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油鋪的生意忽然變好了,一家人都高興。
江母開始布置婚房,這才對初初說,尤澈同意娶城雨入贅江家。
初初不太相信,因為尤澈為什麼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呢?
她疑問道︰「您對他說了是城雨嗎?」
「那當然,咱們城雨正值妙齡,和他歲數相當,人又聰明美麗,他還有個不喜歡的?他還說怕是配不上城雨呢。我說年輕人來日方長,何必急于這一時。」
「您提了城雨的名字?」
江母不太高興地道︰「這還用提?他心里明白著呢。咱們家只有城雨是大姑娘,除了她還有別人嗎?你的經歷誰不知道,他又不會往你身上想。」
「我的經歷怎麼了?您不是說要養我一輩的嗎,現在就開始厭煩我了?」
「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總之他不會往你身上想就是了。」
初初有些受傷,柔聲道︰「如果我還是以前的我,您也會這麼對我嗎?」
「雪兒,人得認命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您不說我變了嗎,如果我沒變,您也會這樣對我嗎?」
江母語重心長地道︰「雪兒,這不是你變不變的事,是事情已經發生了,誰也改變不了,誰也不能讓時光倒流,是不是?」
「那我在娘心中,值什麼?什麼樣的男人會要我?」
「雪兒,什麼樣的男人會喜歡上你,也要看你的緣份了。你也不必太著急,等忙完了城雨的事,我替你張羅著,娘一準給你挑個好的。」
「我想听听娘眼中的好的,是什麼樣兒?」
「老實,誠懇,」
「長相呢。家世呢,才干呢?」
江母吱唔道︰「這個就別再挑了吧,男人嘛長相一般也就行了,家世。我們家也沒什麼家世,才干,有才干的男人都挑剔,也沒什麼好。」
初初冷笑道︰「這樣說來,我將來的相公很好找,因為老實,誠懇的人很多啊。大街上有一多半都符合這個標準。」
「是啊,雪兒,這樣的人不會挑剔咱們。能安安穩穩過一輩子。」
初初笑道︰「那我多謝娘替我做的打算。」
‘看來我要找一個象尤澈這樣的人,還是很難的?」
江母無奈道︰「只怕人家看不上你啊。」
初初受刺激了。她不可能不受刺激,怎麼一個被王府趕出來的棄妃,其下場會落到人盡可夫的地步上,只有人挑己沒有己挑人的份兒。
如果是真的江城雪可就慘了。幸好自己不是。
江母拿出多年的積蓄,風風火火地給城雨準備婚房。做嫁衣,初初自然也要跟著一起忙。但她實在應付不來,只好偷空拿出去找高級的裁縫,做完再拿回來,饒是如此,江母還是嫌活干得不夠精致,真不知道江城雪以前是什麼樣的天工巧手。
一切都準備妥當。日子已經定好,尤澈一直回避初初,一見她就緊張,臉紅,說起話來語無論次。
他是因為娶城雨而覺得對不起我嗎?沒有那個必要。我本來也視你如朋友。
事有湊巧,成親前一日。初初去裁縫鋪取衣服,卻看到了楚天闊的身影。他人影一閃就不見了。初初告訴裁縫鋪的人,把衣服送到江家去,然後就追了出去。她瞄著他的影子,越跑越偏僻。到天黑的時候已經繞到了城門口,但他卻倏忽不見。但她確定楚天闊沒有出城去。
他在遛腿兒玩嗎?
等她筋疲力盡返回去的時候,楚天闊卻攔在她前面,身後背個布袋。
初初冷笑道︰「你出現了,不然我還想怎麼才能找到你。」
楚天闊不以為然地笑道︰「你要找我?想抓住我嗎?」
初初知道他背的一定是毒蛇之類,可自己並沒帶劍,如果他放蛇過來,她可就慘了。但她有隨身的匕首,也能抵擋一陣。
她拉開架式,楚天闊笑道︰「我看你防御之心勝過進攻,你怎麼抓我?」
「這你管不著。」
「你別嘴硬了,江城雪,實話告訴你,我是來要你命的,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是誰讓我來的,」
「又是梅若煙。」
「
「沒錯,可是我現在卻不想殺你,」
「為什麼,還有你不想殺的人?」
楚天闊淒然笑道︰「不瞞你說,你是這個世界上我最不想殺的人莫過于你,除你之外,就算是皇上,如果有需要,我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初初當然知道他跟梅若煙的那層關系象紙一樣,一捅就碎了。梅若煙只所以能委身于他,是因為他有利用價值,如果他沒有利用價值了,她也就不會再理他了。
初初冷笑道︰「你今天不殺我,不怕日後我對付你們嗎,把你們的丑事惡事都說出去。」
楚天闊哈哈大笑︰「你捉不到我,又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我們做了什麼。不然你也不會乖乖地被趕出王府了。‘
