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依然還在不停地奔跑,孟九九撐著最後一點力氣想要伸手讓木子李停下來,「相……公,停……」只是木子李好像雙耳被堵一樣,什麼都听不見,只顧著駕車。
孟九九感覺越來越熱,整個人都好像要蒸發掉了一樣,喉嚨里干澀難受,
「咳咳咳」她痛苦地咳嗽起來,全身力氣都被抽光了一樣,從她的身體中流失,她控制不住地緩緩閉上了自己的眼楮。
……
「涼……」一種冰涼的觸感傳入她的體內,就像炎熱的夏日里掬起沁人的泉水撲在臉上,那汪泉水透過了她的肌膚,注入到她的身體,及時地緩解了她備受炙烤的痛苦。
是誰救了她?
她自黑暗中醒來,一睜眼還是刺眼的陽光、人還是在不停奔跑的馬車上。她方才閉眼的一瞬,就只是一瞬,但對她來說,好像突然就過了很多年。
孟九九一清醒,便感覺到自己正靠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他寬大的鴉青色衣袖正高高地舉在孟九九的頭上為她遮去頭頂灼人的陽光,一只手扶著她的肩膀,像是注入內力一樣地為她注入源源不斷的寒意,將她身上的那種灼痛感緩緩抵去,讓她慢慢變得舒服起來。
她順著他的衣飾望上去,他修長的脖頸光滑似玉,喉結正上下滾動,好听的嗓音在如此急迫的時候卻透出一份悠閑,「兄台這麼做,不怕傷害到其他人…包括你的夫人嗎?」
木子李這才發現身後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多了一位「天外來客」,回過頭「吁」了一聲,終于將馬車停了下來,不遠處,一位被嚇得不敢動彈的老人腿腳一軟就坐在了地上,差一點就要撞到了。
「放開她!」木子李再次轉過頭看向他們,生氣地說道。他手里正拿著他第一次遇見孟九九時拿著的那把桃木劍,直直地指向那個突然出現的男子。此時的他眼楮通紅,像一只發了狂的豹子。
孟九九從未見過滿臉嗜殺之氣的木子李。
「溫茉。」男子不理木子李逼人的戾氣,抱起孟九九就凌空跳下馬車,腳尖輕點便到了一旁沒有陽光照射的屋檐下,溫柔地朝街道中一喚。
早就被木子李瘋狂的駕車給嚇得沒有了人的街道傳來輕巧的腳步聲,一位身材窈窕的少女手持一把象牙鏤空花扇,遮住半張玉面出現在三人的眼前,單只看她那雙水汪汪的眼楮,便知扇下的面容該是如何傾國傾城。
男子將孟九九交到溫茉的手里,叫溫茉的女子扶過她,然後在男子的耳邊輕聲道,「手持桃木劍,右方約二十步。」
男子淺淺一笑,抬步按照溫茉的提示悠然地走向木子李,在距離木子李五步的地方背手停下,與木子李對峙起來。
男子和木子李的眉眼很像,都是濃眉高鼻,但他卻有一雙在陽光下清澈無比的眼楮,輕易便可看透世間污穢一樣。
只是,細看之下,便會發現這雙眼毫無神采,視線遠遠地不知投向何方。
實在是讓所有見過這雙眼楮的人都不由得扼腕嘆息,白白生了這麼一副美麗的眼楮。
孟九九充滿疑問地轉頭問溫茉,「他看不見嗎?」那剛才他怎麼知道自己怕陽光,而且,還帶她來屋檐下?
溫茉在扇下輕笑出聲,像那些矜貴的富家小姐一樣笑聲清甜,溫柔地回道,「方才我與公子路過,瞧見慌亂,又看見你在車上被陽光曬得痛苦不堪,這才提醒了公子,三十步遠處馬車上有人怕陽,且右方的房屋皆有房檐可做避處,公子心善,所以才救下了姑娘。」溫茉將前尾一一道來,話停了一下,聲音變得嚴肅起來,「不過,依茉兒看,姑娘眼為綠瞳,又懼陽光,只怕不是人吧?」
又是綠瞳,怎麼會?木子李不是說他看到的是黑瞳嗎?
