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凰 第 24 章 梅若煙

作者 ︰ 郭妍

到了寺院門口,只見高高的門檻內扶門偎立一個羸弱美麗的尼姑,清平走在前面,見了她三人都停了腳步,清平站在台階上,象穿越時空般地凝望著她,她亦含淚望著清平。

兩人相視良久,這尼姑才語音輕顫,柔弱地喚了聲:「表哥,你可來了。我以為你都把我忘了。」

清平兩行清淚流出,和她之間的那幾步是那麼漫長,象經過長途跋涉才來到她面前,執住她手,淚眼相顧,無話可說。

「我怎麼可能把你忘了,這些年我一刻也沒有忘記過你。」

「表哥。’梅若煙伏在他肩上痛哭。

「我真不知道我們還能再見面。我也不敢想我還存在于你的心里。表哥,能見你一面,死也滿足了,至少我知道是有人愛著我的,並不是所有人都放棄了我。」

「表哥今日見面,就算我們再度分別,我也無怨無悔,」

清平柔聲道:「怎麼會分別呢,今天我就是來帶你走的。」

若煙抹著眼淚:「帶我走你要帶我去哪里」

清平回過頭望著身後的初初和元白,然後又對她道:「去上島國,元白都已經給安排好了。」

這時若煙才注意清平身後的兩個人,她看見元白,親熱地喚了一聲,然後就望著初初,入目三分地打量著,她柔弱地笑對清平道:「這位姑娘是誰」

清平從來沒想到跟梅若煙介紹初初的開場白怎麼說,他看了一眼初初,極不自然地道:「她是江城雪。」

只告訴了一個名字,等于什麼也沒說,元白也看出來,清平不知道怎麼跟若煙解釋,若煙是個非常敏感的人,說了怕她誤會。

元白一下子握住初初的手,道:「她是幫你們忙的人,若不是她,你跟七哥就見不到面了。」

初初這時才從他們深情見面的場景中醒過來,也才意識到自己的手被那個有力的大手攥住了。

清平狠狠地盯著他們握在一起的手,薄嘴唇顯得有些蒼白。目光寒冷,然後干脆地一帶而過。

若煙從清平身邊走開,步履輕盈地來到初初面前,邊打量著她,邊施了一禮,優雅笑道:「姑娘是我們的恩人,若煙在這里謝過了。」

「元白,你和城雪先進客房里坐坐,沒什麼好東西招待你們,先喝點清茶淡點,休息休息。」

元白道:「梅姐姐,你和七哥已經見面了,咱們時間有限,不如你先收拾一下,我送你和七哥坐船走吧,上島國那邊有人接應你們。」

梅若煙不慌不忙地道:「我知道元白你從來都想事周到,辦事果斷,別看我剛離府時,你還不大,但那時我就知道,你長大以後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元白謙遜笑道:「想不到梅姐姐對我印象這麼好,評價這麼高,看來我帶七哥來見你沒有錯。’

幾人都笑了,他一直握著初初的手,仿佛怕她跑了似的,也仿佛她的三魂六魄不全了,他不攥著她,她就會無知無覺地亂走。

自從元白握著她的手,初初就覺得清平看她的眼神很冰冷。難道你就可以跟你的舊****情話,深情相顧,定情一生,就容不得別人握我手一下嗎何況我又不是你什麼人,你也沒把我當做你的什麼人,充其量就象元白講的那樣,我不過是一個幫忙的人而已。

若煙柔聲道:「快別都在外面站著了,都跟我進去,有事慢慢商量。」

翻過這座山就是與上島國的綠江河岸,反正時間還有,容她時間整理。就跟著她繞過正殿,來到後面尼姑的居處,都是些低矮的瓦房。窗戶是朱紅木欄後面瓖的玻璃。一框框的木欄阻礙著人的視線。

一處簡潔的房間,里面簡單到只有一床,床上灰白一褥,整齊地疊著一被,被上放著一枕。窗前放著一小舊的木桌,上面只一飲水竹筒。連個衣櫃也無,牆上掛著兩件舊僧衣,一個斗笠,床下兩雙舊僧鞋,連個鏡子也沒有,不用提煙脂水粉了。

