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左有假山,假山里有水流出,蜿蜒地從亭子下經過,右邊有玉蘭花樹,金鼎國的花都是常年開放的。
她穿過玉蘭花樹,躲在樹後面,往亭子那邊觀望。亭子里有兩個人正摟抱著,女的坐在男子懷中,背對著她,他們是在搶著吃東西,應該是冰派的葡萄之類。
白菊往前觀看,他們都已經衣衫不整,應該是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她又往前走兩步,心一點點地往下沉,其實第一眼,她就已經確定是端木成了,那女的身材豐滿,膚若凝脂,正是她以前最為忌憚的可兒。
可兒比那個女乃媽要可怕多了,女乃媽對她畢竟沒有威脅,端木成不會娶一個女乃媽當二房,他跟她也不過是玩玩而己。興趣過了,也就撂開了。可是這個可兒就不同了,比她既年輕又美麗,還風騷。她拿什麼跟她拼?
她唯一能跟她拼的就是這麼多年她與端木成的感情了,從十六歲,到現在四五年的感情。
可是男人有幾個是講感情的,特別是端木成,他比一般的男人更無情,感情又從何談起呢。
但是,她一心要找他談談,以為他不在府中,可巧又踫到了他,這一次,她說什麼也不能錯過了。
她雖然沒有妹妹溫柔,但她的血液里有狠的元素的,如果她堅持忍,她會義無返顧地忍下去,但如果她不想忍了,那就破斧沉舟,不顧一切地打破忍耐。
她報著就算被大爺無視或責罵,顏面掃地的心里,大步地奔上前去。
他們盡顧著打鬧還沒注意,她已經到了亭子里,端木成看到她顯然很不快。捂著可兒豐胸的手也拿了下來。
但他只掃了她一眼,就繼續旁若無人地跟懷里的軟玉溫香調笑。
可兒是絕頂聰明的女子,柔聲道︰「大爺。她是來找你的吧,不然我先走了。」
端木成道︰「你不許走,我們說兩句話就行了,」
白菊鼓起勇氣道︰「大爺。讓她回避一下吧,我有話說。」
可兒柔媚地望了她一眼,從端木成的膝上下來,將衣衫貼著他的臉一帶而過,披在身上。
端木成醉人地吸了一下,又抓住她手兒,迷離道︰「不許走遠,」
她點了他一下腦門兒,扭著腰肢走了。
她一走,端木成的臉色就變了。跟變色龍無二,他極不快地板著臉道︰「你來干什麼?」
白菊瓷在那里听到他的問話,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該怎麼開口,難道自己一開口就說。你什麼時候娶我?這樣的氛圍,說完就等著被人家拒絕。
看見可兒,她忽然恍悟其實自己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她不應該等著可兒出現,也或者說端木成根本沒有想過娶她。
但事已至此,她不能不問。
她冷笑道︰「那是可兒吧?」
端木成默認。
「這些日子也見不著大爺,大爺可知道。我一直在等您?」
端木泰仍是不語。
「爺是不是覺得我沒有她們好了,您當初可是給過我承諾的。您如果不想要我,就早告訴我,何苦讓我一等再等?」
端木成終于開口道︰「好吧,現在告你也不晚,我已經答應娶可兒了。她有了身孕。」
白菊含淚切齒,眼淚忍了又忍但最終還是流了下來,她仍抱有一絲希望,撲到他身前,哀求道︰「爺。您娶誰,我不管,您可不可以把我也一起娶了。我不在乎的。就算在可兒之下我也不在乎。」
端木成冷笑道︰「你不在乎,有人在乎,她才不同意把她跟別人一起娶了,」
白菊恨恨地哭道︰「大爺,在你心中就不念一點舊情?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令你如此絕情對我?」
「倒也不是你做錯了什麼,是我膩了。你也知道,我是個沒長性的人。玩不了幾年就膩了。這也怪不得我。」
白菊淚流滿面︰「為什麼我有了孩子就要打去,她有了孩子就要娶她?」
他悠然道︰「那時我還不想要孩子,現在想要了。而且可兒也中我的意。」
「你是說,我不中你的意了?那我們一起這些年算什麼?」
「大家在一起玩玩,我快樂你也快樂不是嗎?」
「玩玩兒,你拿我當青樓女子一樣的玩玩兒?」
端木成一變臉道︰「這些年,你幫我放的高利貸,也是收獲頗豐,都歸你了,你若覺得還不夠,我回頭讓帳房開一千兩銀票。以後就不要找我了。壞爺的興致。」
白菊哭紅了眼楮,罵道︰「端木成,你狼心狗肺。」
端木成冷笑了一聲,披上衣服就走了。她癱坐在那里,只听可兒的嬌音︰「怎麼這麼久,說完了嗎?你對人家的態度要好些,不要跟對我似的,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那麼隨便。」
端木成膩聲道︰‘爺就喜歡隨便對你,一會兒爺帶你去外面玩兒。」
白菊心如刀割,恨恨罵道︰「狐狸精。」她忘了,她曾經也是狐狸精呢。
失魂落魄地回到竹林雅居,用冷水把眼楮沖了又沖,給梅若煙請了安,就呆呆地站在那里,形如木頭人。
梅若煙觀她似有哭過的痕跡,柔聲道︰「怎麼了?
