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夫人想袒護白菊恐怕是不行了,江城雪這張嘴怎麼比三女乃女乃武思瑜還要厲害。凡是別讓她抓住,抓住就不放手。
「城雪,白菊她可能也是關心你們,才一時忘了規矩,也是我讓她盡心盡力伺候你們的。」
「如此盡心盡力,府里的女乃女乃們可是要人人自危了,因為不知何時都要被下人告到太太這里來。」
歐陽夫人見初初執意不開情面,便斥白菊道:「白菊,听七女乃女乃的話了嗎奴婢要恪守奴婢的本份,不能窺視主人的私生活。今天念在事出有因,一片誤會,你自己掌嘴吧,掌嘴二十,以後不知內情的事不要說。」
白菊仍恨恨然地瞪著初初,一句話也不敢說,舉起巴掌掌起嘴來。
這邊歐陽夫人道:「清平既然你證實了你們的恩愛,我也相信,但我仍是那句話,我要在兩個月內听到你們的喜訊。你們能保證嗎」
清平望了初初一眼,答道:「我可以保證,請母親等我們的好消息。」
歐陽夫人頭一次听到清平這麼痛快的回答,十分滿意,她感嘆道:「我就知道,你最終會顧及到我的。」
歐陽夫人雖然感動,但頭腦可是冷靜的,事到如今,她不能再放任他們不管了,她得找一個行之有效的法子。白菊提供的情報也正觸動了她的隱憂。
方才清平的解釋,她當然願意相信,可是這種相信是別無選擇,她是被動的。她一生最討厭被動,哪怕是輸,她也要選擇主動進攻。她不喜歡不做為。特別是自己正需要一件東西的時候。
「清平啊,你們住在那里遠,也不方便我照顧你們,這樣,你們搬過來住,我這里空屋子多,正冷清呢,你們來了也熱鬧些,我叫丫環收拾出一間上好的供你們住,你們看怎麼樣」
清平和初初同時道:「太太,我們那里挺好的,自在放松,也不致于打擾到您的休息。」
歐陽夫人笑道:「我還怕被你們打擾嗎,我最怕沒人打擾。不用多說了,就這麼辦吧。早晚見著你們,我也放心些。」
歐陽夫人說完就拂袖而去。白菊跟在後面,臉都腫了,嘴角還有血痕,看來沒姑息自己,下手不輕。
大堂里留下清平和初初,兩個人面面相覷,這太太的招兒也太絕了吧,她會不會跟他們在一個屋里睡呀。
初初緊張了一個早上,沒覺得肩膀疼痛,這時痛感才襲了上來。清平拔開她的衣服,紗布已經透了。
‘走吧,我們回去換藥。」
一邊走,初初想起他維護自己的那些話,深為感動,她笑道:「其實做你妻子也挺幸福的,關鍵的時候你也不吃虧,開始的時候嚇死我了,就怕你,實話實說了。如果那樣我就完了。」
端木清平道:「我沒有那麼傻,你都是為了我,我怎麼能置你于險地呢何況,你又受了傷。」
「是不是,我沒受傷,你就實話實說了」
端木清平很優雅地微笑了一下,溫柔道:「你知道,我不會說謊的。所以城雪,時間長了,你會發現我這個人很笨。笨到無藥可救。」
「如果我生在平常百姓家,可能沒有姑娘會喜歡我。」他迷人的微笑里,魅力無窮,帶著一點害羞和靦腆,象情竇初開的美少年。
他真干淨,方才的那場風暴被他滌蕩得無影無蹤。他也真溫柔,讓身為女子的她,自嘆弗如。
這種感覺,初初在前生從未有過,她不知道竟有端木清平這樣純淨的人。
她笑道:「如果你就住在我的隔壁,我肯定會喜歡你的,而且我敢保證,整條街的女孩兒都會喜歡你。」
端木清平抿著嘴笑了,他的眼楮笑起來彎彎的,很好看,他很認真地道:「世上有一個真正喜歡你的人就夠了,不需要那麼多。」
初初知道他又在想梅若煙,砰到梅若煙,是要讓路的,初初識趣兒地不再出聲,在他身邊靜靜地走著。
「你怎麼啦怎麼忽然不說話了」
初初眨著美目,笑道:「沒有,我在想你說的話很有道理。」
回到房中換了藥,歐陽夫人那邊的丫環就過來開始搬東西,搬他們平時重要的貼身之用。其余的大件,那邊什麼都有。也用不著搬。
初初陷入惆悵,歐陽夫人步步緊逼,可他們的計劃還沒有頭緒。自己又受了傷,又有了新的情況。
現在她擔心的是,在歐陽夫人眼皮子底下演戲,可是難演。端木清平又回歸到他的少言寡言狀態。
當晚過去,歐陽夫人先帶他們參觀了新房,新房布置得很精美,色調也溫馨,象個小小愛巢,看來歐陽夫人不只會講究華麗,也是頗懂風情的。
「滿意嗎」
初初挽著清平的胳膊,甜蜜笑道:「太太真是布置新穎,心思巧妙,比我們原來的屋子還美呢。七爺,是吧。」
