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離染冷沉深邃的眸瞳注視他片刻,眸底殺氣漸斂,哼了一聲,身形一晃回到座位上坐下,沉聲道︰「不敢有最好,靖南王當知,朕絕不容許任何人威脅天楚國本!若有人敢動異心,必誅連九族!」
靖南王伏地跪拜︰「臣絕不敢對陛下有二心!」
蕭孜慕和秋修甫皆驚呆了,誰都未想到,蕭離染竟會親自出手護寒辰,並毫不留情面的對靖南王訓斥!
「皇叔消消氣,佷兒想,靖南王也只是一時沖動。」
蕭離染微微側身,以手支頤,瞬即恢復平靜,仿佛適才殺氣縱橫的人不是他,淡淡道︰「朕相信柳愛卿確實是一時沖動,柳愛卿平身吧,莫讓那些瑣事傷了咱們君臣的和氣。」
寒辰驚詫不已地望著蕭離染,這臉變得也太快了吧,可以堪比川劇變臉了。
靖南王卻並未起身,跪直身子道︰「陛下,臣打人確實是沖動了,可是臣也是被秋家的無恥和冷酷給激怒了,臣妹在秋家相夫教子十幾年,不但被他們活活打死,還被污通奸惡名,臣若不能為臣妹討回公道,還有何臉面回柳家,有何臉面管理靖地,又何以面對朝中大臣?」
寒辰冷哼一聲,搶白道︰「我請問王爺,你們靖南王府的郡主,王爺的胞妹與家臣通奸,在夫君眼皮底下做下那等丑事,王爺又有何臉面面對秋家,有何臉面管理靖地,又有何臉面面對朝中大臣?!」若非礙于皇上和太上皇,她真想直接讓他自戕謝罪吧!
柳霍被她嗆得臉色通紅,繼而一陣蒼白,張口厲喝︰「你這無知女娃竟在兩位陛下面前如此囂張,公然蔑視辱罵王公大臣,誣陷靖南王府,究竟是誰借給你這熊心豹子膽?!」
慕孜慕看一眼蕭離染,見自家皇叔眼底平淡無波,顯然不把柳霍的指控放在心上,不禁奇怪,不管怎麼說,柳霍此次進京納貢,也算是功臣,皇叔若不能他點甜頭,只怕會逼得柳霍鋌而走險吧?
蕭離染淡淡道︰「柳愛卿,我瞧秋寒辰敢在朕前對你這般無禮,只怕也是不齒子越郡主的yin邪行徑……」
「陛下,臣妹絕不會與人通奸,請陛下明鑒!」
蕭離染看一眼柳霍,聲音微冷︰「柳愛卿是不是太過自信了?朕瞧在愛卿納貢有功的面上,盡力想保住愛卿的面子,只是柳愛卿卻並不知進退……你們幾個先到門外等著,隱濤留下。」等秋修甫等人行禮退出去後,又轉頭對蕭孜慕道︰「孜慕,你公務繁忙,這些王公大臣的家務事就不用分心其上了,你去忙你的吧。」
蕭孜慕暗吁一口氣,果然還是皇叔精明,一句「王公大臣的家務事」就把此事壓下,既是家務事,解決起來就容易多了。柳秋兩家鬧騰了一個多時辰,他頭都大了,此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明明就是子越郡主與人野合,被秋侍郎發現失手打死的,偏偏仗著自己是藩王,又剛剛納貢,有功在身,非要無理攪鬧,以掩蓋事實,挽回靖南王府的名譽。
對柳霍這種異姓藩王,輕不得重不得,他暫時是壓不住他的,所以離開最好。當即起身,微笑道︰「皇叔說得極是,佷兒案上還堆了一堆的折子,就先回去批折子了,這里的事就有勞皇叔了。」
蕭離染點頭,待蕭孜慕出去後,示意隱濤關上殿門。然後對柳霍道︰「柳愛卿真的認為子越郡主沒有做出通奸丑事麼?」
柳霍見太上皇遣走了所有人,便知不妙,定是他手里得到了什麼證據,忙擦擦額上細汗,道︰「陛下,臣妹出身名門,斷不可能做出那種下作之事,請陛下明鑒。」
蕭離染斜睨他一眼,對隱濤道︰「隱濤,你跟靖南王說說你見到的。」
隱濤以拳掩唇干咳一聲,內流滿面,他真命苦,明明是主上自己做的事情,偏要強按到他頭上……主上說了,若他自己作證,難免有偏袒之嫌,難掩朝臣之口,所以這證人一職就由他這屬下代勞了。
可是他還是覺得主上明明就是在偏袒秋姑娘,否則,這種事自古以來的處理方法,必定是殺寒辰保藩王名譽,以安撫藩王的情緒。
「主上容稟,昨夜屬下奉命去找秋姑娘回宮,卻見秋姑娘和秋侍郎去了四五里外的松樹林,屬下怕秋姑娘出事,便暗中跟著,哪知……秋侍郎所見之事,屬下也看得清清楚楚,後來秋姑娘與那個奸夫薛林大打出手,屬下就去幫秋姑娘。」他按照主上教的,把事情說得輕描淡寫,只說重點,不說秋寒辰扛著五花大綁的秋侍郎去捉奸的真相。
轉向柳霍道︰「王爺,那個薛林被在下打成重內傷,後被人救走,王爺可回驛館查看他是否受了重內傷,當然,他此刻或許根本就不在驛館內。」
有太上皇的御前護衛做證,柳霍那張老臉登時羞成紫紅色,怪不得今日太上皇對他不耐煩,原來早從手下口里得知真相,認定自己是恃寵而驕啊。當即痛哭涕零狀,伏地重重叩頭︰「請陛下恕罪,臣實在不知臣妹竟做下這等丑事,臣無顏面對陛下和天下人啊!」
蕭離染冷冷看著他,若非出于朝廷的考量,他真想立即將這個虛偽逆臣斃下掌下,他最瞧不得旁人在他面前演戲!
「臣愚鈍,不明陛下維護臣的苦心,實在罪該萬死!」
「柳霍,你確實該死。」蕭離染收了眼底冷意,平靜道︰「有此辱及門楣的胞妹,丟盡王公大臣的顏面,確實該死。不過,朕既然遣開其他人,還是顧念愛卿納貢之功,不想令愛卿難堪。若柳愛卿非要以靖南王的名義追究郡主之死,那麼朕便公事公辦,將此事交給刑部處理,隱濤上堂作證,秋侍郎或會被罰,但柳家名譽蒙羞也是必然,皇上必也得在朝上責罵愛卿管理王府無方,派人去靖南王府訓教。」
柳霍擦擦額上黃豆大的汗珠,顫道︰「臣、臣臣懇求太上皇恕罪,此事實乃家丑……不宜宣揚……」
蕭離染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于是假裝沉吟片刻,一副法外施恩的模樣道︰「嗯,朕就當這只是你們柳秋兩家的家務事,柳愛卿也適可而止。」
柳霍忙即磕頭拜謝,「謝陛下恩典。」
「還有,那個秋寒辰是朕的朋友,你以後對她客氣點。」蕭離染狀似不經意地加了一句。
柳霍一愣,忙即答道︰「臣明白。」他萬萬沒想到,今日進宮,不但未給胞妹之死爭回半點公道,反倒險些賠進自己去。心下深知,以太上皇的精明,只怕早對柳家起了疑心,暗中派人調查,而隱濤去請秋寒辰回宮不過是個說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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