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身體累的很,但是在一個新的環境里,余慶也沒能睡著。林肅寧租的房子是一個二樓的竹木樓,他睡在二樓,身下的鋪蓋是新的,師兄這個朋友還挺心細的。
四周很安靜,安靜的好像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心跳。窗外是漆黑,純墨般的漆黑,沒有霓虹燈,沒有路燈,容勝岳——
凌晨迷迷糊糊之際就听到樓下有悉悉索索的聲音,余慶立馬起來,洗漱換衣下樓去,林肅寧正準備去外面坪上打一段五禽戲,見余慶下來,就招呼他一起去。
凌晨的光淡到近乎無,余慶好奇的四處打量,原來這是個小山坳,一條土路蜿蜒而上,遠遠能看見小鎮的身影。房子處在山腰上,竹木的房子前頭偏偏有個石頭堆成平壩,壩上用水泥凍平,還挺寬敞的。
四周也錯落著和這棟房子一樣的建築,有籬笆,有田丘,有莊稼,有遍布小路的野花,早起的公雞不甘示弱的打鳴,偶爾從哪里飄來一句土話,嘟嚷著不知道說些什麼。整個生機勃勃。
「這里環境真好。」余慶感慨說。
「植被又多又好,想不空氣清新都難。」林肅寧說,「就是經濟有點落後,不過大家也都安貧樂道就是。」
「你打的是什麼拳,好像不是太極。」余慶問。
「五禽戲。」林肅寧說,「醫生是個重苦力活,身體不鍛煉好就吃不消。你要跟著練一下嗎?像你們經常坐著畫畫上網,頸椎都有毛病,練一下對身體好。」
余慶看林肅寧打一陣,笑著搖頭,「我還是不練了,姿勢太丑了。」
林肅寧卡在一個動作上,你這麼直白的講,我是要繼續做下去呢,還是做下去呢?
早上林肅寧沒讓余慶吃飯,這絕對不是打擊報復,只是余慶要跟他一起上班去做檢查,空月復抽個血罷了。
林肅寧上班的醫院很小,其實說醫院還是美化了的說法,就拿規模,最多也就是個診所了,全部醫生三個,護士四個,設備倒是都有,「這家醫院是慈善機構建成的,設備都齊全,只是地方太偏,很難招到醫生,從前這片地方只有幾個赤腳大仙,這里開個醫院後,十里八鄉的鄉親們都是在這里看。」林肅寧怕余慶擔心這個醫院的設備不好就解釋道。
「那你的工資是誰發啊?」余慶有點好奇,一路走來,看著所謂的鎮也就一條齊整的街,兩邊有民房,看起來經濟不太發達。
「慈善機構每個月會發一點工資,醫院運作也有點績效,大部分人還是有錢看病的。」林肅寧說,「不過醫院每個月會下鄉進行義診,說白了,能到這些地方來當醫生的,也不在乎工資了。」
「你真偉大。」余慶由衷的說。
林肅寧哂笑一下,不欲多說,換上白大衣後,開了單子給余慶,「你先去解了尿,抽血,然後去街上吃早餐,等結果出來了給你照個b超。」林肅寧招手讓一個護士過來領余慶過去。
這里的婦女都很黑,護士也不例外,見著余慶白白女敕女敕的,忍不住出口調戲了兩句。這里醫生和護士的關系都很親近,像一家人一樣,林醫生早就說自己的一個朋友帶著弟弟要過來玩,所以護士也知道,見到余慶就很親切的招呼。
余慶以為少數民族人民都這麼熱情,雖然有點惶惶,但還是非常友好的和她相處。
端了尿,抽了血,余慶裹裹衣裳出醫院去吃早餐,在b市現在估計熱的不行了,在這里還很涼快,早起出來感覺風有點冷,還披了一件薄外套。
想著結果要過一段時間出來,余慶就慢慢的沿著街把小鎮走了一遍,這個小鎮真的真好小啊,而且什麼店鋪都是一家,一家醫院,一家車站,一家超市,一家郵政局,一家小學,一家文具店,一家服裝店,然後幾個零星的早餐攤子,和擔著擔子賣菜的移動攤販。這樣的地方簡直突破余慶的想象了。
小鎮大概是多民族混合居住,穿著各色民族服裝的人們,見到余慶這個生人有點好奇,余慶看向他們,他們又會微笑回應他,余慶覺得,他會喜歡這個地方。
不過這當地的傳統早餐,余慶還是表示,這個味道,想接受比較難。
回到醫院,林肅寧在看診室等他,「你把這些表格填一下。」
余慶接過來一看,比上次在網上填的那些還要詳細些,老老實實的填了,有些還記不太清了,只能選個看起來最像的選。填完後,林肅寧認真的看著這些表格。
「這是你的化驗單,配合你的自查問卷,現在可以確定,你懷孕十二周了。」林肅寧扯一下嘴角,「需要我說一聲恭喜嗎?」
余慶手捧著肚子,神色莫名,三個月,那就是那一次,容勝岳約他出來談清楚,地點選在他們曾經同居過的地方。談清楚,有什麼好談的呢,他們從容勝岳準備結婚的時候開始談,每次談到最後都要吵架,他不爭氣的氣哭過幾次後,容勝岳就把他往床上帶,帶到最後他都就認為吵架只是一種情趣而已。多可悲!