清平笑著點點頭兒。歐陽夫人見兒子高興了,心氣更盛了:「等你們生了女圭女圭,我再布置個女圭女圭房。你們肯定更喜歡。」
初初和清平同時閉了一下眼楮,她真是謀劃長遠啊。
當晚歐陽夫人在她的小客廳里擺了豐盛的酒宴,有子明和念奴坐陪,還有一個會唱戲的旦角兒,歐陽夫人圖熱鬧,一邊吃飯,一邊听戲。
這旦角真是金嗓子,唱起來聲音細膩,婉轉,飽滿,有繞梁三日之功,雖然他穿著平常的衣服,沒有扮相兒,卻已經婀娜多姿,顧盼生情了。初初不懂他唱的什麼,卻被他的神韻吸引住了。,
一曲唱罷,大家鼓掌,這角就笑著過來陪大家喝酒聊天,為了保護嗓子,他是不喝酒的,初初本以為他的舉止會有些女性化,因為他方才實在是太傳神了,如果生活中沒有一點影子是說不過去,但他的舉止除了優雅,**之外,倒沒有一點戲中的樣子。他的控制力非常好。初初心中贊嘆。
他飲完一杯水酒,歐陽夫人才介紹道:「這位是楚南戲宛的名角,寇丹先生。」子明和念奴跟他算是熟人了,只有初初和清平不認識,各自見了禮,問了好,寒暄了幾句。
寇丹執著一杯水酒,長袖飄拂,眼楮亮晶晶地打量著初初和清平,歐陽夫人笑道:「先生在看什麼」
寇丹一杯水酒下肚,將酒杯擲于桌上,贊嘆道:「戲文上常說神仙眷屬,那無非是郎才女貌變相的說法兒,我卻沒見過什麼神仙眷屬,就是我們扮起來,也只是意會神傳罷了,哪就真象了呢。」
「不想今日得見七爺,七女乃女乃,才知道世上果然有神仙眷屬,兩位的美貌令在下汗顏。人說我們戲子是靠臉蛋兒吃飯的。若人人都長成七爺七女乃女乃這樣子,那我們就真的沒有飯吃了。」
「跟你們比,我們都成了丑八怪,誰看我們呢。」
歐陽夫人等人哈哈大笑。
子明一臉落寞的樣子,始終不說話,現在他听寇丹為了討太太開心,奉承初初和清平,便心中有氣,他抬起頭來道:「依先生說法兒,象我和念奴也都成了丑八怪了。」
寇丹看到了這位八爺的不悅,便笑道:「八爺和郡主那是金童和玉女,豈是我們這等俗人可以比的」
子明忽然道:「七嫂,我和七哥相比,是不是也成了俗人」
面對他火熱的雙眸,初初一直回避,不敢看他。此時,她忽然笑道:「你七哥出過家,與他相比,我們自然就成了俗人。」
大家哈哈一笑。
吃完飯,寇丹走了,大家各自回房。歐陽夫人囑咐清平道:「別錯過了良辰美景啊。」清平面紅耳赤地點點頭。
兩人回到屋中,清平又要打地鋪,初初不放心地看著窗戶那邊,擺擺手兒:「七爺,在太太眼皮子底下,又不比咱們自家了。太太知道了,恐怕又是一場責問,不知道又要興出多少事兒來。」
清平又不知道怎麼好了,嘆息道:「那怎麼辦」
初初取笑道:「恐怕,我們只有同床而眠了。」
清平嚇了一跳,眼楮驚訝地瞪著,然後堅決道:「那不行,我們不可能。」
初初急道:「假的,怎麼不可能。」
「假的也不行,這是原則問題。這也是我的底線。」
「你想讓太太知道,我們是假的嗎這麼長時間的堅持,你不想見梅若煙了嗎,她在等你,等你五年了,難道你還要讓她再等下去嗎」
端木清平痛苦焦燥地道:「城雪,出寺以前,我從來沒想過事情會這麼復雜。你知道,我是最怕應付這類事情的。城雪,你很聰明,能不能想一個別的辦法。」
初初無奈地笑道:「別的辦法就是空間轉移,或者我們變成隱形人,讓誰都看不見,那樣我們就可以想去哪去哪,想干嘛干嘛了。除此之外,我還想不到一個好辦法。」
端木清平嘆道:「城雪,你能不能不開玩笑了。」
「我沒開玩笑,我想不出其他辦法了。我只知道,太太本來就懷疑我們。如果不取得她的信任,我們是走不出王府的。沒準,到時候就算走出去了,能否見到若煙,也是個未知數。如果讓太太知道你還惦記著若煙,以太太的脾氣,若煙是危險的。」端木清平听了,象忍著巨痛一樣,俊美的五官都皺到了一起。
「城雪,我很痛苦,你對我這樣,我卻什麼也不能給你,我知道你對我的情意,可是我不想讓你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初初亦皺眉笑道:「行啦,行啦,什麼代價呀,我不會讓你佔到便宜的,我們只是演戲而已呀,都是假的,誰讓你當真啦。如果你當真,你的禪宗就白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