「沒事,」白菊掩飾道。
梅若煙優柔笑道︰「有事就說,沒準我還能幫你呢。」
「真的沒事。」白菊吸著鼻子,眼淚成串兒地滾落下來。
梅若煙雲淡風輕地道︰「是因為大爺?」
白菊眼淚一下子就停止了,用手背抹著,驚訝道︰「王妃怎麼知道?」
梅若煙笑道︰「有什麼可不知道的,不了解自己的手下人,就不配當你的主子。」
白菊撲通一聲又跪下了,哭求道︰「我知道王妃辦法多,求王妃給指一條明路。」
梅若煙黛眉微皺,尖聲道︰「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是,大爺說什麼你就听什麼,比如他要給你銀子做補償。你照收就是了。」
白菊失望道︰「我要的是大爺,銀子再多有什麼用?」
「可是大爺不想要你啊。」
白菊咬牙道︰「都是那狐狸精迷的他,不然大爺對我還是有情意的。」
「是嗎,你確定?」
白菊十分肯定地道︰「我確定。都是那狐狸精讓大爺改變心意的。」
梅若煙心里笑道,痴情女子負心漢,自古至今皆有之。
但如果不幫她也顯得沒有意思,這府里太安靜了,她不喜歡。
「你起來吧,別動不動就跪,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女子也不能比男子遜色。」
「你等等吧。不出一月大爺就會娶你的。」
白菊有些不敢相信地道︰「真的嗎?」
‘你不信我就算了。」
「可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打算怎麼謝我?」
白菊沉吟道︰「王妃如有需要白菊萬死不辭,您想要我怎麼樣,盡管吩咐。」
梅若煙笑道︰「我才舍不得讓你去死呢,到我用到你時再說吧。」
這幾天酷暑難耐,初初與清平屋里的冰箱里也放滿了冰,當然此冰箱非彼冰箱,金鼎國也沒有現代這樣的高科技。
不過是用厚鐵鑄的鐵箱子,將儲存的從上島國進口的冰,裝到里面,鐵箱子散發冷氣。用以解暑。
有冰的尚且暑熱難耐,那些頂著太陽不得不干活的人,他們該怎麼過?
她看到這樣熱的天氣里,後面的馬夫們正揮汗如雨地給馬洗澡降溫。
初初命人給他們又多搭了遮蔭棚子。並送冷飲給他們。尤澈這回算是見到了跟他相象的王妃了。
王妃正在跟他父親說話,他在這邊給馬洗澡,雖然只是遠遠地看著,便覺得她不但親和,而且有著超凡的美貌。他停下手中的活,不禁望著她發愣,竟入了神。
另一個馬夫用水潑了一下他,嘲弄地道︰「瞅什麼呢,人家是月宮里的嫦娥,你是地上的癩蛤蟆。」
尤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罵道︰「粗鄙!」
那家伙更嘲笑道︰「好,好,是我粗鄙,您高尚。行了吧?看你師傅來了。」
一個身材中等,紅臉膛,長相頗有氣度的一個人走了過來。
此人的眉目,初初似曾相識,但一時又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
他過來參見初初,初初注意到,他的右手有燙傷,尤澈的父親介紹道︰「這位是楚天闊,楚師傅,跟我們一起養馬的。」
這位楚師傅沉默寡言,行完禮就再沒有話說了。他眼楮總是一瞬不瞬地盯在一處,就好像他時刻都在走神中。但你跟他說話他又听得見。仿佛走神是他的常態。
從馬場出來,趁暑氣漸退,她又察看了菜園和農莊。
菜園里蟲害肆虐,農田里又缺水灌溉,許多莊稼都成片成片地枯死了。她心道虧他們在王府里還過著神仙般的日子。外面眼看已經饑荒一片了。
平常都是用附近的湖水灌溉,但現在持續的高溫再加上大量用水,湖水也經干了。
初初騎著馬尋找水源,在五十里以外,有運河水經過。初初便讓清平寫一道折子,讓朝庭開鑿河道,引運河之水,解救京城附近的莊稼。
但折子上去卻遲遲不批下來。清平多次尋問都沒有結果。
清平便求見皇上和皇後,當面問他們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