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四小姐 第八回 一言九鼎(二更)

作者 ︰ 包子才有餡

眾人看這主僕倆一唱一合,一問一答,罵人于無形,卻又天衣無縫,心中暗暗好笑,強忍著不出聲。

唯有燕十六拿著扇子指著欣瑤,臉色一會紅,一會白,一會青,變化多端,煞是好看。張著嘴,恁是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

燕十六直直的瞪著眼前這個肌膚勝雪,嬌美無比的小丫頭,嘴角下意識的抽搐了兩下。自他出生至今,還沒有一個女人敢明目張膽的罵他。

鶯歸上前,扶著小姐,與白衣男子剛要擦身而過。只見小姐頓足,微微側過身,對著男子手中的扇子看了一眼,突然出聲道︰「燕公子,春風徐徐,鶯啼映紅,白雲生處,將離將別。告訴你背後之人,十日後此時,我在瑾玨閣恭候大駕。那五萬兩銀子的事,公子可不能食言噢,記得千萬要一言九鼎。告辭!」

「啪」的一聲,燕十六手中的扇子掉落在地上,只見他臉色突變,額頭青筋暴起,周身的貴氣褪去,隱隱流露出幾分殺氣。

欣瑤也不去管他動怒不動怒,有持無恐的帶著一干人下樓。待燕十六緩過神來,一屋子人早已散去,只留下小伙計可憐巴巴的躲在角落看著他,一臉的心驚膽顫。

燕十六只覺得眼前暈天黑地,「哎啊」一聲,急急下樓,見蔣全背立在門口,忙道︰「掌櫃,那小姐人呢?」

蔣全轉過臉恭身道︰「燕公子,那位小姐已經走遠。公子,那套金托瓖寶石白玉杯……」

燕十六氣急敗壞從懷里掏出一疊銀票,扔給蔣全,恨道︰「給爺收著,這是定金,回頭再來取。」

蔣全也不客氣,笑眯眯的接過銀票,彎腰道︰「恭送燕公子。公子好走!」

燕十六氣得雙目噴火,七竅生煙,又無可奈何,只得疾步而走。

侍立在門口的兩個隨從一見主子動怒。對視一眼,忙跟了上去。

等人走遠,錢掌櫃悄無聲息的靠近,輕道︰「全爺,也不知燕公子是哪個高門大戶的,萬一……咱們可得罪不起啊!」

蔣全輕咳一聲道︰「四小姐說了,十日後,必有好事!」

錢掌櫃嘆道︰「咱們小姐真是厲害,幾句話,就做成了五萬兩銀子的買賣。還把人罵了。我算是開了眼界了。只求燕公子別記仇,萬一他知道那套金托瓖寶石白玉杯只值一萬兩……」

錢掌櫃一把捂住嘴,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哎啊媽啊,小姐膽子也太大了些……」

蔣全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模了模懷里的紙。交待了幾句,帶著燕鳴匆匆而去。

馬車里,欣瑤在顧氏耳邊輕語幾句,顧氏驚駭道︰「此事當真?」

欣瑤輕笑道︰「十之*!母親,回頭我與你細說。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咱們再轉轉。」

顧氏看著女兒白女敕的小臉,由衷道︰「瑤兒。此事非同尋常,一定要小心!」

欣瑤摟著顧氏,輕輕道︰「我省得!」

……

燕十六失魂落魄地回到雅間,見灰衣男子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心中哀嚎不已。

「阿遠,讓人溫壺酒。叫幾個菜,我這會頭疼的厲害。」

灰衣男子見他臉色不對,喚來跑堂的,耳語幾句,不多時。一桌豐盛的酒菜擺在二人眼前。

燕十六自斟自飲,連干三杯過後,苦著臉道︰「阿遠,‘春風徐徐,鶯啼映紅,白雲生處,將離將別’這首詩你可听過?」

「聞所未聞,既不工整,又無押韻,何人所作?」

燕十六哀道︰「正是你那佷女,蔣四小姐所作!」

「十六,你在瑾玨閣做了什麼?還不快給我如實講來!」說話的正是蔣欣瑤苦尋數年而不得的小叔叔徐宏遠。

燕十六一把按住徐宏遠︰「別激動,別激動。你听我說。我到那瑾玨閣,鋪子里只有兩個小伙計看門。我一想,不對啊,正主呢,明明見人進去的。問了伙計,才知道,人在二樓。我想著,既然來都來了,何不見上一見?便闖上了二樓,結果……結果……」

「結果怎樣?」

燕十六輕咳一聲,掩飾道︰「結果,你那佷女就送了這四句話給我。」

徐宏遠拂開他的手,冷笑道︰「別打量我不知道?就你那性子,定是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把人惹惱了!」

「胡說,我能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徐宏遠道︰「那你說這四句話,是什麼意思?」

燕十六也不回答,又三杯酒下肚,把空杯子一扔,心一橫,道︰「什麼意思,每一句中,都有你名字中的一個字。將離將別,將通‘蔣’,你說什麼意思?」

徐宏遠靜默半晌,才幽幽嘆道︰「她還說了什麼?」

燕十六苦笑道︰「她說‘告訴你背後之人,十日後此時,我在瑾玨閣恭候大駕。春風徐徐,鶯啼映紅,白雲生處,將離將別’,阿遠,我發誓,我真的什麼都沒說,統共就說了幾句話,難不成,你那佷女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徐宏遠道︰「六皇子,請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告訴我,行嗎?」