大家無處坐,只好都坐在床上,梅若煙窘迫道:「還說讓你們進來,都沒有招待你們的東西。你們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她剛一出門,只听她喚道:「封師姐,你可回來了,我正要找你呢。」

那人關心道:「什麼事」

梅若煙低聲道:‘問你借點東西,招待客人。」

兩個人走遠了一些,只听那人驚訝問道:「真的來了」

只听到遠遠的開門聲,再听不到別的了。

元白看著這一目了然的陋室,心里嘆道,怪不得她不著急,有什麼可收拾的,簡直可以說拿起腳來就走。這里的東西,連一錢銀子也不值,頂多十幾個大子兒。

初初更是感嘆,雖然同是出家,這里怎麼跟寬敞高貴的端木清平的僧房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端木清平公是沉靜,可能他以為,什麼樣的地方也沒什麼區別,不過都是修心而已。看樣子,即使他住在這里也會安之若素。

木門吱地一響,瘦弱的若煙端著許多茶點來了,另一個尼姑端著茶壺茶杯進來。她體格健壯,皮膚很白,她五短身材,濃眉大眼,也很好看。

她放下托盤,面帶微笑地雙手一合:「各位施主好。明心終于把你們盼來了。」她轉而對清平道:「這位就是七爺吧。明心等你很久了,今天你能來我真替她高興。」

清平站了起來,雙手合什:「感謝您多年來對明心的照顧,請問師妹法號」

這人道:「貧尼法號微不掛齒,以後就請七爺善待明心吧,貧尼告辭了。’

這尼姑出去,若煙道:「她法號靜和,這些年多虧她照顧了。這些東西也都是她的。」

精美的茶具,上等的好茶,精致的點心,都來自一個尼姑為什麼她有這麼多好東西,而梅若煙卻徒有四壁

梅若煙笑道:「她家巨富,她是京城第一銀莊封樹的女兒,她俗名叫封靜萱,法號靜和,是我入寺第二年來的。我們一見如故,這些年她照顧我許多,每年她爹都會捐很多錢給寺里,她的吃穿用度也都是她爹供應著,自然沒有差的,因此我也得她許多接濟。」

初初道:「既然有她接濟,你這里怎麼還這樣呢」

梅若煙抽抽搭搭地喘出一口氣,淒然地望著清平,道:「這就要問太太了,五年前送我來的人吩咐住持,說我是來贖罪的,要我吃穿用度一切從簡,參照苦行僧的樣子。」

「我的吃穿用度每天都有人看著,就算靜和想接濟我也無從下手,只能是背地里,送我些點心,生病時給我抓藥,這就已經足夠了。自打今年不象每年那麼嚴了,我想太太準是也沒那麼多耐性兒了。」

元白憤然道:「沒想到母親這麼過份,梅姐姐真是苦了你了。」

梅若煙柔聲道:「那沒有什麼。」

「登上這座山的山頂就能看到很美的綠江,你和江姑娘不去看看風景麼,你們輕易不來這里」

這既是讓他們看風景,也是她想和清平單獨說話的意思。元白明白,拉著初初就告辭了,登妙山去。

妙山並不巍峨,但是風景秀美,輪廓柔和,這正是讓人抒情的好地方。順著通向山頂的羊腸石階攀登,走得大汗淋灕,也听不見初初說一句話。

汗水在臉上痛快地流著,可是她不斷地吸鼻子,象感冒一樣。

元白停下腳步看她:「你哭了」

初初抹著臉,強笑道:「哪有好端端的哭什麼」

「沒哭你聲音怎麼變了」

「渴了,嗓子有點啞,」

元白掏出潮熱的手帕遞給她,柔聲道:「听說七哥要走,你是不是舍不得」

「怎麼會,他跟心愛的人在一起,就要過幸福的日子了,我祝福他,我高興還來不及,我們是朋友,有一點不舍是正常的,但還不至于到哭的地步。」

元白笑道:「你真是煮熟的鴨子嘴硬。」

擦干臉上的汗水,她的謊言再也站不住腳了,她控制不住,眼里的熱淚卻不斷涌出,擦也擦不完。

山頂到了,舒緩的山頂,被青草覆蓋著,綿延地向兩邊伸展開去,向下望,才知道山很高,遼闊得望不到邊的綠江,看不到江的那頭,那江浩淼得象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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