦了嘴巴，又胡亂地一扔。
「……」
低頭數鞋尖花線頭的下人們腳下一個踉蹌，繼續眼觀鼻鼻觀心，心里卻猶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大夫人沒事的時候喜歡繡些東西打發時間，那帕子，是她發了好長時間琢磨出來的新繡法，第一次繡的這麼成功的作品……
夫人，會不會，殺了她？
秦韻實在看不下去了，厭惡地挑挑眉，「娘，我先回屋了！」母親為了自己都能忍了，她又有何不能忍？可，對著這個傻子，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出手扁了她。
「容媽媽，大小姐乏了，帶她去毓秀院！」大夫人咬牙切齒地吩咐，撇開了臉。眼不見心不煩，她怕自己再忍下去會腦充血。
「大小姐，起來吧！」容媽媽十分耐心地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呃，這麼能忍？
秦暮暮是十分懂禮貌的好孩子，吃飽喝足，拍拍肚皮，朝背對著她的大夫人甜甜笑道，「謝謝母親！」
終于送走了這瘟神，大夫人總算舒了一口氣。
等著，秦暮暮，等下個月一到，你就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了！
大夫人目光森森，一旁服侍她扇扇子的小侍女有些膽怯地抖了抖身子，被她旁邊的秋姑姑，也就是那粉衣侍女給喝退了。
「秋兒，你說，她是真傻還是假傻？」
秦暮暮的做作，韻兒和容媽媽她們許是看不出破綻，一開始自己也被她蒙騙了。可她在這後院爭斗了這麼多年，秦暮暮那點小計倆豈能瞞得過她？
她忍她，不過是將計就計罷了！
既然她喜歡裝傻子，那就讓她裝到底。想跟她斗？她還女敕著！
「夫人不怕她一走了之？」秋姑姑也看出來了，有些擔心地道。
「她既然肯跟著容媽媽回來，定是對相府有什麼企圖，或者她知道了些什麼……」後面的話，大夫人說的隱晦，語氣有著淡淡的憂愁。
知道夫人擔心什麼，秋姑姑安慰道，「夫人別擔心，她一個小姑娘，掀不起什麼風浪。而且她當年會變成傻子，也難保現在不會變成傻子！」
大夫人的目光變得幽深。
沒錯，當年的事情確實是她一手安排，還有，林菲那個賤人那麼受老爺寵愛，最後還不是栽在她的手里？她秦暮暮也一樣，就算有再大的能耐，還大得過她這個在後宅浴血奮戰了二十幾年的人？
秋姑姑深深地吸了口氣，大夫人每次露出這樣的表情，就表示有人要到大霉了。不知道接下來的一個月，大夫人會怎麼樣折磨大小姐！
毓秀院。
離前院最遠最偏僻的院落里，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上面上滿了密密叢叢的雜草，有一人高。
容媽媽在前頭帶路，走到半路，她指著小道盡頭，「大小姐，您的院子就在前面，老奴還有事要做，就先退下了！」
說著，當真走了。
秦暮暮無語地翻個大白眼，苦哈哈對著那一堆茂盛的草叢。她要怎麼過去？
抬眼望過去，這個院子，她有些模糊印象，是她之前住過的，環境清幽，很符合她的親娘那溫婉柔和喜靜的性子。
罷了，就當隱居山林好了！
撥開那秘密的草叢，一點一點地挪過去，好在那草是普通的雜草，沒什麼荊棘之類的。
她從來就沒有奢望過要別人給她安排好了一切，所以她不怨。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費了好一番功夫，她才鑽過那秘密的草叢。草叢過後，是別有一番天地，院子雖然坐落在最里頭，卻是最精致最雅致的一處。
雕梁畫棟，亭台樓閣，用十里畫廊描述也不為過。她小心翼翼地撥開最外邊的那一層蜘蛛網，推開門，里面的布置更讓她驚訝。
她沒看錯吧，這里，居然，打掃得干干淨淨？！
是誰那麼有閑情，在這空了十五年的院落里，如此用心打掃，還只打掃里邊？
確實，那人是花了心思的，從外邊看，根本就看不出這里一直被人打掃過。她剛才撥開蜘蛛網時，還在心里抱怨了一下。
不過，現下，雲散煙消，她心情十分好，也十分感激那個一直默默幫助她，或許是幫助她那個死去的娘親的人。
密密麻麻的草叢後，是打掃干淨的院子，孰不知……那里還有一個更大的驚喜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