一聲六皇子把燕十六的心叫得直往下沉,他與阿遠認識五年,很清楚徐宏遠這麼叫代表什麼。

燕十六雖氣得半死,卻別無選擇,只得如實的講述了在瑾玨閣一言一行,末了道︰「阿遠,這事真不能怪我,你那個佷女,花光了我身上所有的銀子不說,還與丫鬟一唱一合的罵我,你說,我一堂堂皇子,被人罵成這樣,臉面往哪里擱?要不是因為你,我滅她全族。」

「喲,六皇子耍什麼威風?我也姓蔣,一起滅了,倒也干淨!」

燕十六忙道︰「你這話說的,哪能啊?我就是說說,說說而已。」

徐宏遠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仰天長嘆道︰「到底是父親看中的人。真真是個聰慧的,瑾玨閣在她手上,敗不了。」

「阿遠,你說。我也沒露出什麼蛛絲馬跡,怎麼就給她看出來了呢?這事,若不弄它個水落石出,我死不瞑目。」

徐宏遠皺眉道︰「是有些蹊蹺。我那佷女進京不過兩個月,听說水土不服,大病一場,連蔣府的門也未出過,按道理說,不應該啊,全爺在翰林院門口守這麼多天。我都是避著的,怪事,怪事。」

燕十六見他臉色好轉,心下大安,拿起酒壺。幫他滿上,這才嘆道︰「阿遠,你是不知道,我听到她在我耳邊輕聲說起那幾句話時,震驚得像被雷劈中一樣,渾身動彈不了。還有我剛剛從二哥那兒騙來的銀子,全沒了。我怎麼就這麼傻呢?明知是個套,還鑽得個起勁。」

徐宏遠看了他一恨,冷笑道︰「自個耍大爺威風,怎麼能怪別人?她激你,你就不能當作沒听見?」

燕十六心有余悸道︰「你不明白,當時的情況。我要是示了弱,稱銀錢沒帶夠,我還是個爺嗎?再說了,肥水不流外人田,還不是你們家的鋪子。這事是我闖了禍。我對不住你,要打要罰,都由你。只是這十日之約,你還是得想清楚。」

徐宏遠嘆道︰「十六,這事怪不得你,你也是為了我。十日之約,我去。這些年,躲著避著忍著也夠了。母親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沒有多少日子了,我想老天爺這樣安排,自有他的用意。」

燕十六正色道︰「阿遠,別怕,現在不是幾年前,凡事,爺罩著你!」

「行了,你還是擔心你自個吧,你那二哥,可不是這麼好說話的?」

燕十六聞言,泄了氣的趴在桌上,道︰「好好的,提這事干什麼?就看不得我消停,逼急了爺,爺一走了之。」

徐宏遠嘰笑道︰「這話,我听了不下十次,你倒是走啊。」

燕十六猛的抬起頭,恨恨道︰「你這個沒良心的,你比杜天翔,蕭寒那兩廝更沒良心。一個個興災樂禍,也不看看,爺這是為了誰!今兒這頓,你請,我一個子都沒有!往後,都你請,爺窮瘋了!」

徐宏遠打量燕十六青得發黑的臉色,想到被框走的五萬兩銀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

京城西市。

二樓拐腳處的一間雅間內,傳出女子陣陣軟糯的吟笑聲。

三個衣著單薄的香艷女子正倚在男人的懷里,或把酒送到男人嘴邊;或用胸前的豐盈輕輕蹭著男人的胸膛;或用如玉般的小手輕撫男人的眉眼。

一縷縷幽香伴隨著酒香慢慢散開,好一個繁華溫柔之地。

眼看著女子猩紅的嘴唇即將印在自己的臉上,燕十六微微避開,用力捏了一把女子的胸,似笑非笑道︰「寶貝,急什麼?」

紅衣妓女小嘴一撇,目中含淚,柔柔道︰「十六爺可是好久沒有來看箏兒了,箏兒盼得這心頭涼絲絲的,爺模模看,今兒個才算有了些熱氣。」

燕十六哈哈一笑,大手毫不客氣的覆了上去,一陣搓揉。

「回頭讓杜爺幫你診診,爺可舍不得我的寶貝涼了心。」

被稱為杜爺的人從女子的懷里努力探出半個腦袋,翻了個白眼道︰「此病只有十六爺能醫治,旁的便是再世華佗,也無能為力。蕭爺,是不是這個道理?」

被稱為蕭爺的青年男子就著懷中女子的手,喝了半杯酒,抬了抬眉毛道︰「很是!」

懷中的綠衣女子倚身上前,白玉似的胳膊緊緊的攀附在男人身上,嗔聲道︰「蕭爺,我的病,誰能治啊?」

蕭爺重重的在女子臉上親了一口,輕浮的笑道︰「你的病,當然只能我來治了!」

一語言罷,眾女子笑得越發的花枝亂顫,那輕聲燕語也越發的柔的似滴下水來。

ps︰

這世上唯有情債和更新債欠不得。昨日的已還上,包子總算瞑目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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