那次尤其嚴重,婚期將近,他壓力很大,根本就不想和容勝岳說話。而容勝岳,約出來談話是假,找機會親熱才是真。所以那天他反抗的特別厲害,兩人都打架了,最後容勝岳打出火來,進入的時候很粗暴。
當時他覺得自己被qj了,心若死灰,哭的天崩地裂,容勝岳哄了好久,他就說了很多傷人的話,還要尋死覓活的。現在回想還覺得當時挺矯情的。
往日纏綿恩愛都沒有造出來什麼,那一次粗暴就有了結晶,世事就是如此難料。
他知道這個世界上貌合神離的夫妻很多,也知道很多gay都是娶了妻子後還養著自己的小男朋友。他不是品格高尚,不願意牽連兩個無辜的女人。他只是遵從自己的內心,不願意兩人之間有別的不純。
容勝岳有他的抱負,實現他的抱負就少不得要犧牲些什麼。余慶相信他想犧牲的只是一個名正言順的位置,可是鬧到現在犧牲了他,就算他會後悔,也由不得他了。
余慶問林肅寧,「當時我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心情波動比較大,而且飲食也不太規律,不會有什麼影響吧?」
「目前來看胎還挺穩的。」林肅寧說,「以後好好注意就是了。」
余慶點頭,「那有什麼需要注意的?」
「和女子懷孕一般,吃好,睡好,心情放松。」林肅寧說。「家里只準備了基本鍋具,你要是有別的需求,就坐車到縣城去買。」
「哦,我和師兄打包了一些家當過來,發的郵政,過幾天也該到了。」余慶不好意思的說道,「還要多叨擾一下林師兄了。」
「沒事,就怕你們嫌棄這里落後呆不下去。」林肅寧說。「這個孩子你準備生下來嗎?」
「當然。」余慶說,「我都不遠千里到你這來了。」
「決定就一個人帶孩子了?」林肅寧淡淡問道。
余慶低頭一笑,「不然怎麼辦呢?談戀愛太費心力了,我現在也不是小年輕了,也沒有全副身心去談戀愛的勇氣。本來打算就一個人過了,沒想到現在又多了一個小東西。總算上天待我不薄。以後有他陪著我,我也不至于寂寞無聊。」
「你要知道,直腸不比陰)道,沒有那麼大的擴展性,所以孩子勢必是要剖月復產的,手術前要家人簽字的,總不能讓你師兄幫你簽字吧。」林肅寧問。
「師兄不可以幫我簽嗎?」余慶問。
「家人最好,畢竟手術有風險嘛。」林肅寧說,他並不是很想讓尹思賢來承擔這一份危險。
「那就再看看吧。」余慶說,「反正現在離生還早的很。」
等到中午別的醫生和護士都去吃飯了,林肅寧帶著余慶去b超是照b超,現在黑乎乎的只能看到一個小點,余慶卻像心落到了實處,除了最開始知道自己懷孕的惶恐外,其實他對這孩子是滿心期待,畢竟他是不能接受女子的,現在能有一個自己的骨血自然是高興的。
余慶好像激發了女乃爸屬性,拉著林肅寧問東問西,還在醫院買了一堆葉酸,鈣片,魚肝油之類的東西。就算林肅寧說,「這些東西你現在也不用,能食補的最好食補。」
余慶大喇喇的說,「先買著嘛,自己吃不了可以送人嘛。」打定主意給醫院清空一點庫存。
尹思賢睡到正午才起來,屋里靜悄悄的沒人,他就打听著醫院一搭一搭的走過來,見余慶和林肅寧聊的正好,便說,「你們兩個,好歹也給我留個紙條啊,我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你們也放心。」
「你這麼大的人有什麼不放心的。」林肅寧取笑說,「餓嗎?一起去吃飯?」
「快點吃飯,餓死人了。」尹思賢夸張的說道。
余慶看他們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話,心中某種感覺愈加明顯,這是師兄要煥發第二春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