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丁香花開的正好。
一大早,江望趕了最早的一班火車,趕回了倫敦。
剛回家,就看到房東爺爺和女乃女乃在門口擺弄著幾大束丁香花,似是在修剪。
房東女乃女乃看他回來了,很是高興,舉起一支丁香花跟他打招呼道︰「hey,joe!」
江望雖然疲憊不堪,但對這對老夫婦印象很好,便對他們回以一個微笑。
「你的英名是joe?」一個熟悉的女聲卻在他身後響起。
江望愕然回頭,果然看到的人是連頌。
可是——
「你……誰打你了?」
他連忙過去捧住她的臉,此時竟是忘了兩人的關系根本不到這種肌膚之親的地步。
連頌兩邊的臉頰都高高的腫了起來,臉上的五指山也清晰可見。可她其他地方又好好的,衣衫也是整齊的,再加上她自己會功夫,所以江望暫時排除了她被人攔路欺負的可能。
連頌的眼楮還紅腫著,但已經不再流淚了,臉上的淚痕顯然也處理干淨了。只有嚴重的後鼻音彰顯著她曾經哭過。
「江望,你能不能當我男朋友?試一下,也許我們可以在一起的。」她心里早就醞釀好台詞,說出來的時候才現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艱難。
昨天連奕甩她這一耳光,就已經是很明顯的警告了。他打她是不想讓她說出來他離婚的事情。
所以,她現在不嫁也得嫁,嫁也得嫁。哪怕是江望這種在連奕看來是沒權沒勢的男人。
江望自然愣神了很久,之後才听到房主爺爺和連頌打招呼。『**言*情**』
他們認識?
江望疑惑地看著他們三個人,正想開口,卻被連頌打斷,道︰「這些丁香花都是我送來的!我從昨晚等你到現在,一直都在等你。」
「為什麼?」
連頌笑了笑,卻牽扯的嘴角有些泛疼,不禁咧了咧嘴,道︰「你問哪個為什麼?為什麼要找你做男友?還是為什麼送你丁香花?」
「都需要理由。」江望將公包放下,旋即拉起她的手,示意她跟自己過來。
他從冰箱里取出來幾個雞蛋,然後開了火,加水後放了進去。
然後又從洗手間里拿來了冷毛巾,想給她冷敷一下。
「不用了,昨晚瓊斯女乃女乃幫我敷了很久。」連頌偏頭道。
也對。房主夫婦都是善良的人,看到連頌腫著一張臉,哭著來這里,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一會兒雞蛋煮好了,在臉上滾一遍會更好一點。」江望在她身邊坐下,又盯著她一雙絞著衣服下擺的手,問道,「是被家人打的?」
連頌深呼吸後點頭,道︰「昨天家宴,我氣得爹地血壓驟然升高,又頂了大哥幾句,就挨了兩巴掌。」
「因為結婚的事兒??兒?」他又問道。
連頌想笑又怕疼,只能扯著嘴角回道︰「你真聰明。」
「找不到更合適的人了嗎?」
「目前我在倫敦只認識你一個華人。」
「以前的同學呢?」
「我沒在英國讀過書。」
「中國臨城也沒有?」
「曾經有。」連頌頓了頓,直視他道,「已經分手了。」
「斷干淨了嗎?我不希望我以後的婚姻被你的過去弄的烏煙瘴氣。」
他這是同意了?
連頌有些訝異的抬眸看著他,好半天才回神道︰「斷,斷干淨了!你放心,我和你交往就不會和別人牽扯不清的!」
江望點點頭,抬腕看了一眼表,轉身一邊走進廚房,一邊說道︰「那我們可以開始了。我喊你‘小’還是‘小頌’?還是你喜歡我喊你‘alisa’?」
他進入角色倒是很快!
連頌冰凍了一夜的心,此刻終于有所融化。他比她想象中要好攻克。
「喊‘小’就好。還有,謝謝你,真的!」連頌看著他細心的將燙雞蛋剝殼,不時還被燙的捏一下耳垂,不由心中更是暖。
「吃早飯了沒?要不要先吃一個?」他捧著一個白瓷盤,盤子里躺著三個水煮蛋,看起來像是一家三口一般。
連頌的確沒吃早飯。她坐在這個客廳里呆了大半夜,早上房東女乃女乃喊她一起用早餐,她不好拒絕,卻沒咽下去幾口。
她很是感激的對他點頭微笑,然後接過了他遞來的水煮蛋。
江望用紗布包了另一個水煮蛋,在她眼角處小心的滾了起來。
連頌小口小口的咬著雞蛋,想以此來轉移注意力,但臉上的疼痛像是被針扎似的,細密細密的,讓她忍不住想痛呼泄出來。
可江望的身影籠著她,莫名的給她一種安全感。她的想哭想泄,卻都在他溫柔的注視中,慢慢褪去了。
他在她耳邊輕輕說道︰「左邊的是哥哥打的,右邊的是爸爸打的,對嗎?」
連頌鼻頭酸,像個小學生似的雙手搭在膝蓋上,抬頭看進他深邃的眸子,淺聲問他︰「你怎麼眼這麼毒?一眼就能看出來?」
江望在她眼角處輕輕呵氣,像是長輩對待摔倒的小孩子一樣,然後說道︰「因為你哥哥很疼你,不會下這麼重的手。你右邊的臉腫的厲害。」
他口中有清新的薄荷香味,和她的呼吸肆無忌憚的纏繞在一起,讓連頌像是被他包圍一般。
「爹地不疼我。甚至很討厭我。」她忍不住涌出了一大滴淚,委屈萬分,像是小學生告狀一般說道。
江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終放下了雞蛋,轉而俯子,將她哭泣的面龐掩進了懷中。
連頌終于遏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大聲嚎啕起來,在他懷中肆意泄了出來。
他的眼神可以治愈她的痛苦,他的懷抱可以做她泄的港灣。
就是在這一天,就是這樣一個男人,讓連頌在往後的歲月中,再也沒法忘記他……
江望抬頭看向遠處,房東夫婦還在門口處修剪著丁香花,偶爾看向他們兩個,會出會心的一笑,並對他伸出大拇指。
他望著門口的一叢紫色有些出神。
丁香,天國之花,花語是——bright,榮耀。
她雖然是來對自己表白的,卻並沒有帶著愛情過來。