「溫姑娘,我這眼楮,真是綠瞳?」
「姑娘難道不知自己的眼楮是什麼顏色嗎?」溫茉奇道。
「……」孟九九不知如何作答,莫非是木子李刻意隱瞞了她?「九兒多謝公子與溫姑娘相救,九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孟九九偏過頭去不敢看她。
溫茉聞言,淡淡地飄出一句,「這有體無魂者,瞳色才為綠色。姑娘面善,不像惡人,這事自有解法。」說完,她不再看九九,將注意力放到不遠處正劍拔弩張的兩人身上。
有體無魂者,瞳色為綠?
那她,豈不是半人半鬼?
孟九九的腦子里一陣漿糊,她到底穿越到了怎樣的一副軀殼之中?
突然,穿透耳膜的一聲大吼,逼得孟九九不由得轉過頭去看正對峙的兩人。
「你是誰?為何要來壞我的事?」木子李紅著眼,滿臉怒容,像個要索仇人命的報復者一樣,。
孟九九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木子李,他之前明明是一個溫柔偶爾有些頑固的人,為什麼突然變成這副暴戾的樣子?
木子李面前的男子表現得雲淡風輕,像是天上走下來無欲無爭的仙子。
男子用清冽的聲音回應木子李,「在下名淺鄙陋,不值一提。兄台剛才駕著馬車在街上橫沖直撞,在下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但是這樣不顧及旁人性命之事,在下實在無法不管。」
「無法不管?我的女人要你插什麼手?!」木子李突然陰狠起來,霸氣地回他,手握著桃木劍忍無可忍般向男子刺了過來。
男子常年習慣于黑暗之中,耳朵比常人都要靈敏一些,耳朵微微一動,便可听著桃木劍刺來的風聲左右躲避,木子李的每一劍都刺得快、狠、準,完全就是要取男子的性命!
這樣嗜血和霸氣的木子李完全不是她所認識的木子李了!
孟九九轉頭看向溫茉,「溫姑釀,我相公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不是他!」
饒是孟九九來自現代,心里承受能力極強,卻還是承受不起緣何剛剛還好好地叮囑她不要被陽光曬到的木子李,突然就變成了一個魔鬼!
「听你所言,尊夫是突然性情大變,那極有可能是中了蝕心一類的毒。」
「蝕心?」那是什麼?
「是不是此毒也無法斷定,但公子也不必再廢力氣與尊夫打了。若是毒茉兒倒是有解,若是人心本就是如此暴戾,那茉兒可就沒法了。姑娘還是要幸運一些的,放心吧,茉兒可以將尊夫的毒制下,不過要根治,還得另尋良醫。」溫茉道。
「那就有勞溫姑娘了。」孟九九焦急地看向正打得火熱的兩人,擔憂不已。
正在與男子激戰的木子李眼神一變,注意到了廊下的孟九九,一對上孟九九墨綠色的眼楮,他整個人都無心與男子再戰,桃木劍向男子一劈轉移了男子的注意力,整個人就朝孟九九飛身過來。
孟九九心跳如擂鼓,睜大了雙眼被嚇得不敢動彈。
倒是溫茉不驚不懼,長袖一揚便從九九的身側飛出了屋檐下,月白色的紗衣揚起,繞到了木子李的身側,人像靈巧的蛇一樣讓木子李捉模不住,她白的手指在他身上的幾個穴道一點,然後她微微側頭向身後的男子喊道,「公子,擒他雙臂。茉兒為他施針。」
被溫茉稱作公子的男子會意,人雖無目走起路來卻與旁人無異。
木子李被溫茉纏住,來不及反抗,男子一躍到他的身前,一把將木子李擒住。溫茉從腰側突然抽出三支梨花針,
「放開我!」被擒住雙臂的木子李大聲叫喊,溫茉眼看時機正好,抬手將三根梨花針插在他的百會穴處,然後不知從哪掏出一個小袋,從里面掏出一顆紅色的藥丸轉身貼著木子李,雪白的手用力將他的嘴掰開,扔進了不停掙扎的木子李的嘴里。
頃刻,剛剛還紅著眼要殺人的木子李眼楮一閉渾身無力地癱倒在了地上,徹底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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