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楚臣見她仍端著碗跪著,便順手取過她左手里的碗,放在桌子對面,道︰「別跪了。朕說過,以後不必再對朕行跪拜之禮了,就當朕是朋友,如何?」
寒辰起身,疑惑看他︰「太上皇要當臣女是朋友?你……」腦子抽風了吧?
蕭楚臣似笑非笑地看她,道︰「這豬肺雪梨湯里沒毒,先喝了吧,廚下還有不少,都在用火溫著,今日你若嗓子不舒適,就讓修平七給你端去。」
寒辰面上微微尷尬︰「……」原來她先前的疑慮,早被他看出來了。那就是說,這豬肺雪梨湯真是專門給她準備的,而且還有火一直溫著?她悄悄模模自己的腦袋,自己確實沒發燒,那就是太上皇燒壞了腦子了,他在她面前不是一直高高在上嗎?為何從昨夜開始越來越平易近人了?對了,昨夜自己大唱特唱貴妃醉酒,為何他和小皇帝沒派人把她關起來醒酒,反而任她荼毒宮里的人?皇宮不是一向莊嚴威武,不容褻瀆麼?
「太上皇,臣女以戴罪之身忝居宮中,已然有愧,豈敢與陛下朋友相稱?臣女只求早日贖罪出宮,不敢高攀陛……」
蕭楚臣不待她說完,便輕描淡寫地道︰「秋寒辰,從今開始,朕允你叫朕離染或蕭離染。」
他說得是輕描淡寫,但听在寒辰就猶如一道晴天炸雷劈到她頭頂,把她劈得頭暈目眩!
蕭離染……蕭離染?!若她腦里的記憶沒錯的話……這不是先帝賜他楚臣之前的名字嗎?現在拿出來讓她叫,是想害死她麼?
蕭楚臣下句話便安了她的心︰「你不用擔心有人敢治你的罪,朕既許你叫,便是給了你朋友的特權。」
寒辰上下打量他一遍,再打量他一遍,打量完第三遍的時候,她才露出得意地笑容道︰「原來太上皇真有心跟臣女結交呢,既然聖意如此,臣女只好卻之不恭了,嘿嘿,看來臣女還是有些人格魅力的……」自從到了古代,她真真正正徹徹底底的成了孤家寡人,朋友沒見一個,怨家倒一大堆,唯一稱得上盟友的只有溫溪壽那損貨!
怪不得先前那宮女對她笑得這那般狗腿,這是眼見她的地位大升啊!當即大方伸出手,道︰「我叫秋寒辰,蕭離染,咱們重新結識一下。」
哪知蕭楚臣,不,應該是蕭離染並不未與她握手,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拿起湯勺喝了一口肉粥道︰「粥涼了,快吃吧。」耳邊閃過一絲可疑的紅暈。
寒辰訕訕收回熱情的右手︰「……」風度這個東西果然不是人人都有的。
不過既然是朋友了,又沒有外人在場,她就大大方方地坐在他對面,先喝了那個什麼雪梨湯,然後端了肉粥就喝。
食不言寢不語……咳咳,其實是兩人略顯尷尬,不好交流。
不多時,蕭離染放下筷子,拿起濕巾淨手,「……秋寒辰,朕這幾日有些事情要忙,不需要你伺候,放你四假出宮去隨便逛逛吧。」
寒辰面露喜色,一成為朋友就有福利?「多謝太上皇。」
「叫我離染或蕭離染。」他正色看她︰「天下人皆知,楚臣二字乃先帝所賜,意味著輕視和打壓,朕既願與你結交,自然要以堂堂正正的身份與你結交。」繼而喟嘆一聲︰「比起楚臣,朕更喜歡離染這個名字,這才是朕真正的名字。」
寒辰微怔望他,說心里話,她听不懂他話里的意思,十幾年的殺手生涯,使她有精準的危險預知力和判斷力,也有極好的攻擊力和殺傷力,只是長久的打殺生涯,卻使她喪失了女子該有的細膩心思,尤其在她心里太上皇這個人是高深莫測的,連皇位和太上皇的位子都玩得翻雲覆雨……所以,她除了跟自己生死有關的事情,不敢揣測他的任何意思,因為測了等于白測,何必浪費腦細腦呢,是不是?
