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寒辰,殺人後迅速逃離現場一向是她的強項,否則,當初也就做不了十幾年的殺手了。她很容易地擺月兌了柳霍那兩名護衛的追擊,模黑找了個僻靜之處,將夜行衣和肖像紙片盡數燒毀,這是她多年的習慣,就是殺人的行頭事後必全部燒掉,力求不留下任何可查到的珠絲馬跡,而且,不沾血腥的新行頭才會令她安心,不必擔心死者陰魂不散。
等她處理完一切後,已是戌時。
站在月光下怔愣良久,敏銳的直覺令她覺得今日的刺殺行動充滿陰謀的味道,太上皇武功絕卓卻不但不下車不動手,甚至不叫隱濤幫忙擒拿刺客,這舉動可以說是自重身份且惜命,按說再正常不過,但她看人極準,蕭離染不是這種人!
今日在蕭離染面前成功殺了柳玉津,若非是陰謀,就是蕭離染對此事樂見其成!但不管真想如何,她都不會去向蕭離染求證。
借著月光回到住的小客棧,一進小客棧,就見店小二幸災樂禍地看著她道︰「秋姑娘,你終于回來了,令尊已在你房間等候多時了。」
寒辰頓覺腦袋炸開了,她怎麼忘了,子越郡主那般驚恐萬狀的跑回去,父親又豈會輕易放過她?當即轉身便往外走︰「麻煩小二哥就當沒看見我。」
身後傳來店小二更加幸災樂禍的聲音︰「秋姑娘,已經來不及了。」
寒辰身子僵住,緩緩轉身,只見秋修甫臉黑沉如鍋底,雙眼陰沉泛冷,身後跟著兩名保鏢,手里拎著她的放在客棧里的小包裹,邁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下樓梯。
氣氛相當冷凝,店小二和掌櫃皆躲到櫃台後忙碌著偷窺,大廳內,除了兩三名尚未用完餐的住客,再無一人。
寒辰倒是冷靜自若地站在廳內,望著秋修甫走近,然後抬手朝她臉上甩過來。寒辰微微側身,閃過這一耳光,伸手按住秋修甫再度抬起的右手,平靜道︰「父親有話好好說,為何每次見面都對女兒動手?」
秋修甫甩開她的手,厲聲道︰「秋寒辰,你別忘了你還姓秋,竟敢數次違逆反抗為父,是要逼著為父打死你這小孽畜嗎?」
寒辰道︰「父親與母親給了我生命,我對父親敬重感激,這是一生都難以更改的事實,但是父親,我不是什麼隨你打罵的孽畜,請父親也尊重一下女兒。」
秋修甫冷笑︰「你做下這些丑事,還不是孽畜嗎?!你究竟對郡主做了什麼事,才令她現在還驚魂未定地躲在房間里?!她是你的母親!」
寒辰正色道︰「父親,她不是我的母親,我的母親是辛儀,郡主只不過是個妾。」柳茹悠到現在還驚魂未定的躲在房間?這也太不經嚇了吧,最重要的是,她真的什麼都沒做。「女兒什麼都沒做,父親不信可以問問郡主。」
「什麼妾!她是先帝御封的郡主,以平妻之禮嫁進秋家,怎麼會是妾!辛氏已亡,她就是你的母親,你對她不敬,就是大逆不道!」
寒辰冷冷道︰「我說過,我只有一個母親,在我眼里,無論她身份多高貴,後進門的就是妾,是她自己願犯賤,就怪不得別人看輕她。」
秋修甫牙齒咬得格格響,他從來沒知這個女兒竟如此不受教!「孽障!」
寒辰四下瞧去,見掌櫃的和店小二及大廳里的三名食客個個伸長了耳朵,便小聲道︰「父親,我們去房間說。」
秋修甫陰沉著臉冷哼道︰「現在才想起丟人來,晚了!來人,把她綁回去!」接著道︰「寒辰,不要怪父親心狠,這一切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寒辰一听他話里有異,當即也不動手,乖乖任那兩名保鏢大步過來分按住她左右兩臂,抬頭問道︰「父親,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打算對我做什麼?」
秋修甫見她竟出人意料的束手就擒,胸中怒氣微消,咬牙道︰「你做下這些丑事,京城已經無人敢娶,為父不得已只好將你遠嫁靖地,寒辰,你不要怪為父心狠,為父也是為你著想!」語畢,大手一揮︰「把她帶上車,直接穿上嫁衣送往靖地。」
寒辰一听,我的乖乖,要不要這麼急啊,她很有誠心的打算不激化秋家內部矛盾,打算安安分分回去跟父親談談,這倒好,她安分了,他反而要把她往火坑里送!直按穿嫁衣送往靖地?!他不知道柳玉津已經死了嗎?
好吧,雖然是她親手了結的柳玉津的性命,她卻不能露出半分異常,免得送了自己的性命。「呃,父親,就算要將我嫁人,也不用這麼急嘛,婚姻大事,總得三媒六聘,馬虎不得。」
「你瞧瞧你現在的德性,名聲狼藉……你看看你穿得衣服,男不男女不女,還三媒六聘,你有何資格三媒六聘,誰肯娶你!」秋修甫也是被這個女兒給氣得顧不上顏面了,也不管這是客棧,旁邊尚有掌櫃和食客,直接對女兒開罵。
面對店棧內眾人的側目,不得不表揚一下寒辰那堪比城牆拐角的厚厚臉皮,這種情形下,竟然不羞不臊,淡定自如地道︰「既然女兒必定要遠嫁他鄉,那麼,女兒可否問一下,父親要將女兒嫁給靖地的誰?」
秋修甫眼里露出一絲不忍,袍下的手指緊緊攥起︰「是郡主的佷子,司刀公子柳玉津。」
寒辰「哦」地一聲,點頭道︰「司刀公子啊,也算出身名門,我昨日听太上皇陛下說起,司刀公子跟隨靖南王一同進京……既然司刀公子在京城,父親何必這麼麻煩地要送我去靖地成親呢,在京城成婚也是一樣的。」
客棧內的諸人無不鄙視,什麼叫作厚顏無恥,這就是!一個閨閣千金竟在光天化日下,毫不臉紅的打算自己嫁人之事,當真是世上少有!呃,雖然現在不是光天化日之下,但廳內燈火通明,也沒差別了。
秋修甫臉色也越加難看,喝道︰「廢話少說,讓你怎麼嫁你就要怎麼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門親事你是逃不了的。從今以後你生是司刀公子的人,死是司刀公子的鬼!司刀公子若是遭了什麼不測,那你就守著公雞過一生!快將她押上馬車!」
親生的父親,無情的按排。客棧掌櫃與幾位食客反倒對她同情起來,秋侍郎對親生女兒這般委實太過狠心了點。
寒辰忽然明白,敢情自己這便宜父親已經知道司刀公子被刺身亡,所以打算把她匆匆送到靖地,用公雞代替柳玉津成親,然後讓她一輩子在靖地守活寡?她的前身是他的親閨女吧,不是買鞋墊送的吧?有這麼踩踏糟賤自己閨女的親爹嗎?
不願坐以待斃就只能奮而反抗,她右膝蓋一曲一頂,按著她右臂的那名保鏢「嗷——」地一聲慘叫,雙手松開她的手臂捂在襠間,屈膝跪地,然後滿地翻滾!
這一招,只要臉皮夠厚,屢試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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