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感覺一陣風從上面傳過來時,想要躲已經來不及。
眼睜睜地看著大刀砍下來的時候,她腦海里竟然出奇的清醒。腦海里莫名其妙的閃現一些與陳酒酒相處時的場景。模著良心說,如果可以,她寧願此時腦海里浮現的,是如何去應對接下來的生活。
刀落到了距離她脖子上方不過一節手指頭時,被突然伸出來的一只手擒住。未霜能夠很清楚的看到暴露在她眼前的四指冒出細密的汗珠,手背青筋猙獰。
手的主人齊嬰看向未霜,眉一挑,「等著刀來舌忝你?」
未霜不動聲色地從大刀下面鑽出來。先前本就是半蹲著地,發現大刀的存在之後便是直接躺在地上了,本來想爭取點時間滾一滾,說不定就滾走了,可惜時機不對。
她拍掉身上沾染的泥土,皺眉看著泥土留下來的濕印,感覺像是貼在自己身上一般,甩不掉,躲不開。
齊嬰已經將那個人就地正法,一身灰衣朝她走來。明明此時風已經漸漸沒了,可未霜卻覺得他的衣炔翻飛,墨黑細軟的頭發仿佛也隨之起舞。直到他走到她面前,嘴唇輕啟,「腿還能動嗎?」
語氣低沉嚴肅,可听在未霜眼里,卻滿是戲謔,如同他先前那句。
未霜瞟了他一眼,轉身看向涼亭那邊,那些刺客本來在臉上被辣椒粉襲擊,腳上被火燒之後,忍耐力已經大打折扣。
潘詩子和姜頤洮也不是好對付的,此時他們發揮盡了自己的優勢,將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
而齊嬰帶來的救命還未趕到之時,那批刺客便被一群神情冷峻肅殺的人處決,最後留了兩個活口,一人卻在另外一人眼前,生生地被折磨死。
未霜知道,這群人是姜頤洮的屬下,而這純屬是殺雞給猴看,帶著滿滿的恐嚇與助長著己方的威風。
姜頤洮帶著潘詩子從死人堆里走出來,連眉頭也不皺,「處理掉。」
等到小七帶著人趕來,現場已經被處理干淨。小七長著一張精明臉,可眼神卻好似天真無邪,一個勁地瞅著潘詩子,有些嫌棄的說道,「二小姐,你以後還是帶著小七吧,這衣服髒了多難看。」
潘詩子白了他一眼,「是,有危險先把你扔上去。」
小七壓根沒有周圍都是主子的自覺,搖搖頭,「不,我都不夠他們塞牙縫的。不過關鍵時候,我能讓他們生不如死。」
未霜只覺得小七眼神中依舊是?*???墑撬禱笆保?巧袂槿匆躔旱郊?隆U獯蟾攀歉齦呷耍??潘?鋈У用曬掌?匏?荒塴 br />
趕來救姜頤洮的那群人無聲地來,也是無聲的走。連帶著那名唯一的活口,都沒讓其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余下來的人神情自然,沒有一丁點死後劫生的大起大伏之感,平靜得不像樣子,甚至可以說是沉默,沉默到連腳步落到濕濕的泥土上,似乎都能听到那分離時那輕微的「啪」聲響。
小七很快叫來馬車,此時也未分男女,幾人一路無言到了潘府。
直到下馬車時,潘詩子才微微地驚訝了一聲,手指著姜頤洮流血的肩膀,「洮哥哥,你肩膀受傷了。」隨即又招來小七,趕緊去請了大夫,連自己一身污血都顧不上。
姜頤洮看也未看自己的肩膀,「無礙。」
未霜本想就告退,轉念一想今天這事是她帶著姜頤洮出來的,雖然知道這事跟她沒關系,但是必要的解釋,還是需要親力親為。
她在潘府一直等到姜頤洮敷了藥,又換了一身齊嬰的衣服出來,「姜公子,可有大礙?」
姜頤洮看了她一眼,「沒事,這點小傷。今日之事我心里都有數,你回去後只管說一切如常便好。」
這是壓根就沒有怪她的意思了,未霜點點頭。一切如常……如果說這刺殺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的話,那麼生活得有多可怕,才能養成這種寵辱不驚、刀槍不入的樣子?
她突然間想起第一次遇到姜頤洮的時候,那時候想必也不是單純的搶劫了吧?她正色道,「抱歉,以前是魏爽魯莽,日後會注意的。」
一直坐在旁邊不言不語的齊嬰突然輕笑一聲,聲音猶如清早的山間鈴鐺震響,杯蓋輕輕劃過茶杯,「我看也不是魯莽,只是神經大條了一些。」
「你。」未霜皺眉,她捫心自問沒有對不起他齊嬰的地方,怎得今日就處處出口針對她?
姜頤洮也轉看向齊嬰,「齊兄想必只是嘴快。」
做管家也能讓貴客稱兄道弟,還能讓主人下嫁女兒,這人果然不同凡響。再想想他之前竟是單手便接住了那來勢洶洶的一刀,想必武功也是不賴的。
未霜冷哼一聲,「嘴快乃是吐露心里最真實的感受,齊管家若是對我有意見就直說,又何必拐彎抹角。」
她最討厭,也最不喜歡的便是拐彎抹角。
齊嬰看了她兩眼,如同潑了墨的眸子深不見底,卻不說話,站了起來直接走掉。
未霜覺得自己有些看懂了他的眼神,卻又覺得不可思議。轉念一想,也許是自己想多了,這才又看向姜頤洮,「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姜頤洮笑了笑,「齊兄是為高人,莫低估了他。」
見他話說到這里,也沒了下文的樣子,未霜不由得撇撇嘴。從見過他起,就未曾低估過。
這時潘詩子重新梳洗一番後出現在偏廳里,看到姜頤洮神色無異,這才放下心來,「洮哥哥,今日之事都是我魯莽,莫怪魏爽。」說到這里,她突然看向未霜,「你真實名字到底叫什麼?」
「名字只是一個代號,我如今以魏爽之名與你們相識,若是日後改了名,你們便不認識了我?」
「當然不會。」
「那不就得了。」未霜聳聳肩。
潘詩子一口氣提上來,硬是運了輕功才壓了下去。「我要是你主子,非得被你氣死不可。」
說到這里未霜站了起來,「所以你沒自找苦吃這還得多虧了我現在的主子,算是救了你一命。」她朝姜頤洮看了一眼,「姜公子,今日便到這里,魏爽得回去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