不過雖然她心里那顆女子的心不夠細膩,卻夠縝密,察言觀色,覺得楚臣二字分明是一把插在他心頭的刀,時時提醒他那段屈辱的過去,忙即道︰「蕭離染,比起越王勾踐臥薪嘗膽方才得以興國,楚臣二字也不算太屈辱,你如今當完皇上當太上皇,誰還敢對陛下有半分輕視?」
蕭離染睨她,明明是大家閨秀,卻出人意料地變成一流好身手的凶悍女,明明凶悍暴力,在大家以為她粗魯無知時,偏偏又能借古時典故來安慰他,他該說她是文雅呢還是粗暴呢?但有一點他是欣賞她的,就是識時務,她確實識時務,馬上就改口叫他蕭離染,順口而出,沒半分不自在。
他突然道︰「明日靖南王會進京納貢述職,朕要忙些日子,從今日起就放你四天假,隨你出宮還回家,三日後朕要在宮里看到你。」
原來先前說放她假,是因為靖南王進京納貢啊。雖然她心里對靖南王府的所有人皆不爽,卻不得不感謝靖南王的到來。因為豬血淋太上皇完全是意外之禍,所以打亂了她原先的計劃,倒正好趁機出去做點事情。
「多謝太上皇。」
抬頭見蕭離染眼里閃過笑意,不禁好奇,靖南王進京他美什麼?有封地的蕃王不是一向都是皇家的心頭大患麼?據她所知,靖南王是天楚唯一還有封地的蕃王了,最重要的是二十多年前,靖南王的封地里發現了豐富的鐵礦,鐵可是古代兵器的最重要原料,也是各國爭奪的資源。
「蕭離染,你不怕靖……」話未出口,她便閉嘴,想起昨夜喝酒時,他提過靖南王領地的事情,其實他早就對靖南王府心存疑忌了吧?
蕭離染看她一眼,對她說了一半的話宛若未聞,起身,狀似不經意地道︰「靖南王此次押解兵器入京,身邊帶著得力助手便是司刀公子……」
司刀公子柳玉津?!寒辰腦中警鈴大作,他不就是那個殺死原配、強佔女子清白並被秋家強拉來配自己的男人麼?真是三生有幸會京城呢!
蕭離染又道︰「你用完早膳,打掃一下儀德殿,便可休沐出宮去。」說完便離開,走到門口回頭看一眼秋寒辰,唇角高高翹起。
寒辰見太上皇吃完離開,也不敢再磨蹭下去,忙起身收了食盤離開。急忙梳洗後,開始打算蕭離染的寢殿,因為可以放假出宮,她打掃儀德殿時不再磨蹭,只用了一刻鐘就打掃干淨,正欲回屋換身衣服出宮,一名小太監進來,遞給她一張紙條,說是溫溪壽托門將大哥轉交的。
寒辰疑惑地打開紙條,只見上面寫著一行字︰未時在望雲酒樓見面。
寒辰看看時辰,到未時還有兩個時辰,便匆容不迫地到自己到廚下喝了一碗豬肺雪梨湯,然後換了件素淡的粗布男袍,向修平七說了一聲,便出宮直奔望雲酒樓。
在店小二的引路下,順利找到溫溪壽包下的雅間。一進門,見溫溪壽正模著一名美貌女子的女敕臉……那女子一見她闖進來,尖叫一聲鑽進溫溪壽的懷里。
寒辰淡定站在門旁,似笑非笑地看向溫溪壽︰「據我所知,我長得並不嚇人,她尖叫什麼?」
溫溪壽一副憐惜的樣子,輕撫那美貌女子的秀發,露出熟悉的妖孽笑容︰「我的小辰兒長得不但不嚇人,還秀色可餐呢。錦兒可不是被你長相嚇著,而是害羞。」
寒辰冷冷地道︰「既然做得出,還害什麼羞?」頓了一頓道︰「你若叫我來看你**,恕不奉陪,本姑娘現在可沒義務看你**,更沒心情給你牽線野鴛鴦。」
溫溪壽低頭輕聲在那美貌女子耳邊說了幾句,然後在她額上親了親。那美貌女子點了下頭,嬌羞道︰「溫郎記得來找我呀。」
濕溪壽溫柔多情地揮揮手︰「放心,本公子忘了誰也不能忘記小欣兒呢。」
寒辰面無表情地望著溫溪壽,她最討厭的就這他這調調,但她佩服這個男人在任何一個女子面前都會臉不紅說不跳的說著同樣的謊言,而這些多情的美貌女子卻偏偏吃他一這套,他後院里五六名侍妾都被他安撫的妥妥的,就像溫順的小貓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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