「現在不能,未必以後也不能。」
「以後應該還很長吧。也許十年,二十年,到那個時候我都老了,在不在人世已經說不定了。所以我才不在乎所謂的以後。」
「你既不殺我,來找我干什麼?」
「我不殺你,並不代表我不拿走你身上的東西,我想借你兩根手指回去交差。那樣的話,雖然我沒要了你的命,卻也算盡力了。」
初初冷笑道︰「你為了交差,今天割我兩根手指,明天要我一只耳朵,後天要我一只眼楮,那還不如一下子殺了我干脆。」
初初看到旁邊有石灰堆,邊說邊往那邊移,腳下的石灰是松動的。
楚天闊邪惡地笑道︰「那也是沒辦法,我總得哄她高興吧,不然她怎麼會好好待我呢。」
「你真可憐!‘初初鄙視地道。
這一句話激得楚天闊狂怒︰「我平生最討厭人家說可憐!憑這句話,我也不能輕饒了你,看到時候誰更可憐。」
初初冷笑道︰「你用‘更’字,說明你也承認自己是真可憐啦。哈哈!」
「江城雪,你馬上就笑不出來了。」
他將布袋打開。只見一條黃影閃了出來,直奔初初而來,初初飛踹腳下的石灰,揚起一片白塵。迫得這條黃影,退了回去,又鑽入布袋之中。
不知道他袋中還有什麼邪惡東西,初初抓起一把石灰兜面向楚天闊擲去。
楚天闊急忙閉住眼楮,用雙手揮舞。
就在此時,初初發足便奔,楚天闊也隨後追來。她不能往江家跑,以免江家人受連累,他可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兒。對于他來說殺一個和殺一百個沒有區別。只是量的變化而己。
初初被他追趕的疲累之極。最後到京城的護城河岸,初初停了下來。回過身,笑道︰「有本事你就追過來,我看你是沒辦法交差了,等著你的女王發脾氣吧。」
她水性極佳,她也不知道楚天闊會不會游泳。她這麼說不過是想讓自己緩一口氣而己。以積攢一下能量。
楚天闊好像真不會游泳,生怕她跳下去趕緊施招兒,但初初防著他呢。
順手又是一擲,楚天闊以為又是石灰,側臉一躲,原來什麼也沒有。
只听撲通一聲,人已經躍入水中。他扶著欄桿惱恨地捶打。但是看到一條小船。他又高興起來。
此時應該是午夜時分了,明天就是尤澈和城雨大喜的日子,恐怕她是趕不回去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現在身在何方,離江家還有多遠。
初初游著,後面忽然過來一條小船。看不清劃船人的樣子,但從自己後面過來,她就有些疑心,這條船緊緊地尾隨著。
只听楚天闊哈哈大笑︰「我看你還往哪里跑!」
初初使用潛水技能,潛到水下。去搖他的小船,他在上面左晃右晃,身體不能平衡一下子跌入水中。小船也翻了過來。
初初看他在水里撲通著,心里真是痛快。他連吞了好幾口水,如果此時要他的命是易如反掌的。
但如果他死了,梅若煙的真面目也就沒有能揭穿了。她又把船翻了過來,楚天闊憑著最後一點力氣爬到船上。伏在船舷上看遠去的江城雪。
初初游上岸,回頭看小船中的楚天闊,他正奮力地劃般追來。
初初趕緊逃離河岸。專抄小路。但看到一個藥店她停下了腳步。藥店已經上了門板,但有燈光,初初用力地拍著︰「出人命了,老板,快救命啊。」
里面突然開了門,一個伙計慌張道︰「怎麼了?」
見是一個落水的人,而且健康得很,伙計立刻漠然了,慵懶地關上門,卻被初初把住門,道︰「給我包你們店里所有的雄黃和硫磺,快。」
「你要干什麼,有銀子嗎,先拿來。」
初初將匕首擔在他脖子上,陰冷道︰「銀子?你是要命還是要銀子?」
伙計嚇得腿都軟了,險此沒尿褲子,嗦著︰「我去包,我去包。」
初初插著腰道︰「全要粉沫!」
「是,姑娘,小店里只有硫磺沫,雄黃特別少,因為雄黃貴,老板也不敢多進。」
「硫磺也行全給我裝口袋里。」
他麻利地裝了半口袋硫磺,遞給初初,初初二話不說,背上口袋就跑。
此時楚天闊也追了上來,距離只有幾米遠,初初忽然停住,笑道︰「你跑得好快呀,」
趁其不在意一把硫磺揚了過去,迷了楚天闊的眼楮。初初趁勢又逃了。
眼看天色將明,楚天闊仍是窮追不舍。初初累得幾乎吐血。最後她躍到一棵大樹上,依在樹丫上,手里抓著硫磺準備反擊。
這時鳥兒們嘰嘰喳喳地把歌唱。初初只想吃一頓飽飯,不論吃什麼,只要管飽就好。
他也不敢上來,但她也下不去,難道要困死在這里?
她忽然靈機一動,便用匕首削手指粗的樹枝做木簽子。她飛快地削著,已經有一把在手了。
將布袋系在身上,她忽然輕叱一聲,從樹上沖了下來,不等他反映,一手撒硫磺,一手擲木簽。
一根木簽正打在他的肩膀上,鮮血淋灕,他哎喲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